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42 次) 时间：2001-01-03 07:14:26 来源：吴阿仑 (lippmann) 原创-IT
鲨堡的救赎童话
□吴阿仑/文
“五一”那几天我一个人在家，桌上摆着租来的几个碟和买来的Forrest Gump、The Shawshank Redemption。我先看了The Shawshank Redemption（《肖申克的救赎》，港译《刺激1995》、另译《月黑风高》、《铁窗风云》等），然后接着放Forrest Gump，两个片子的音乐及讲故事的基调惊人地具有观感上的承接性，Red在景色秀丽的野外找到Andy留给他的盒子并去芝华塔尼欧与Andy在海滨上相会后，再看Forrest Gump里的羽毛从天空飘落，都是一种旷然轻逸的感觉。那感觉很好。不信你什么时候也将这两片子一起放一遍。
我一年前知道了Tim Robbins的这部片子，那时武汉有一份报纸将这作为Tim Robbins的“智者电影”类型作了详尽介绍，让我对一个因杀妻案被误判入狱的银行家利用20年的铁窗岁月挖了一条洞逃跑这种情节想一窥其详。所以看这部片子时对于他的逃跑方式我早已知道，它抖包袱时也就不会引起我太大的惊奇感。正如有人认为的，好电影的一个标志是要看对观众业已熟悉的一个题材，导演能在多大程度上作出创新，以让观众觉出新鲜感来。尽管我知道典狱长无意中将一个小石头击穿监狱墙上的海报后将会发生什么，但当那个洞子出现在我面前，并且镜头不断从洞口往里拖时，我还是被写在典狱长、Red脸上的惊异表情及运动镜头造成的冲击力所震撼。这个镜头在我每次重看此片时都让我感到爽、我乐得哈哈大笑。我很愿意受导演的这种“愚弄”。
有论者评价这部片子说过，生活本平淡无聊，这个片子的故事却可以让人忘掉一些现实生活的无奈，仿佛自己瞬时间也有了某种力量。这无疑是一部理想主义的片子。理想主义的东西很难让很现实的人们信服，倒是一些批判性的东西更容易让人为之动容。当然这部片子也有批判，但它是反叛者最后大获全胜的故事，在我们看来只可能是个奇迹，因而还是属于理想主义的。而这个理想主义故事却能俘获我心。因而觉得它了不起。
一个讲逃狱的片子，故事的重心却是狱中的生活及友谊，若没有点耐心，还很难领略到片子的精彩。一位哥们在我家看它时就觉得无聊，他宁可拿起一本三流杂志翻个没完。
当然这个片子若缺少了几个镜头的支撑，我便也可能将之打入不过尔尔的片子之列。一个是：Andy为他的“同事”们（Andy及一部分狱友被派到狱外去做一桩漆刷房顶的“美差”）赢得了鲨堡历来最狠的狱官海利所买的啤酒后，他的“同事”们坐在屋顶潇洒地喝着酒，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好友Red等人的身上，Red的画外音说，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这个遍洒金黄的酷场景，加上Red画外音的适当诠释，让我感受到一种磅礴的美感（这个镜头出现在影片约35分钟处）。当然这儿我们还第一次切近感受到Andy卓而不群的性格魅力——他冒着生命危险向得到一份遗产却为重税而苦恼的狱警海利提可免税的建议，以换得喝啤酒这种片刻的自由。
另一个镜头是：Andy违禁放《费加罗的婚礼》那一段（出现在影片的60分钟处）。有人说这特煽情，而我觉得，这个情煽得好。当音乐在喇叭的嘈杂声中响起，你可以看到几十年未听过音乐的犯人那种惊异的表情，他们的注意力无一不被音乐所吸引，你可以说他们不一定是在欣赏音乐的美，而可能仅仅是一种诧异，但犯人们在操场上如浮雕的那种模样却绝对是一个好镜头，很富感染力。加上Red的画外音诉说这音乐之于失意囚徒的重大意义。与画面是很好的配合。
而Andy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牛脾气更是让我震撼，面对被隔在门外的典狱长停止音乐的命令，他无动于衷，继续欣赏音乐，欣赏内心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娃娃般的笑将音量调至最大。哇赛，他怎么不考虑后果？他还能笑起来！还能将欣赏音乐的时间延至最大限度。
这是酷死人的镜头啊。
下一组酷镜头当是他逃狱，以及逃狱成功后Red帮助“抖包袱”的一系列镜头。Andy从下水管道爬出来后在漆黑的河水中站着仰面向天、雷电交加的全景镜头，应是本片第三个最酷镜头。音乐搭配亦佳，壮丽的音乐在高潮之声的尾部转入一段轻淡之音，不独大河奔涌，也有小溪浅流。好。
抖包袱的段子中，告诉了你Andy的成功之道（他对有限资源的聪明利用、他对地质学原理的绝佳实践、他的不露声色），以及他取钱、寄信的报复行为，最后是他驾着车往他理想中的地方而去。很自然地，引出仍在高墙内苟活的Red的失落之情。
接下来出现了Red坐牢40年里的第四次假释验资会。与以前急于以较好表现博得狱方好印象以求获得自由的行为相反，这次他zhuai（不少青年口头的一个时髦字眼，义近于“酷”、“固执”等）得不行，俨然一副老前辈架式，一副老子不怕坐牢老子怕谁状，而结果也正好相反，新来的验资人被唬得不行，犹豫了几下，盖了放行大印。于是，我们看到穿戴整洁的Red提着行李箱，出了监狱大门后意味深长地回顾了监狱几眼，高兴地离去。这一段颇幽默，Red也是一个幽默的讲故事者。
故事到此也应该结束。但还有一个悬念未解，就是Red在Andy出逃前一天答应帮他去Boxton一带田里找一个盒子。Red假释后正面临与老布（他在狱中关了60年，老实地做着狱中的图书管理员，假释后生活无所适从，最后选择了自杀）一样的生活困境，实在不行了，于是去完成对Andy的承诺。
这可能是我一个很私人性的偏爱。我特别喜欢Red去Boxton的田里找盒子这一段。当Red所搭便车从坡上向我们驶下来，那一段音乐，那英国小说里常有的遍野金黄的野外风光，让我觉得特别亲切，那儿仿佛是我童年时曾去过的一个地方。还有Red在一棵大树下的一堆石头里翻寻盒子时的那种恬静感，还有虫子的叫声，偶尔还有什么鸟叫了两声，多么美呀。翻出了盒子后，其实盒子里的东西——一封信、一笔钱，是我预料到的，但是这些情节还是令人感动：Andy在信中邀请Red去他已去的那个地方，之后Red也的确动身前去了——冒着违反假释令的嫌疑，搭乘长途汽车出了边境、并漂洋过海而去……走在前面的人帮走在后面的人解脱生活的困境，两个知心朋友后会有期、一起弥补享受生活之课（尽管也有无奈的成份），虽象个童话般的情节，但我喜欢这个童话。
电影本就是造梦，人生本也一场梦，人活着，不管是怎样的苟活，都多多少少有着对理想生活的梦想，或说向往之情。生活可以不如意，但生活不能没有梦想。企业有做产品的梦想，人有生活得更好的梦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梦想，梦想的驱使可以使人创造出现实的奇迹，使这个世界最终前进。这是我的一点浅见，可能会有各式各样对生活参悟颇深者对这段言论发笑，就象人类一思考上帝就会笑一样，但还是认为这是一个道理。
分开来看《肖申克的救赎》，它出奇的地方（或说闪光点）其实并不多，它的批判色彩赶不过的影片太多（尽管本片以Andy入狱前及在狱中的遭遇将美国司法的玩忽、监狱的腐败批判得不可谓不深刻），它的镜头、外景、音乐甚至对官僚体系的批判赶不过《燃情岁月》，Tim Robbins饰演Andy一角的表现虽然很酷，但这个演员基本上是走的本色表演路子，可能正因此在某一个著名评奖中得奖的是饰演Red一角的Morgen Freeman而不是他，Andy越狱的手段虽聪明，但未免还是有抄袭基度山伯爵之嫌，它的叙事之从容老练与《教父》比起来只怕很一般，但是看一部影片，也许我们不必将它分拆开来拿去与许多影片比，只要它在某一方面达到了一种境界就够了。从这一角度讲，《肖申克的救赎》无疑令我感到十分的满意。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看美国片子，怎么看十部总有五部是通过某人讲故事的形式展开，虽然我并不反对这一形式，但形式太过雷同总不是什么好事，而这部通片都有Red的画外音的片子却让我觉得，Red讲得真是不错，风趣，对推动故事的发展与解释某些背景都很关键。当影片开头Red刚好交待完自己在监狱里的角色——什么都能搞到、是监狱里的“邮购公司”时，忽然囚车的长鸣声起，Red也一眼望过去……只见载有Andy的囚车长鸣着驶进鲨堡，这时Red的画外音说，当1948年Andy Durfresne向我要华嘉泰丽斯（电影明星海报）时，我也说，没问题。紧接着是囚车驶进鲨堡的一个长长的航拍镜头，镜头掠过如城堡一般的鲨堡监狱大门、掠过聚集着囚犯的广场、掠过监狱上方的旗杆时还传来旗帜呼啦啦的声音、直到最后镜头止于监狱另一端的墙外，囚车从这一面驶进监狱院墙……伴随着这个长镜头的是一种悲壮、沉闷的音乐，直让我们感觉到，Andy与Red分不开的悲壮的狱中生涯开始上演了。
而当典狱长惊恐万状地揭开Andy囚笼中墙上那张拉蔻儿海报、一条长通道出现在眼前、而后镜头切换到警车长鸣在路上时，俨然一副紧张的气氛，此时Red的画外音平静地解释道，1966年，Andy Durfresne逃离鲨堡监狱。我们便知道，在囚笼中呆了20年的Andy终于以一种无人能信的方式成功地救赎出了自己、奔向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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