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16 次) 时间：2001-01-05 10:31:06 来源：孙善清 (卖柑者) 原创-IT
因为年轻，所以飞扬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所以我并不爱你。”
一个叫做“痞子蔡”的家伙，说了这样些鬼话，一下子把一个叫做“轻舞飞扬”的女孩子迷住了。
假如教授在讲台上用粉笔“吱吱”地列出“如果命题A成立，则有结果B；那么非B则非A”的逻辑表达式，轻舞飞扬会怎样？——她肯定会因为晚上泡网时间过长而睡去。而当“痞子蔡”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用“太平洋的水”和“我对你的爱情”这样一种奇怪方式来表述这种逻辑游戏时，轻舞飞扬宁愿白天上课睡觉也肯精神抖擞地呆到凌晨四点多钟。
事实上，长胡子的（不过为了证明自己还年轻，胡子总被他们剃得干干净净）教授们是不会进行这种逻辑推理的。因为它根本就是一个不能逆推的逻辑命题。相信了这个推理的轻舞飞扬，逻辑课肯定会不及格，不过要是学文就无所谓了，文学是讲感情的，而感情是不讲道理的。所以，轻舞飞扬一下子就被“痞子蔡”吸引了。
然后，他们又聊了些什么？头发、裙子、美腿、心情，再然后就是“再见”——典型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以至于流于浅薄的男女约会式的搭讪。但“普通”能催生出极尽缠绵哀怨的恋情吗？不能。所以，这恋情必然别有所源。
源就在于这种普通是用一种别人不曾有过的表达方式，是一种奇巧。少男少女的第一大特点就是好奇，假如你面对面这么油嘴滑舌，说不定会招来杏眼圆睁：“讨厌！”但网上则不同：对方是什么样子啊？帅不帅啊？美不美啊？痞子蔡，真名字叫什么啊？“飞扬”的是裙子还是头发啊？统统是个未知数。越是未知越引人好奇，越是好奇便越想了解，于是就这样聊下去了，故事也就演下下去了。
在网上，这种好奇是没有任何人去管他的，即使在现实中，也已经绝不会有狠心的妈妈放出狼狗来咬人的故事了。被人管大了的一代已经做了父母，如今他们正为失去了被管而迷茫，而不知所措，更不知怎样去管自己的子女。理想已然随风远去，道德也被美元打败，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管得？既如此，跟着感觉走过来的新一代更懒得去探讨这些问题。父母迷失在了社会中，他们迷失在了自己我中。忽然，好大一片网，引无数少年流连。网上谈理想，不，太重了，也太远了；谈责任？也不，那是父母古董们的烦人唠叨；谈过去？过去和现在一个样；谈未来？实在看不出未来和现在会有什么不同。于是，只剩下了“诧异也好，欣赏也罢。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而是我年轻的心”这种自我欣赏和自信。聊天室里，奇巧是一把再明亮不过的灯泡，将自己辉映得分外突出。“哇”、“耶”、“好好棒噢”的夸张，“在喧闹的酒吧中邂逅的男子一定要有胡渣，要有颓废的气息，嘴里要叼根烟，要喝烈酒而不是台湾脾酒，最好还要有双冷峻的眼神。然後女主角应该会被酒醉的人调戏，而他则英勇而适时地打跑这些人。”式的浪漫，哪一点不是孔雀扬起的尾巴？
小儿迷动画片，少女迷琼瑶小说，成人迷武侠，老太太迷生死轮回，这本很正常，每个人都需要童话来放纵自己的精神，渲泻自己的欲望。所以少年迷奇巧，迷网络聊天，有何奇怪？聊到胡子长了，自已也会觉得无趣，便会自然退出来。网之于网民和烟之于烟民的作用不同，网上可干的事儿多得是，不仅是聊天；聊天室对网民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幼儿园，长大了，谁还老去那个地方逛荡？所以不能因为幼儿园里幼稚的哭闹就对未来担心，而把小儿们全轰回家去。
痞子蔡简直是三生有幸，因为他读硕士的年龄已经偏大了。这么大的年龄，竟然还在聊天室里混，竟然还不是色狼，轻舞飞扬也真算是祖上积德十世修行方得此善果了。假若，痞子是四十多岁的孤男，飞扬是三十多岁的寡女，他们会谈“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恐怕“我们要买多大的房子？”才是正经话题。
蓦然回首，心有灵犀；生死离别，情动天地；树结连理，化蝶比翼……，一锅被熬煮了几千年的老粥，连烤干的锅巴都是蝴蝶形的。梁祝死而化蝶，这蝶又落到了轻舞飞扬的脖子上，要了她的命。令人惊奇的是，老粥加上虚拟这一味佐料，竟又被煮得热气腾腾——当然，来喝的都是年青人。
（联系作者：[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