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7 次) 时间：2001-02-05 10:50:33 来源：马虎 (网上流言社) 转载
西湖论剑私语篇（足本）
1、
湖上，正是灯火方起时。
一条画舫，几声丝弦，远方传来断续的萧音。
画舫内的张朝阳觉得有一阵不耐，对身旁的老榕说
张朝阳：“你听得懂丁磊马云他们和大师在说什么吗？”
老 榕： “我，我听，听，听不懂。”
张朝阳：“昨天你带来那么多金庸作品，他都给你签名了？”
老 榕： “没，没有，他只签三联版的，唉！我特别想让他给
我签那本盗版的。那，那是我第一本金庸。唉！”
张朝阳：“SHIT！我觉得他就是个书商，有什么好牛比的！”
老榕急红了脸，特别想反驳张朝阳，无奈他的舌头永远也没有他的手指快。此刻的老榕恨不得整个这个谈话能搬到网上，那样他就会用他200bit/min的功力让张朝阳领教一下厉害。
看到老榕急成这样，张朝阳笑了。
张朝阳： “OK！我们不提这个话题——听说你在来的前一天，在网上被新浪
IT论坛的人围攻？”
老 榕： “也不算，算围，围攻。网友开开玩，玩笑。”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哈哈，你们两个聊什么这么开心？”
他两回头一看，发现是王志东来到身后。
张朝阳： “没什么，随便聊聊——你能听懂他们的话吗？”
王志东没有回答，只是往窗外看了看，深深地吸了口气——
张朝阳： “那是空调的冷气，王老兄。我刚才开窗户闻了闻，外面有股臭
味。嘿嘿。”
王志东笑了笑，好象很不介意地拍了拍老榕的肩
王志东：“ 老榕，咱们快退休了，你看张总，后生可畏啊！哈哈！”
马云在陪着丁磊和金庸用浙江官话聊天，听到王志东的笑声，抬脸看到另外三个人在画舫的那边，看上去谈的很开心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
夜色更深，远远的湖边上传来乐曲的喧哗，那是湖边茶楼已经开始了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2、
其实马云花钱搞这次论剑，他真正想极力结交的是王志东。
因为他做过判断：丁磊其实已经大权旁落，跟他谈事不如找HELEN·HE谈；张朝阳目前的实力与势头都没有什么可看重的；老榕，马云觉得这是一个最让他感到阴险的人物，毛一丁的下场已经证明这个人是典型的外松内紧，最好是敬而远之；王志东，新浪绝对的控制者，但是姿态并不高，总让人觉得后面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支持着他。他才是马云想结交的人。如果王志东的新浪能够帮自己造一造声势，那美国资本方面……
想到这里，马云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丁磊逐渐感觉到自己用浙江话与金庸交流，让张朝阳感到了不满，并且因为这个原因，画舫上的人正分成两拨。但是他又觉得无法去制止眼前的这个唠叨的老头。他真后悔没坚持让HELEN·HE来参加这个谈话。
她比我会处理这个场面，她要在这，局面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丁磊想到此，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马云的嘴角挂起一丝奇怪的笑容。
他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我？我该怎么办？
马云低头，看见丁磊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点失态，于是便冲丁磊笑了笑，说
马云： “老先生老欢喜和侬说话呀？”
丁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话，于是在心里更希望HELEN·HE在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女人了！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被这个女人所控制，特别是那次记者会上，当她抢过自己手中麦克风的时候。但是他又觉得没有HELEN·HE的加入，自己的网易早就挺不下去了。而且，HELEN几次私下的表白也使丁磊相信，这个女人是会保障他的利益的。象那次进行网上有奖检举违法内容的事，要不是HELEN坚持到底，后来的好几件事就没那么好办了！
马云看出了丁磊的尴尬，于是将目光投向查老先生，开始和他侃侃而谈。
丁磊心中觉察到了马云对自己的不以为然，于是便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瘪三！
丁磊已经感觉到，此次聚会，不知不觉中已经出现了两个阶层：王志东，老榕已经在IT界有了相当的基础，俨然一幅大亨的样子。自己和张朝阳属于小字辈，虽然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但是真正在业内和官场上的影响力比起前面两位还是不如。对！自己应该和张朝阳多来往，他一定和自己有同感。
于是，丁磊装着不经意地站起身来，向张朝阳那边走去……
3、
张朝阳从心底里说，压根就不爱看金庸的小说！
什么破东西！既没有床上功夫的描述，也没有血淋淋的暴力场面。在他的记忆里，中学的时候只有那些学习差的同学才会看金庸！而自己，从来都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自己是永远是胸怀大志的人。
可这老王八真会赚钱！而且赚到的都是现金！什么人，只要是讲华语的，都买这老头的帐，上到中央，下到市井，连那些从台湾去美国留学的人，一提到这老头的名字都格外激动——真是难以理解！
“……所以啊，我们新浪不是以新闻媒体为目标，我们的前景是电子商务，是软件开发，新闻只是我们目前的一个内容，但绝对不是发展方向！”
王志东以一句铿锵有力的总结结束了他对老榕的话语。老榕听着，频频点着头，一幅心悦诚服的样子。老榕的这个样子让张朝阳的心里翻起一阵恶心。自从毛一丁的辞职事件开始，张朝阳就相信了他刚回国的时候一位IT版记者在他面前对老榕的评价。
当时那个记者脸喝得通红，手搭在张朝阳的肩头，让张朝阳很不舒服——在美国呆了那么几年以后，张朝阳已经不习惯男人之间这样的身体接触方式。
那个记者说：“……老榕永远都摆出一幅不理世事的样子，经常泡在网上和网虫聊天，让人觉得他很单纯！告诉你吧！如果你得罪了王志东，他会面无表情，但是事后肯定会惦记着你。如果你得罪了老榕，他会表面上生气，事后很快和你和解，象一个性情中人，但是你哪天倒霉了，都不知道该找谁！他是披了三层皮的狼！”
当时，张朝阳迷惑不解地问：“三层皮？”
“对了！刚开始你以为他是羊，后来就发现羊皮下面是狼！可是再交往下去你会觉得他其实是一只批着狼皮的羊，其实呢？在第三层羊皮下面是一只真正的狼！可惜，能看到这层的人，嘿嘿……”记者说到这儿，摇了摇头。
此刻，在西湖的画舫上，想到记者当年说过的话，张朝阳不由地笑了。
张朝阳：“老榕，你不用老点头，其实你也明白咱们王总说得这些话都是给谁听的！不就是为了掩盖他要做中国的AOL的野心嘛！免得人家说他还没有新闻发布权就在搞媒体！”
王志东一楞，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这次来西湖参加这个会。这和他一向的低调策略有冲突，特别是张朝阳如此尖刻的话语，要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张朝阳：“要是新浪真的以电子商务为目标，你老榕还不早急了！你还会经常去新浪捧场？”
丁磊这时走了过来。
丁磊：“张朝阳你真是快人快语，说得我们老榕大哥脸都红了！”
张朝阳：“听说老榕经常红脸，那可不一定是我说红的。哈哈！”
王志东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早一点找理由离开杭州，免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幅美国做派的张朝阳把矛头指向自己。在他的心里，他觉得张朝阳这样的少壮海龟和自己这种实干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4、
看着人一个一个都在往开走，金庸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马云，一边在心里暗暗着急。
这次来杭州主持这个会面，他才不是为了和马云谈话呢！这个什么阿里巴巴的CEO有什么样的实力，金庸的IT顾问，香港著名的前影视制作人张坚挺早就将分析告诉了他。
我真是老了，金庸想，老到对世界的变化已经失去了感觉。自从几年前，因为自己一招不慎失去了高层在政治上对自己的信任，金庸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经济方面。已经三亿多美金的身价并没有让他自己觉得满意。对他来说，写武侠小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回忆。荣誉，他早就有了，长期生活在这个所谓的荣誉里面，已经使他觉得乏味。他懂艺术，他知道自己写的东西最多也就不过冯梦龙，可他年轻时候的偶像是周恩来！但是命运的捉弄却使他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知道自己的笔名“金庸”对于现在的中国人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些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从小在查姓世家的氛围中所建立的理想是对于现实和历史的影响力！50年代投奔共产党的计划被家庭的变故击得粉碎后，他更加在心里清楚影响力的重要！自己现在在世人眼中充其量是一个成功的作家，比起李嘉诚、霍英东他们这些人，自己对于周围世界的影响力是远远不够的。
金庸在心里后悔：去年王朔那个小流氓骂他的时候，是国内互联网上的众多金迷帮他骂王朔，他自己为了表现出强者的风范没有回骂，结果在网上金迷的一片漫骂声中，王朔这小流氓看到自己不应战，也就知难而退。
要是自己当时意识到自己在网上的影响力是如此巨大，互联网的发展如此迅猛，自己只要找到能干的人，哪还会有tom.com 的事？那天早上，在汇丰银行门口排着长队的就是给自己送钱的人了！到时候拿出自己名下股份的一半送给……，自己的影响力将上一个新的台阶。
因为过于陷入思考的深海，对于马云刚刚说出的一句话，金庸没有反映，马云讪讪地笑了一下，借口落实下面的节目，走出了画舫。
王志东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急忙笑着朝金庸走了过来。
金庸提醒自己：在这帮年轻的亿万富翁面前不可露出破绽，这些人应该是很有用的，只有摆出一幅超然的样子，看准了下手，才能获得最终的利益，互联网是新技术，可人性永远都是一样的，千古不变！
于是，金庸脸上浮现出他那招牌笑容，用慈爱与宽容的目光看着走近的这四条汉子
5、
夜，已经深了。西湖边的聚会终于渡过了高潮。
刚才，丁磊和张朝阳一个扮新郎一个扮媒婆，逗得大家好不开心。
喧嚣过去，一帮人簇拥着金庸向屋内走去。丁磊和张朝阳走在最后。
张朝阳：“今天很开心！”
丁磊：“你真的开心？”
张朝阳：“开心还有真假啊？哈哈。”
看到丁磊不说话，张朝阳楞了楞。
丁磊：“我有时候觉得这些都跟做梦一样……”
张朝阳：“别这样，我在美国打工读书的时候，有时候也觉得一切都跟梦一样，可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有美梦有坏梦，关键是你要努力抓住每一个好梦，忘记所有的坏梦，你就会感觉好点。有一天，梦醒了……那就再说吧！”
丁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屋内，金庸大虾终于写完了“金庸客栈”四个大字。在他写完落款后，王志东和老榕等人轻轻地拍起巴掌。张朝阳看着这些字，也鼓掌，但是嘴角轻轻地撇了一下。
他的这一下表情被老榕看在眼里。其实，老榕何尝觉得这几个字好过？但是老榕懂得写这几个字的人的分量。对于张朝阳的所有表现，老榕就是觉得有一种幼稚的感觉！
去年，老榕听一个业内人士讲了一个关于张朝阳的笑话：张朝阳刚回国创办搜狐的时候，口口声声地扬言要平民化，不买汽车。但是等美国的另一笔资金到位后，却匆忙买了一台“宝马”。别人问他为什么又不平民化了，他说要适应中国的国情。
听完这个笑话后，老榕的心里就开始产生了对张朝阳的蔑视。但是，有一次在和王志东吃饭的时候，他将这种情绪暴露了出来，王志东却有不同的意见。
王志东告诉老榕：张朝阳当时在美国的名气比自己和老榕大的多，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朝阳很熟悉美国人的思维习惯，知道什么是美国人看重的，什么是美国人不看重的。所以，张朝阳在那时候的美国，被认为是中国互联网界的代表。
最后，王志东语重心长地说：“……老榕啊！咱们这些IT界的老人一定要虚心向这些年轻人学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跟上世界的变化。”
当时老榕以他一贯与王志东相处的态度，并没有反驳王志东的话。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是不以为然的。直到后来新浪在美国资本的支持下在纳斯达克上市，老榕才明白王志东这番话的真意。
此刻，来到西湖边上的五个老板当中，只有他和马云的企业没有出去上市，并且由于没有上市，错过了中国概念还值点钱的时候，现在，只能等待。由于未能上市，8848内部的很多矛盾无法用发展的势态压下去，以至于现在处处狼狈！
屋子里的人谈兴正浓，尤其是张朝阳终于学懂了几句浙江话的笑料惹得大伙哈哈大笑，忽略了坐在一旁思绪万千的老榕，这让从思绪里醒来的老榕有点难受。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老榕突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句歌词，于是，他象小学第一次上台演讲一样，鼓足勇气，起身向正在用笔记本给大家展示网站内容的马云身旁走去。他现在急于上网，在网上的中文BBS中，他将获得以往的尊重与勇气。
6、
无敌最寂寞。在看着老榕趴在桌上，忙着用笔记本向网友散布金庸已经为客栈题字的消息时，这句话不知怎么在王志东心头突然出现。
他最清楚老榕为什么要如此替金庸客栈，也就是为了他的新浪拉网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会用商业利益去换取任何一种感情，除非这种感情能够为自己换来更大的商业利益。
老榕抬起头来，兴奋地说：“等一下就会有很多金庸大侠迷跟帖子，大家会非常高兴的！”
金庸又笑了，很慈祥的样子。出于礼貌，王志东也笑了一下。但是，他的心里很清楚：会有几个金庸迷跟帖子，但绝对不会多，而且发表相反意见的网迷也会很多。到时候老榕会很尴尬。虽然王志东本人很少会去新浪的网站，但是临行前陈韧按照他的要求，拿来的一份金庸客栈网民最新动态分析已经预见了这个结果。
当时，陈韧问王志东：要不要到时候组织人马上金庸客栈捧场？王志东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了句：“游戏而已，何必当真？”于是陈韧满脸迷惑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王志东和老榕不同，不喜欢在任何事情上做临时反应。早年的教训已经让他学会了一点：直觉总会出错，赢得一切的只有逻辑！
这些年，之所以能开创局面，王志东自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心态对于新的知识永远没有封闭，而对于感情已经绝缘的缘故。其实，他觉得自己从来会从任何人的身上学习新的知识，发现自己的不足。对于下级，他往往非常宽容。和老榕不同，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手下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每和一个新的手下打交道，他会先努力去发现新人的优点，然后学习，然后获得一种自信。往往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在这个新人周围设立一个方框，让新人去蹦去跳，但是只要新人有出框的嫌疑，他就有自信让这人再乖乖地爬回框内。
他信奉地是拿破仑的一句名言：一头狮子率领的羊群必定会战胜一头羊率领的狮群！
他知道新浪所有的弊病，他也知道关于新浪管理层的很多笑话已经在IT界流传，比如说“抗洪救灾”的典故。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关键是自己的每一个意志都能变为现实。
对待企业外的竞争者，几乎每一个新秀的出现都使他兴奋不已。但是，当他在研究完对方的优点与弱点之后，这个新秀往往是不战自败，让他很扫兴。
无敌最寂寞。这句话让他很有同感。此刻，看着老榕忙碌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很没有什么意思。
整个这个聚会，唯一让他感到有压力的人是金庸。他已经在一些不起眼的时刻，感觉到了金庸那幅招牌笑容后面的心计与坚硬。他也知道金庸应该对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他们都属于已经不需要披任何伪装，只是穿上反应式装甲的强者。这个秘密，他两谁也不会揭穿。
想到此，他向金庸看去，看见浓浓的倦意已经出现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毕竟老了，王志东心中想，世界曾经是他们的，但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王志东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送金大侠回去休息啊？”
众人忙加以附和，在不知不觉当中，王志东已经用一种老成和不动声色将整个局面控制住。
老榕说：“先在看看网民的反应吧？”
王志东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老榕已经连最基本的判断力也丧失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老榕手中鼠标的滑动，投向了屏幕——
老榕的脸立刻就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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