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34 次) 时间:2001-04-13 13:19:39 来源:蝴蝶笑 (蝴蝶笑) 原创-IT
执意要远渡重洋的当年,我二十三岁,正是年少轻狂。走的那天,阿琅逃了课跑来送我,一直到首都机场。我记得那时一个梅雨天,我记得那天阿琅反反复复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说:不要跟我说再见,不要。我知道,这一声再见的意思将会是永不再见。
就这样,二十二岁的阿琅穿着水手衫,陪我站在候机大厅熙来攘往的人流里泪流满面,怎么也不肯说再见。
……
2010年
飞机已经着陆了,只是乘着惯性,在跑道上继续滑行。机舱里所有的灯都亮了,空中小姐正在用甜美温柔的普通话播着此时北京市区的地面气温。我贪婪地聆听着这久违了的亲切语言,一想到只要从跨出这个机舱的门开始,所有的人又都会用这种语言与我对白,我就禁不住地心潮澎湃。
隔开了九年多的时间,我与阿琅的重逢比我预想的提前。
阿琅穿了一袭收身单钮的白色套装,风姿绰约地站在国际抵达出口前的人群中间。我是在步出关口的第一时间看到她,首先注意到她,不是因为辨出了她是阿琅,而是由于惊艳。
“亦轩——”倒是阿琅先出声招呼我。
“天哪!你是阿琅,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突然吗?”阿琅笑问。
我便语塞了,当然不突然,九年,三千两百多个日子,其间,无论有什么样的更改和变迁也都是理所当然,岂止容颜。
我细细地端详眼前的阿琅,酝酿了一路的种种揣想和思念,在这一瞬间终于变成了酒,酣醉了心田。我张开双臂,紧紧地拥她入怀。阿琅偎在我的怀里,合牢了眼帘,却依然有泪水夺框而出,悄悄地濡湿了我的衬衫,“欢迎你回来,亦轩。”
良久,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环紧了阿琅的手臂。
阿琅略有些羞涩地向我展开一朵笑脸,从手袋里掏一面镜子出来,飞快地检视了一眼自己的妆面。
我回转头四下张望,分公司应该有同事过来接我才是。
阿琅歪歪头看看我。又拢齐了稍乱的鬓角,端端庄庄地重新向我伸出右手来:“王先生,你好。我是分公司财务部的赵琅。您这次在中国财务例检由我负责接待。不周之处,请明示,请包涵。”
我小楞片刻,忍不住想伸手去拧阿琅的脸,“好啊,阿琅,你居然阴我一招儿!”
就在这当口儿,我的电话铃声忽然轻轻地唱起来,妻在电话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轩,轩,刚才BABY叫我了,她叫妈妈了,真的,真的,你听——”我听着,我发现真正源于自心底深处的千种喜悦都是难于传达的,譬如刚才,譬如此刻。
我说给阿琅听。
阿琅竟听得楞了,好半晌才牵了牵嘴角,催促我:“我们走吧,我们总裁还说要等你共进晚餐。”
中国区的总经理居然也是一位美艳的女郎,她着一身深深浅浅的珊瑚紫,看上去比阿琅略微丰腴一点,我非常礼貌地赞许她的美丽和能干。“就叫我LILY吧”,她亦恭维我:“王先生的学识才干到是我老早就在全公司里口耳相传。没有想到的到是本人竟还如此的俊郎儒雅,谦谦君子风范。”我连称过奖,心里受用了半天。
阿琅说是还有工作,替我们点完了菜就先告辞了。LILY颇为外场,似乎又刻意地投我所好,与我探讨了一晚上我所深爱的NBA,说得我眉飞色舞,话匣子关也关不上,而阿琅为我点的宫爆鸡丁和东坡肉也正是我经年的心头之痒。我度过了一个颇为愉快的晚上。
入夜,我坐在酒店的三十七层开阔的大露台前,整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看满城的万家灯火和满天的璀璨星光尽数映到我的窗上。
二十二岁的阿琅穿着洁白的水手衫,长发飘扬,和我坐在这楼下的星巴克咖啡露天店里说着这楼真高时,眼光流转的模样和今天这个套裙端正,妆容精致的阿琅重叠在了一起。我忽然间,第一次那么深切地感受到岁月的流逝,那渐行渐远的九年时光。
睡前,我拨了电话回去家里,女儿在电话的那一端含糊不清的牙牙学语,我不由得和妻子一起止不住的乐不可支。
第二天一早,就去分公司开始工作。办公室里的阿琅却完全地没我旧日曾经熟识的痕迹。她称我王先生;与我对话,动辄就用“您”字;她端正严肃地把我介绍给公司里的同事;和我一起在各部门间走动时,非常留意地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看得LILY都不知所谓的诧异了。
“王,你是不是有地方得罪了我们可爱的阿琅?”
“呵”我亦如坠五里云雾,故意俯身与LILY耳语,“没事,没事,我与阿琅是老朋友了,她还扎着朝天辫的时候,就开始这样阴暗不定,随心所欲地对我。”
“竟有这样一层渊源。啊,青梅竹马大概就是如此吧?真是让人羡慕”,LILY“啧啧”赞叹,神情颇为向往。
阿琅带我去我的办公室,房间里的装修运用了我所偏好的栗木色系,干净利落,处处可见用心布置的痕迹。我不由得感动,一时无话,先顾左右而言它——
“过来,阿琅,LILY怎么也正好熟知NBA,是不是你与她通的消息?”
阿琅却并不接我的话茬,只径自问我:
“王先生,你觉得还合用吗?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行。”
“那是”,我看住阿琅,深深地微笑“我还想要早先那种穿起来的纸鹤,还想要一张赵咏华的老歌碟,放到我左手边的这个抽屉里,有‘最浪漫的事’那一曲的就好;还有那种叫做‘快乐女人’的香水,喷在这间屋子里,不要这讨厌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阿琅静静听着,静静地怔在了那里。她身后的墙上,挂着毕加索的《梦》,画中的女人在爱情中酣睡,神情无限地甜谧。可是贴墙而站的阿琅,神色却是如此的惊惶,大眼睛里面起了雾,又下了雨。
“怎么了,阿琅,打从机场回来,我就没看见你笑样儿,真的是我有得罪你?”
我张开双臂,试图抱抱这个倔犟着,一声不吭的小女子,她却立即“噌,噌”两步跑开,又走得太急,拦腰撞到了办公台横出来的桌沿上边去。我真的纳罕了,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激烈至此。
我便也不好再说话,只是取了一叠纸巾,示意她把泪擦一擦,阿琅收了泪,向我抱歉她的失态。推门而出的时候,差点同正在进来的LILY撞了一个满怀。
LILY自己去茶水间拿咖啡,顺便替我做了一杯过来。
LILY问我:“阿琅这是怎么啦?”
我无言以对,摊开手掌,耸了耸肩膀。
是夜,我寻着旧日的路径,想到阿琅的家里去看看她。可是,记忆力那栋红砖小楼却完全的无影无踪;那一片都变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型百货公司矗立在那里,霓虹灯缀亮每一个窗口,陌生得让我感觉仿佛并不是置身在旧日成长的都市。
突然有人招呼我,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飞快地回头,是LILY,她正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百货公司的门口,老远就看到我。我赶紧过去帮她忙。
LILY的酒量颇好,她喝纯的GLENFIDDICH,仿佛千杯不倒。醉掉了的我在酒廊昏暗的灯光底下喃喃自语,都被她一一听了去。
“傻瓜,傻瓜,竟真有人像阿琅这样长久忍耐地爱上了你,你居然不自知?!你真是傻瓜,阿琅也是!”
我苦笑,“哪里有这样持久的爱情,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爱,感动在自己的感动里。”
LILY跳起来,横眉竖眼地过来踢打我,“怎么可以说这么残酷的话,你们男人,真是太刻薄了。”
我乘机拥住面前的温香软玉:“阿琅,我爱你。”怀中的人没有挣扎,我继续独白:“阿琅,我喜欢你飘飘的长头发,穿那种白的裙子的样子,这么些年,我总是想起……”我深深地亲吻着怀中的女子,她的身上,弥漫着“快乐女人”的淡淡香气……
再上班的时候,我先被请去了LILY的办公室。
“阿琅辞职了。”
“啊?——”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阿琅是我的纯真年代,再说,其实过不了多久,我也会离开,回去。
“王,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甚至都没有向我面辞,只是留下了书面的辞职信,可见是下了决心。”
我反而明白了,“是,阿琅这一次见到我以前,大约并不知道我已经结婚,而且女儿新近开始学语。”
“是你刻意地隐瞒她吗?”
“没有,只是相隔太远,疏于联系。”
LILY点头,“是,寂寞是每一天都会来敲门的,而天涯海角的感情坚持实在太过于奢侈。”
我不语。
离开LILY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低声向LILY致歉:“昨天晚上大概是喝多了,对不起。”
LILY笑着摇了摇头,陪我到房门跟前,又目送我出去。
我回到办公室,桌上有一串纸鹤,压着一只粉兰色的信封,是阿琅纤巧的字迹:
——“今生将不再见你,
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
再现的,只是些沧桑的岁月和流年。 ”
窗台上的空气清新剂换成了一瓶崭新的“快乐女人”香水,我没有打开我左手边的抽屉,“最浪漫的事”的旋律从我的心底轻轻响起。
……
那一晚,LILY带了红酒上来酒店探访我;那一晚,我忘了给妻子挂电话;那一晚,记得睡着之前,我嘟哝着问LILY:“我昨天在那家百货公司,真的是那么巧遇见你?”
LILY长长地叹了口气:“当然不是。”就在一瞬间,我又闻到了“快乐女人”淡淡的香气,却不再怡人……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神游 - 2001-04-14 14:01:04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 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辛门之外 ………… 独自吃完晚饭,从饭店走出听见了迪克牛仔象狼嚎一样的歌声,不觉停下了脚步。城市的夜空见不到一点星星,更没有虫鸣娃跳。当冷风钻进没有没有领带把关的领口,不禁打了一个抖。 经过太多的灯红酒绿,其实一直很珍惜独处的时光。做为一个可以在迪厅的喇叭前可以不喝酒而睡着的人,当夜幕降下,身边默立无数钢筋水泥的标杆时,又是如此地希望能高朋满座,豪饮阔谈。拿出电话又放回,没有必要打扰别人的清静,经过了岁月的洗刷,已过了将自己的思绪强加于人的年代。 芬,还会打毛衣吗?可能不用了吧,现在到处是各种成品,还有号称可以一顶三的保暖内衣,自己打多麻烦。上一次穿手织衣可能是16岁吧,可能是18吧。芬打的那件只试了一下,还合身,可能也许天太热,也许不好意思,也许是怕人笑吧,一直放在箱子里,没有穿过。当炎阳高照的时候,终于到了大限,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一直没说。要说的也只是再见。她不愿离开独生的母亲,自己也不愿放弃海边优越的生活和奋斗事业的雄心。从开始就知道结果,仅仅是吸引,仅仅是……,一起的两年,有欢笑也有忧伤,但没有期待,不知道是将自己改造的如此现实和无情,怎一个成熟了得。火车载这着我们做最后一次的旅行,大家淡淡地说着闲话,好像都无所谓。到了她转车的车站,送她下了车又回到车上,不觉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憋到心口怎么也卸不去。突然发现车箱里投来的诧异眼光。回头看见芬孤立在车窗外,双手提着包,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不断,不断,滑落。愧疚引起无脸见人的恐惧,急忙往边上让一让,用车窗的边框遮挡住芬的身影,掩耳盗铃式安慰自己,竟盼望车能快开,芬动了动又出现对面的车窗外。再动,又出现,当一种冲动要下车时,车开了,带着无边的泪飞奔进世俗的功利世界。而那泪流满面的身影怎么也挥不去,想皱纹一下越久越密。 歌声仍在飞扬,却已不知所归 … …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归来 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 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Re: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dolphina - 2001-04-14 19:14:44
"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爱,感动在自己的感动里".....
Re: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曾丹 - 2001-04-14 21:52:50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 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期限的话 ———爱你一万年 可是我们有一万年的青春可以挥霍么 可是会有人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么 到底多少爱可以重来?
Re: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拿摩翁 - 2001-04-15 00:25:48
爱无法重来,失去的就永远失去 这是狭隘的爱 爱可以重来,每次重来意味着升华 这是宽广的爱
Re: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 神游 - 2001-04-15 14:50:21
重不重来 在于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头 佛说,最大的魔障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