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22 次) 时间：2001-02-23 19:31:53 来源：sos遥然 (sos) 转载
质疑厉以宁的“恳谈会”
02-22
【作者】米阿仑
据报导，针对股票市场的庄家套钱和黑幕交易现象，吴敬琏先生提出了严厉批评和主张整顿，引来“股市大争论”，厉以宁先生等五位学者于2月11日召开了“恳谈会”，集体对吴敬琏反驳，他们认为，把中国股票市场现状说成“赌场”是个人情绪，全民炒股符合社会发展的要求和公众的意愿，因此，他们说，吴敬琏的观点是缺乏经济学家应有的理性思考与专业眼光，应该象保护婴儿一样保护股票市场而不能打击股票市场。
笔者认为，所谓“股市大争论”的中心课题，是如何对待黑幕交易等腐败问题，是要不要坚决执行反腐败政策的问题，是关系到中国法治是否有效和体制改革的前途的大事。掩盖腐败现象和拒绝在股票市场反腐败，才是没有理性思考和没有专业眼光。从这个角度看，吴敬琏先生提出的整顿主张是正确的，而厉以宁先生等人的恳谈会所提出的主张不利于法治建设和体制改革。
【在股票市场说明赌博就是说明风险】
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的定义说：“赌博：拿财物作注比输赢。”在股票市场，每一个赚钱的人后面通常都有五个到九个丢钱的人，换句话说，股票投资就是拿资产作注，期望通过冒更大风险来赢得更多利润。风险和失败的几率相当大，决定了股票投资有赌博性质，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实。为此，在市场经济体系比较成熟的国家，都有个基本要求：投资服务公司（例如基金会和经纪人）必须向投资者说明股票交易的风险，不说明或说明不充分，就作为违规甚至作为犯法行为来处理。在美国《华尔街日报》等著名报刊上，每周都有股票市场的公共告示栏，点名批评违章公司和公布罚款数额，其中包括那些没有说明股票风险或说明不够的投资服务公司和基金会。
正因为股票市场有赌博性质，在市场经济体系发展成熟的国家，对股票投资咨询业务都有个不成文的操作规范：在向客户提出任何投资建议之前，必须帮助客户做收入支出分析，并且向客户说明，做股票投资可能血本无归，因而把股票投资的款额限制在受到损失而不影响生计的范围之内。如果咨询公司不按照这个规范操作，那么，就有可能受到起诉而承担法律惩罚。
2000年年底，美国《纽约时报》发表了重头文章，对投资者大众在2000年股票市场大跌中蒙受损失的原因做了分析，其中关键一条，就是一些出名的经济学者和分析家没有说明股票市场的赌博性质和风险，把股票市场描绘成发财致富的天堂乐园。该报说，这些学者和分析家这样做，不是表现了在经济学和股票市场规则方面的无知，就是利用自己的名气来故意误导大众社会、从而达到炒作圈钱的目的，不管怎样，都应该受到社会舆论和法律的指责。
把股票市场说成赌场，的确不好听，却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股票市场有赌博性质和股票投资的风险程度；相反，把股票市场说成发财致富的天堂乐园，说股票投资没有赌博性质，的确很好听，但却是掩盖风险的假话。厉以宁等人否认股票市场有赌博性质，实在令人感到不解。
【全民炒股危及国民经济安全】
厉以宁等学者的恳谈会说：“全民炒股是形成社会化投资体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是培养人民群众金融意识的一个有效途径，是引导社会资源流向并且优化资源配置的重要条件，也是中国迎接全球化的必要实践。”
这个说法冠冕堂皇，但在经济学上根本说不通，如果被当作国家政策，就可能导致国民经济的极端脆弱和社会动荡不安。在市场经济体系发达的国家，为了保证国民经济安全和社会稳定，都没有、也不能允许全民炒股，而且，股票市场资金数量高达一定比例数量，就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危险信号。例如，1999年夏天到2000年春天，美国股票市场牛气冲天，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警报系统发现，流入股票市场的资金和贷款投资的比例，已经接近1929年股票市场崩溃和国民经济大萧条前夕的比例，立即发出了警号。为此，美国国会立即召开了听政会，要求联邦储蓄主席格林斯潘做出说明和采取措施；随即，利率调整上升，抑制了该比例继续攀升。
各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和发展水平不一样，流入股票市场的资金和贷款投资的比例的危险点也不一样。1997年，席卷全球的亚洲金融风暴在泰国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开始，其中一大原因就是这些国家的股票资金数量超过了经济实力所能承受的比例，同时，因为体制不健全、透明度极低和庄家当道，政府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没有能及时发现危险信号，因而没有能及时采取控制措施。这个风暴过去刚刚三年左右，我们能如此健忘而盲目地实行“全民炒股”吗？
把流入股票市场的资金和贷款投资的比例控制在一定范围，不能搞什么“全民炒股”，在经济学上的理由非常简单明确，那就是：股票市场不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全部，股票投资也不是经济发展投资的全部，例如，还有工农业生产、商业服务和交通运输，还有房地产投资、保险投资、养老金投资、教育投资、黄金和不动产投资，以及政府的国债、公共设施和国防项目的投资，等等。对股票市场资金和投资贷款的比例控制，不但是国家发展的需要、也是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的需要。有句俗语非常清楚地说明了这个基本道理：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厉以宁等人是如此有名的大学者，应该知道这个基本道理。
纵观厉以宁等人对美国股票投资的论述，不难看到，他们说的“全民炒股”，实际上是把吴敬琏提出的“全民持股”观点拧了，换了概念之后加以反驳。吴敬琏在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2001/01/13）里的原文是：“资本市场要扩大，应该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进行直接投资，这是件好事。但是，现在发展到全民炒股，这就不正常了。”吴敬琏的观点很清楚：（一）欢迎全民持股；（二）反对全民炒股。
全民“持股”和全民“炒股”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全民持股，即多数公民都参与股票投资。在美国，只要到了一定年龄，人人都可以买卖股票和“持股”，当某个公司的股东。目前，美国半数以上的公民持有某个公司的股票，然而，并非人人都可以到股票市场“炒股”，要去，就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和通过政府考核批准。在美国，是有限度地允许在股票市场“炒股”，几乎每个IPO（上市股票）都至少经过一道炒股才跟股民见面。拿中国网络股来说吧，由于种种原因，网易公司的上市股票炒不动，结果出现了在纳斯达克的“流血上市”。这些炒股的人，都是经过一定训练和通过政府考核批准的。如果大家都去股票市场搞“炒股”，那么，谁来做工农业生产的事情呢？谁来搞商业服务、交通运输、医疗、教育和文化艺术呢？说实在的，在美国，如果一个非股票交易公司的职工上班时间搞炒股，一经发现，就会面临被解雇的可能，原因很简单：不务正业。全民持股是现实的，全民炒股是不现实的。
在美国，eTrade等公司开辟了网上股票交易平台以后，许多人没有经过训练和政府考核，就上网参与市场交易和炒股，一些人鼓动说，这个做法打破了市场规则、为全民炒股开辟了道路，1998年到2000年年初，美国一时间出现了许多公民参与炒股的热潮，所谓“全民炒股”闹得热烘烘。这是短时间的非正常现象。厉以宁等人说的美国炒股人数比例，实际上就是这个非正常时间之内的人数比例。2000年股市大跌，首当其冲蒙受巨大损失的，正是那些“打破市场规则”和“全民炒股”的人。现在，美国已经恢复了人人可以“持股”但并非“全民炒股”的正常局面。厉以宁等人是如此有名的大学者，难道连“持股”和“炒股”的区别都不知道吗？
至于厉以宁等人说的股票市场和全民炒股是“引导社会资源流向并且优化资源配置的重要条件”，不禁令人想起了前两年在社会上流行的炒作：搞个网站、上市圈钱、当个暴富，美其名曰“社会资源从夕阳经济流向朝阳经济”和“社会资源发生了优化配置”，等等。对这些漂亮话，不少人早就挑明了它的真实意义：我是朝阳未来，把你的钱放在我的口袋里吧，不然，你就跟夕阳经济一起下山、被新经济吃掉。
2000年的美国股市大缩水的事实证明，这种说法不过是为捞钱而红了眼，都是些违背经济学基本原理的炒作。在经济学上，不管什么学派，都有一个共识：所谓“社会资源”不光是股票投资资金，而且还有自然资源、人力资源、科学技术、知识和文化教育，等等，而导向社会资源流向和优化资源配置的，不是股票市场和全民炒股，而是政府的经济政策和公益建设，其中明显带有引导特点的是利率政策、明显带有强迫色彩的是税务政策。前些时候，那些鼓吹股票市场能引导社会资源流向和优化资源配置炒作理论的人，在经济学方面没有基本训练，也没有股票市场的基本知识，发表了违背基本原理的言论，情有可原。然而，厉以宁等人是有名的学者，却发表了同样违背基本原理的言论，这就有些令人感到奇怪了。
【健全法治和深化体制改革是唯一出路】
黑幕交易是违章犯法的腐败行为，对此，厉以宁等人不是献策说明如何管制违章犯法行为和反腐败，而是把整顿股票市场说成是否定股份制和股票市场。他们说：“要象保护婴儿一样保护股票市场。”“21世纪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一要靠科学技术，二要靠金融。……如果对股市人为打压，将来问题就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美国是市场经济体系发展相当成熟的国家，股票市场的现黑幕交易属于严重违规和严重的犯法行为，是一定要立即采取严厉措施阻止的，而且要采取严厉的法律手段公开惩罚。纽约股票交易所和美国证监会处理过多起黑幕交易案件，不管违规的公司或个人多么有名有钱，该惩罚到什么程度，就惩罚到什么程度。法治和体系保证，是美国股票市场在全世界处于竞争优势地位的重要条件。
中国要发展和增强国际竞争力量，不但要依靠科学技术和资金，而且，对当前和今后若干年来说，还必须有第三条，那就是健全法治和深化体制改革，没有这一条，科技和资金就没有发挥力量的基本条件。中国科技人才济济，市场之大全球公认，可为什么一再发生人才外流和投资不到位的事情？为什么在经济和科学技术关键领域总是处于被动地位？关键一条就是法治和体制改革不到位，缕缕发生腐败的事情而不能有效地防止和制裁，因而科学技术和资金不能充分发挥力量。
人人都对儿童有爱心，特别是当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幼儿染上了危及长期健康的疾病，是一定会要求医生帮助彻底治疗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动手术，绝对不会认为治病和动手术就是否定了自己的孩子，相反，拒绝治病可能导致自己的孩子终生残疾，甚至送命。股票市场的黑幕交易，是危及国民经济长期健康发展和危及社会稳定的严重疾病，而且是传染病。为了中国的经济持续发展和国家幸存安全，就要坚决执行发腐败政策，就要加强法治和深化体制改革，具体到股票市场，就是要坚决制止和公开惩罚恶意误导套钱和黑幕交易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