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13 次) 时间：2001-02-20 21:36:15 来源：吴阿仑 (lippmann) 原创-IT
没有舞的Last Dance
——莎朗·斯通唯一一部令我感动的电影
□吴阿仑/文
今天再一次看Last Dance，虽拙劣的配音使我失去不少欣赏的乐趣，但它总算还能勾起我对这部片子最初的观感。（片名“最后的舞”，通片却没有舞）
我很稚嫩，因而，就算是一部在别人看来有些老套的电影，我同样可能觉得受启发。比如这部电影，就让我觉得，世界上的司法制度、政治制度，只要是制度，就都一样不可避免黑幕和人为操纵，中国如此，美国亦如此，只有程度不同，没有根本的区别。操纵着制度机器的人对弱势力（普通大众）的压迫和对人性的漠视，是一个难以避免的社会铁律。这就是社会里的弱肉强食法则。公平？正义？都是天生地带着局限性的。没有普遍的公平与正义，尽管这是人们不断呼号与追求的东西。这并不表示我对社会格外失望，而是我认为：我们压根儿就不应对这些东西抱太高的期望。制度讲究的是“程序正义”，事实上在“程序正义”的衣衫之下，又裹着多少非正义的东西。正因为不可能达到真正的、普遍的正义，所以制度才说要做到“程序正义”，程序是人为控制的，正如制度也是由人来执行的，因而制度、司法这些“社会公器”，还是为操作它的人提供特权空间，并成为他们压迫他人的工具。
辛迪的悲剧使我加深了对不公平的普遍性的认识，这部电影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沙朗斯通的著名艳片我大体都看过，但没有一部让我有如此深刻的印象。Last Dance的确让我震撼。
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同类题材片Dead Man Walking先于它，而且得了奥斯卡奖（还是《肖申克的救赎》的主演提姆罗宾斯执的导筒），也看到有人认为Last Dance是在步Dead Man Walking的后尘而且相比之下远远不及，也许我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我觉得两者还是有极大区别的，不能都用“临终关怀”一个词就概括掉。Dead Man Walking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临终关怀”片，感觉没什么故事，有点贫；而Last Dance，它早在我有所比较之先，就击中了我的神经，它继承了Dead Man Walking的一些东西，比如对“亲者痛、仇者快”的描述，原告的家属当然极欲置被告（凶手）于死地而后快，当电影以同情被告、接近被告的角度来观察，就很容易发现人性的天平之倾斜——基于利益立场之上的理智或感情的倾斜，这几乎是一种悲哀的必然性。这是两部影片都予以表现过的东西。
最重大的区别就是Last Dance对司法黑暗的揭露、以及对官僚体制漠视人性的展现。辛迪犯了罪，但罪不致死，因她是在吸重毒的影响下杀了人，但她杀死的是权贵阶层——地方木材厂工头的儿子，对方有足够的金钱、权力来使司法对辛迪不利，结果，辛迪吸毒的细节在庭审中被隐瞒，终于判了死刑。特赦这个程序也只是州长用于其政治竞选目的的一个手腕，被特赦的可以是有社会知名度、又是黑人身份（可使州长团结黑人选民）的毫不悔改的杀人魔头，却不能是一个已洗心革面的女人。多少无辜者就这样做了某一个权势者的政治爬升之途的牺牲品！而又有多少罪恶在政治秀下得以放纵嚣张！
尼克是一个为辛迪命运奔走呼号的无足轻重的人，他的人轻言微注定救不了辛迪，电影是要借他的四处努力与四处碰壁来揭示现实的无情，也许观众的同情心也被他勾起来了，观众想看一看这个善良的富家子是否可救得了辛迪？最后观众的一点同情心被结局击得粉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尼克在辛迪生命最后的介入，为她带来了人生最后的一丝欣慰与光明。
命运之手不断揉搓辛迪这个弱女子。所含冤屈不说，最后躺在刑床上、当毒液开始入注她的皮肤后，电话里传来了联邦高级法院暂缓行刑的命令——尼克的努力似乎终于有效了。而从刑床上被释放下来的辛迪精神也近乎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哭着闹着。但这只是片刻的曙光。不久又传来了继续行刑的命令——显然“翻案”的努力失败了，一手遮天的势力还是最终得逞，这一回，辛迪倒是不闹了（她累了，受不了更多的折磨？），还制止不服气的尼克，平静地接受了死亡。这虽是编剧的一个噱头，一个人造的高潮（要不本剧几无高潮可言），但也是一个颇富戏剧性的细节。
本片令人凄伤，因为它揭示了黑暗，却无力去反击它。尼克虽是一个善良的多情人，但他的行为几乎是无力的。而尼克的哥哥、哥哥的同事、哥哥的上司——州长，这些人，无一不被固定的成见或固定的利益所禁锢，使他们不可能从他们的玻璃屋子里走出来，从尼克所观察的这个角度上来感受一下真实。就是原告的母亲、死者的家属，也表示从理性上完全理解辛迪的作为是可原谅的，但一旦尼克要她在支持辛迪的文书上签字时，她很坚定了服从了自己的感性——对死者女儿的偏袒，不给辛迪签字。多么冷酷的现实。然而这毕竟才是真实的世界。
当尼克坐飞机、乘船最终找到休假垂钓的联邦高级法院法官高曼时，这个和蔼的老头接下了尼克的材料，并表示会处理，不禁也让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记得我第一次看此片时，坐在身边的一位哥们说：“美国也有清官啊。”心中颇以为然。但观完此片，才感到，美国的清官力量也是非常有限啊，改变不了国家机器的航向，也改变不了某些人的上下其手。唉，不禁又是一叹。
最后，尼克只能无限感伤地去看辛迪在狱中画过的泰姬陵。故事就此结束。留给我们的，是对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的深深遗憾。
还有一点小小感受就是，看过一些以死刑、监狱为主题的片子（另有Dead Man Walking、the green mile等），觉得死这件个人事务，如果掌握在别人手里，特别是国家机器手里，并且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往下走、按部就班地去死，你只能被关在铁窗里、接受这种对死的安排，不能有任何其它道路可走，这时，除了恐惧，还有多么大的悲哀啊！我的生命，凭什么让别人各怀目的地如此摆布！
如果不得不死，还是自我了断的好。■
2000年 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