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29 次) 时间：2001-02-04 20:02:02 来源：阿吉 (阿吉) 原创-IT
记忆就像是窗外经过的人群/黄昏的街道 扬长而去/褪色的往事 好象是一部令人伤情的电影/而你的身影 忽远忽近
————-摘自孟庭苇《恋人》专辑
·一·
生命是一种缘。
这是素素说的。素素来我们学校开讲座时，所引起的热情是空前的，整个文附楼阶梯教室挤满人头。我对素素没有并多大的好感，穿一身白衣裙的素素就在台上安安静静地开始说话，我不安分的瞧着她，我坐在第一排，我就等她赶快讲完，我要请她为我们签名，还要问她几个我们需要的问题。
我终究没能等到素素的签名，自由问答还未开始整个教室的局势就非组织者能够控制，汹涌的人流从我的桌上、椅子上、身上扑压过去。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出门口，我那时的样子非常狼狈。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我明白我这次想象中丰富的稿酬没有了。
这也许是缘分吧。
那是我大学时的第几次采访，我都不记得了。我那时的心情麻木不仁。
·二·
生命是一种缘。
第二次进入云聊的晚上，就碰到了苹果。
那天的日记里有这样的内容：
“今晚出现一有趣的问题，每次我输‘:-<’情感符号时，屏幕都会出现‘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的字样。于是引起笑话。
APPLE干脆称我‘狗狗’。
与APPLE一开始就很投缘，她是GIRL，我感觉得出来。
……
与APPLE真的投缘，说实话，我喜欢她。”
“狗狗想吃苹果。”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晚的一句戏言，将影响我一生。
·三·
多久了，不敢去追忆那些短而又短的美丽。有几次握笔，却茫然的停止了自己的思绪。心中那么强烈的渴望，彼此的心能靠近。
我听见窗外五月的雨，还在渐次飘落。
那些深夜里诚诚的文字，每周一封的书信，不间断的电话，成为我孤独的生命里的亮丽暖色，构成我生命的最纯洁部分。
我知道我爱上了一个人，虽然我不了解她，甚至没有见过面。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
价日的思候，迫不及待的打电话。
我总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要对她说，收到她从泸州信息港寄过来的三张电子贺卡，我幸福得就像那只卡片中的狗狗。
·四·
在路上我走了许久，双肩有已落满尘埃。我们都渴望飞翔，流浪的日子我终于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飞鸟，我开始懂得做自己麦田的守望者，收割属于自己的庄稼。
我站在河流的下游，我的童年在河对岸抑郁的望着我，我和我的童年满怀愁绪。
我曾无数次对自己和家人说，我的高三以前是段空白，我在努力不去回忆，我以为我能做到，可那些艰难苦楚的往昔每次总那么无情地鞭打我流浪的身躯。
我俯下身去，在水中看到我少年奔跑的踉跄。沉重的担挑压着我身体的单薄，我就在贫瘠的山路间成长，我一次次跌倒在雪白的冰地上，我破烂的书包里的土豆或是玉米花撒得遍地都是，孤独的我的少年长满冻疮。
少年的我有过快乐吗？也许是陪伴我的那些破旧的书刊，那些从书堆中扒翻出来的泛黄的文字。
爸爸在我的眼里从来只有无理和霸道，在从事近三十年的教书生涯因为弟弟的超生而划上不圆满的句号后，他的这种性格更显得没有遮掩。美丽的母亲双眼含着泪光，我知道她为我们付出一生的代价。
姐姐大我十二岁，我有里印象的姐姐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念初一那年，爸爸去了广东，哥哥高考落榜与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去了。我成了家里帮助柔弱的母亲的支柱力量，母亲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劳作，我看着美丽的母亲在不长的时间里变成一个憔悴的老妇人，我少年单薄的身体不停地生长。
·五·
母亲和姐姐是影响我生命的两位女性，我对女性的珍视与同情来自她们的培养。准确地说，母亲养育了我，姐姐教育了我。
我将永远感谢她们，没有她们，就没有我的一生。
我的高中时代，是与姐姐一起度过的，那时，我与姐姐、姐夫他们住在一起，姐姐要做好优秀教师，要做好家庭主妇，由于我的关系，姐姐在姐夫家里总有些受气，虽然姐夫很好，但姐姐的柔弱无端培养了姐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男子主义。
每到周五，我就得往家赶，我不喜欢姐姐那儿的气氛，母亲还等我回去帮她的忙，年幼的妹妹和弟弟俩人抬粪去淋菜。
我真正的长大了，哥哥部队第一次回来探亲时，已无法辨认出我来了。经年的艰难磨练了我坚强的性格和不屈。
我终于离开了家，我在母亲骄傲的泪光中离开了家。
我一个人去了上海，四年的时间里我就回过两次家。我大量的时间不是放在学习上，而是出去做事，我做过搬运、端过盘子、洗过碗，我知道家里的困难，再多的苦，我不会害怕。
·六·
传呼又响了，看看号码，又是苹果来的。
呵，苹果，求你不要再CALL我！
我轻轻的念着苹果的名字，水草般的忧伤又开始浅浅的弥蔓。心牵牵扯扯的疼痛。苹果，你不知道你是一条深深的伤口，在我的心里，冷铁的撕疼。
我的目光开始漂浮，它停滞在大二的那个暑假，疲惫的我正骑车回学校，一辆逆道行驶的摩托车迎面撞上了我的自行车。我当即给重重的摔了出去，我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硬物猛击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那人扶起他的摩托车，一溜烟走了。我想叫住他，嘴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只正在泄气的皮球，向一个黑暗的深渊坠下去。我的意念也飞扬起来，它分明想逃逸出我的躯体。我拼命想抓住，生与死离我都很近，那一瞬间我只想活着，我对生命是那么强烈的依恋。
缝合在一针一针地进行，尽管我觉得难受极了，但我还是很庆幸。在给我做皮试前面，护士在为一个婴儿注射，婴儿拼命挣扎着，嚷着我们不能听懂的话语。生命脆弱无比，我知道他（她）在拒绝着这种痛苦，婴儿刺耳的哭叫声，让我仿佛又回到我的童年。
六岁的我和四岁的妹妹在门前的泥土里刨蚯蚓做鱼饵。我认真地挖着，旁边是妹妹渴望的眼神。不多时便出现一只胖胖的蚯蚓，妹妹便抢过来拾。我来不及收手，小镢头便落到了妹妹头上。一声惨呼，只见鲜红的血自妹妹的头上流出来。我赶忙伸手去捂，却怎么也捂不住。我吓得大哭起来，声音比妹妹还响。妹妹却猛地止住哭声，伸出小手拽着我说：“三哥不哭，三哥不哭嘛，我不告诉爸爸，爸爸不会打你的。”
当年的妹妹毕竟没有长大成人，她知道爸爸打人好凶，小哥哥挨打会好疼，她难道对自己的生命不会在乎吗？那又怎么能一路跟着走来。
也许一个人一直在寻找着生命的真谛。每一次欣喜，每一次劳顿，不是开始，不是结束，只是生命中的一段过程。至今，我终于能够领悟妹妹当年的心境。其实，在我们的生命里，还有着许多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七·
坐在日子的深处，找不到一种情绪，可以阻挡回忆和风。
“让我和他一道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美丽的天空”，苹果电子邮件中的句子又那么真实地、突兀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又开始疼痛了，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知道苹果有男朋友，我还这样一次次的深陷。
生活因为有爱，而爱往往是一种伤害。
真的我不懂爱情，爱情是一颗珍珠还是一滴泪水。雨季来临，瘦瘦的阳光下，孟庭苇忧郁的情歌缓缓流淌着。孤独已久，我深夜冻伤的双手，感受到了雨滴静美的缤纷。
我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想竭力理清楚些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苹果，你不知道，我经年积累起来的信念、信心在这一次全部荡然无存。我对多年来我所坚持的、所尊崇的感到怀疑，感到没有意义。生活的经历造成了我内心的深深的自卑，而这一次，更是让我自卑到了极点。
·八·
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世。
我呆呆的坐着，阳光透过雨雾无力投落下来，我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如同我的少年，落寞而不可追寻。
（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四日凌晨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