(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92 次) 时间:2001-04-24 10:44:41 来源:kiki (kiki) 原创-IT
其实早就想提笔记下我们之间的点滴了,不为别的,只因一生的知己实在难求。
小破鱼和阿黑是高一时的姐妹,大家约好学文,可高二分班时鱼儿却被分在了五班,倒是不大相熟的阿欠、咖哩、小美与我们同在四班。同班的人总是亲近些,分座时我便与同桌,前桌就是阿欠咖哩。大家都开朗健谈,呆在一起不亦乐乎。中午吃饭更是方便,阿欠与咖哩椅子一转,阿窈一个加座就成了。饭盒一开一顿猛抢,谁的饭好便抢谁的,大家的眼光颇为老道,什么菜好吃一眼就看得出来,后来弄得家长们若是做鸡翅肉串都是备足五份才能装进饭盒。
越混越熟就越无所不谈无时不谈,我们那块正方形便成了老师们的众矢之的。我喜欢上课吃东西,而好东西自然要与好朋友一同分享,于是切成瓣的苹果、剥好的桔子前桌后桌的传,最头疼的是如何传给阿窈,她可是隔了两组呢,于是露馅也多在“中介”的时候,那些小书呆子连传个东西都怕这怕那的,岂不知越怕越容易被老师发现。于是我可怜的三姐姐,常常眼看着好吃的在跋山涉水途中或坠入尘埃或落入虎口。
终于,在分班后第一次大调座中,正方形梯队被解散,我们四个都被安了个外班的做同桌,人倒是还都不错,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上课不在一起,下课总可以在一起吧,而且这一调座我才惊觉短短的时间里我们竟有如此之深的感情——被告知分开时小美竟哭了呢。
小美是个好女孩,漂亮而且善解人意。她头发特多,总梳成高高的马尾巴,打排球时左摇右摆的,打老远就能认出是她。咖哩的头发相比之下就少了点儿了,而且和阿窈的头发一样都不爱长。咖哩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成绩也一级棒,就连打扑克玩麻将也都是她赢的多,我挺服她的。阿欠的头发质量不高但长度绝对够,直垂到腰际,最初总是编辫子,偶有散开时往往全班轰动,那可真象瀑布一样。对了,阿欠的歌也唱得棒,嗓子好得不得了,她要是成绩差点儿,考不上大学准是个歌星。最有个性的是阿窈,她认识好多外面的人,从前也有好多故事。阿窈小时候总在外面疯,皮肤有些黑,而且头发也不见长,这些都是我们拿来气她的法宝呢。阿窈的嗓音很特别,唱王杰、张信哲的歌别有风情。其实小破鱼唱孟庭苇的歌也不错,只是分班后见面的机会少了。她是个善良用功的好二姐姐。
女孩子对头发总是呵护有加。记得一天早上,阿窈不知哪根神经动了,突发奇想要剪短发,几乎问遍所有人,回答都是劝她别剪,问到我,我说剪吧剪吧换个形象。中午她便剪了,一进教室全班哗然,俨然一个假小子嘛。后据阿窈讲,那天晚上回家,爸妈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突发奇想的事儿还多呢。五一放假,我们约好骑车去太阳岛玩,备好吃的还带上羽毛球拍,一大早便兴冲冲地出发了。一路高声放歌,车骑得飞快竟不觉得累。长途跋涉后到达目的地,谁料天公不作美,竟刮起了大风,无奈原定露天午餐取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座江边长廊似的地方安营扎寨。江风呼啸中我们举着黄瓜柿子大叫大闹,暗想幸好今天游客少,不然非把我们当疯子。其实大风天,除了我们,谁还来江边呀。边吃边玩了好久,嗓子干了,肚子也饱了(喝了不少江风),我们决定去四处转转。硕果仅存的半袋辣酱作为粮草被郑重地放进车筐,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举动——辣酱不是粮草而且还会弄脏裤子,看上去的效果象掉进了厕所。当然那是后话,无论如何,远征开始了,我们一字排开沿着江堤行进,风肆虐地吹,感觉却很好,一切烦心事好象都被吹开似的,骑得大汗淋漓却也痛快之至。
越骑越远,也越刺激,这时老天却给了我们第二个打击——他开始用雨点打我们,于是高傲自由的公主变成四散而逃的女妖,我们顾不上累,死命地骑起来,这与来时的飞车不同,全没了潇洒从容,简直有些抱头鼠窜的意味。街上已全然不见行人,只剩下狼狈至极的我们,互相看看,不觉大笑:全身湿透,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水顺着成缕的头发滴滴嗒嗒地流,裤子也溅上了无数朵泥花。抬头看看天,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阿窈笑道:“算了,反正前面也是雨。”于是逃命式的飞车改成了雨中散步,“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我们对疾驰而过的车中惊异的眼神视而不见,画龙似的骑着车边骑变唱《说你爱我》,平日里喧嚣的街道一下子静了,只剩下雨声与歌声。
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咖哩家的六楼的,反正累得腿都快断了。脱下又脏又湿的衣服好一顿洗,这一折腾,原本空空如也的胃更叫得厉害。“我饿!”“我要吃饭!”“咖哩做饭!”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虽然大家都不信任咖哩的厨艺,但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差点儿忘了,阿窈也会做饭,但鉴于上次她把一大盆油菜炒得只剩小半碗,还考虑到她做菜一着急会忘记用勺子直接用手翻,这次派她做副手。菜谱当然由我们订,大家报了长长一大串,说得口水直流,后来端上桌的倒是不少,满满一大盆——方便面!顾不上那么许多,抄起碗筷就往嘴里塞,不出半小时全部消灭,这时才发现咖哩阿窈脸上诡异的笑,威逼利诱之下,咖哩说出实情:“我家里停水了,那水是刷锅水。不过——”
不等她说完,小美、阿欠、我不约而同地抓起沙发垫把她们俩一顿“暴打”。
一起开怀大笑的日子固然快乐,一起黯然落泪就更值得珍藏。
那是个飘雪的冬夜,我们围坐在桌边,林忆莲的《伤痕》在夜色中幽幽荡开,注视着桌子中央的烛光,谁都不说话,张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挂着从未见过的感伤。烛光忽明忽暗,一如此时的心情起落。就象在白炽灯下生活的人总喜欢蜡烛的浪漫一样,在阳光下久了也会腻,会想在夜的庇护下忘情一回。是不是越是在人前无忧无虑潇洒如风,人后就越要承担无言的悲哀?就象忆莲唱的“而看似坚强的女人越需要安慰”?这个问题太深奥,我们无法回答。只知道“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句是错的。泪光盈盈,可知溶进多少愁,双溪小舟定是载不动的。也许说不清愁什么,或许根本就没什么好愁,我们是该让人羡慕的,青春、才智、健康、快乐我们都有。但此时的泪又是为什么?我们象是有与生俱来的灵犀,不必问,不必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很自然地让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此时此刻,彼此之间有种从未有过的亲近,在一起这么久了,已不用多问什么,想说便说,要哭就哭个痛快。
就这样,在缥缈的歌声与烛影中,我们摘下面具,变得好成熟也好脆弱,多年心中积下的缠绵心事倾泻而出,是谁负了谁,谁又伤了谁,往事又在一个雪夜萦绕起来,在友情的庇护下,放心大胆地哭出声来。哭出来就好了,就不用再怕父母的不了解,别人的不理解,更不害怕一个人的寂寞了。其实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喧泻,只有卸下心中的重负才能轻松地面对日后的路,不是吗?
更多的日子里,我们是快乐的。快乐地聚在一起过了两个大年三十,共同举杯贺岁,一醉方休;快乐地指着未知的远方描画我们的未来,相约等到老了的时候一起住在海边,住在同一座小别墅里,养几只小狗,艳阳高照时远行,雨天一起听歌,秋风起时把酒东篱,雪夜里就围坐桌边细数往日。虽说未来不可知,但我坚信,拥有这样一份友谊的日子会一直快活,直到终老。
我们的故事太多,叠在岁月的抽屉里化成一页页稿纸、一张张照片,其实只要拥有过那份真实,别的那些,谁在乎呢?虽然茫茫人海会把我们淹没,时间空间会阻隔音讯,但是故事总会继续,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