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78 次) 时间：2000-11-30 14:15:09 来源：暮尘 (暮尘) 原创-IT
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
第一章
1
北京的春天，干燥。街上的太阳懒洋洋的，但很明媚。每天照着这个拥挤不堪的城市，太阳也倦了——四处都寻不到一丝怡人的情致。
暮雪很不喜欢北京这种天气。
八点前的上班高峰期已过，地铁站里，人不是很多。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一天的生活都由地铁站开始。
买过了票，走下台阶，听着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发出嗒嗒声响，象极了指尖击打键盘的节奏。地铁站里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人，好象有一班刚刚开走。等车的人们，大多数在读着报纸，似乎置身于图书馆般的专心致致。读报在北京是个很普便的现象。等地铁要读报，走在街上要读报，在街头小憩要读报，甚至工地午餐休息的民工，也会象模象样的拿着报纸边吃边看。
暮雪很快也养成了读报习惯。在地铁站里，随手买了一份《精品购物指南》，自顾自的看起来。离白线有段距离的地方，渐渐聚集起等车的人们。暮雪旁若无人的看着娱乐版的影视信息，直到地铁开过来的轰鸣声传来，她才与其他人一样，收起报纸，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不到九点。公司里的人都齐了。汉唐网络公司就是这样的，你来得多早没人管你，你加多少班没有人注意，但你比九点晚一分钟，那可不成，那是要扣工资的！
暮雪走进属于自己的小格子里，偷偷看了看四周，小心的拿出包里的汉堡，躲躲闪闪的吃起来。只要没有人看到就好，她一边眼观六路，一边打开电脑。先收信，有几封投稿的文章，文学网站嘛，稿件看起来还可以，就是写作的情绪很浮燥。
还有一封信，阿瓜的！
暮雪好，
阿瓜。
一份歌词，给你看。
迹
心底深处再度涌着你的笑语
我在记忆里寻找你的归期
如果离别时的眼底已没有奇迹
我仍然愿意无望的期待你
他们都说你已经老去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
他们说你的脸已经不再单纯
有太多的脂粉将你的心堆砌
姑娘啊你听我在呼唤你
我没有钱没有车只有肩膀让你偎依
回来吧，让所有经历都随风去
我怀里，你是我一世的红颜知己
谢谢，阿瓜。
打开ICQ，阿瓜还没有上线。通常这个时候，阿瓜还在睡觉。阿瓜的状态让暮雪羡慕，他是个自由的歌者。白天写写歌，写写文章，或是出去满世界的游逛，而晚上则是到地铁站里唱歌，在十一点半赶最后一班车回家。暮雪不太相信靠在地铁里弹唱可以糊口，可是，认识阿瓜后，她知道这也是一种生存方式。虽然赚来的钱不至于让人丰盈有余，但，度日足矣。
阿瓜说过，他通常在地铁出入口的台阶上唱歌，带着一把吉他，和两面“卡巴沙”。暮雪偶尔会对着ICQ上的阿瓜名字，想象他会是怎样一种样子出现在夜里的地铁站？长头发扎成一条马尾巴，黑色印有骷髅的T恤，破牛仔裤，大头皮鞋？有次她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阿瓜听，阿瓜在回复的信息中，只打上了一串的“哈哈哈”，而阿瓜究竟是什么样的，暮雪仍然无从知晓。
还是在西安的时候，她就在网上认识了阿瓜，算起来，也有半年多了。这会儿，暮雪来北京也有一个多月，可是，两人仍然只是在网上聊聊天儿，并没有谁想到要见面。来北京后，听人说起北京有很多自由歌者的生活比较复杂，比如吸毒，比如堕落。暮雪却坚持阿瓜应该是例外的，而阿瓜善良坦率的谈话，也无法令暮雪把那种情形与阿瓜联系想来。虽然这样，阿瓜也仍然只限于出现在暮雪的在线时光里，网上，仅仅网上。
她的ICQ上也仅仅七八个朋友，从前太多的过客，都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加上，不久又被删掉了。留下的几个，性情大多与她相似，理智，安静。
阿瓜的歌词是写给曾经的心上人吧？暮雪无从知晓。只是，女孩子看到这样温柔的情歌，总会被感动。暮雪也不例外。
当天的工作排得满满的。暮雪不舍的关掉了ICQ，虽然这是她目前最好的排解寂寞的方式。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很快乐还能拥有ICQ，那上面有她的朋友。无论走到哪里，只需要上网，他们便会三三两两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于是，那段在线的时光里，她不寂寞。
2
阿瓜的世界里，音乐占去了他几乎三分之二的生命。
当暮雪铺开文件夹开始一项项做，一项项划掉的时候，阿瓜正躺在舒适的床上，看窗外的太阳透过窗帘，被滤去过多的刺目感后，只剩下温柔的，可以很容易接受的明亮。
阿瓜不抽烟，但房间里的旧写字桌上，却放着一只烟缸。大概是水泥材质，做成头骨骷髅的样子。对着阿瓜张大了惊恐的嘴。阿瓜喜欢晚上回来后，打开门就是这张嘴在迎接他。伴着靓靓在隔壁辟辟啪啪的击键盘声，这张嘴就惊恐而单纯的张着大大的黑洞，傻傻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阿瓜。这会儿，烟缸在上午的阳光下，样子变得温柔起来。
小小的屋子，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只旧写字桌，一个古旧的木箱子，再没别的。
已经十点半了。阿瓜懒懒的爬起来，收拾一下自己。客厅的桌上有半只面包，掰开的，还有一小盒光明牛奶，也剩了一半。靓靓早已经去上班了，这一定是她吃剩的。阿瓜很自然的拿起这些可以果腹的内容填充着贪婪的胃口，一边拖着拖鞋，进了靓靓的房间。打开电脑，轻车熟路的把ICQ的使用者改为“阿瓜”，几个常去的音乐站一一打开，网页速度太慢，tmd，阿瓜咒了一声。
阿瓜和靓靓共租一套房子，这在北京非常普遍。那样贵的房价，一个人基本无力承受，而男孩女孩合租，生活上不会有太多干扰，气氛也较同性合住温馨一些。可时间久了，靓靓越发感觉同阿瓜合租，比起从前和一位女同事合住一套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那个女孩交了一个男朋友，最初偶尔在她们的房子里过夜，后来，几乎成了三人同住，别提有多难堪。
一个女孩子同一对胶着状的情人同住总是不太方便，靓靓便越发的感觉不快。可是，都是同事，也不太好翻脸，终于同居伙伴把靓靓搞得烦不胜烦。
入住前，靓靓严肃的同阿瓜签了份口头协议：不许带异性同住；不能带大群人回来影响她休息。阿瓜淡淡的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人可带回来。
果然，阿瓜从未带过任何人回来，同性异性都没有。
靓靓从未对阿瓜持有什么介心。从第一眼看到阿瓜，靓靓就相信，他是个不需要防备的人。
阿瓜按习惯，仍然登录263站收信，是空的。
ICQ上，小月儿在线。
阿瓜：小月儿好
小月儿：：）
阿瓜：忙？不理我，呵呵
小月儿：等下啊，就好了。
阿瓜：你忙着吧，我下了。
阿瓜关掉了ICQ，打开自己的主页，把昨天的歌词更新上去。
黑色的底色，红色的熊熊火焰，阿瓜很满意自己的首页，那有一种压抑后急待喷发的焦虑感。火焰熊熊的烧，黑色底幕上，似乎也有了激情和活力。
阿瓜咬了一口面包，豆沙馅的，他不喜欢。
3
“暮雪，电话！”旁边有人叫她。
是蜗牛。
让暮雪回西安。
蜗牛的语气很带些焦虑了。最初暮雪来北京，蜗牛就不是很情愿。做为男孩，很少有几个人肯让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跑到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工作。况且，蜗牛在西安有不错的根基和人际圈子，他从来也不想离开西安，到另一个城市生活。他以为暮雪很快就会厌倦工作的压力和孤独的境况，会主动回到西安，而他只需要找朋友，帮暮雪重新找个单位就行了。可是，暮雪居然在北京呆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任何要回去的意思，这已经大大超出了蜗牛的心理承受极限。
暮雪咬着唇，听着电话里蜗牛的焦燥，只是不出声。她不想和他争什么，只是，她不想再回西安过着被他呵护的生活。她不想按照他的规划来过自己的日子。她也不喜欢那个城市，那个永远象是停留在两千年前的城市。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什么可盼望的，也没有什么失望的。古城墙圈死了她的活气，一看到四四方方的古城墙，她就有种要冲出去的欲望。在蜗牛的身边，她不是她自己。
爱蜗牛吗？没有蜗牛的日子，没有蜗牛的事无俱细，好象过得更好。想念吗？走在阳光下的街头，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影子。回去吗？未知的生活未知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她，她无法拒绝每一天都不停变化着的生活，如何离得开这个她一直向往着的城市？回到蜗牛一切都安排好的老地方？再去做一个任何事都不需要操心，只要乖乖的按部就班的小女人？
蜗牛的电话带来的矛盾挣扎，很快被广告计划冲得很淡。暮雪把工作报告做得很详尽具体，她希望尽快进入角色，尽最大努力把新工作做好，虽然很辛苦，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喜欢。
4
六点下班。
暮雪已经厌倦了写字楼里的中式快餐。早早一个人跑回去宿舍也没什么意思，，电视也没什么可看的，还是留在办公室吧。打开ICQ，没有几个人在线。暮雪的ICQ选择隐藏，这样可以有选择的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话，而其他人看不到她在线。
蜗牛的电话又一次抢占了她心里突出部分，缠绕，纠缠不清。她摇摇头，打开一间聊天室。 这样的时候，除了聊天，好象没有更好的网上选择。西陆聊天室的界面不错，是暮雪最喜欢的地方。
进去改了个名字：青色轨迹
吾生：你好，青色轨迹。
青色轨迹：：）
吾生：你是哪里的？
青色轨迹：北京
吾生：做什么的？
青色轨迹：网站。
暮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样诚实，每问必答，也每答必实话实说。这不是暮雪一向的风格。
吾生：我也在北京，一家网站的CEO。
又一个CEO！
2000年是网站年。遍地是网站的广告，每天都有新网站成立，每天都在不停的产生出几个CEO、COO，CFO。网络空前繁荣起来，人们的生活似乎都可以网上解决了。每个新网站都以一种空前的决心投入这个虚拟世界，都希望一觉醒来，自己的网站已经在香港上市！网络沸腾着，人们的心也在沸腾着，好象只要沾了网站的边儿，就可以前程似锦，钞票滚滚。
暮雪按吾生所给的网址，去看了他的网站，很简单，不见有什么特色。
吾生：吃晚饭了吗？
暮雪：没，我饿了。
网上多好。想什么尽可以说什么，无需掩饰，化妆舞会！
吾生：一起出来吃饭吧。
暮雪：呵呵
吾生：你漂亮吗？
暮雪：那我不能出去了。
吾生：如果你不漂亮，你身材好吗？
暮雪：那我也不能出去了。
吾生：如果你身材也不好，那你有个性吗？
暮雪：那我可以去：）
暮雪对最后这个条件感觉不错。
吾生：我去接你。
和一个陌生人出去吃饭？呵呵，真是奇怪。暮雪这是你的风格？她对自己刚才的应承有些后悔。聊天室里经常有网友聊得投机，就相约见面。可是暮雪从未和陌生网友见过面。她的好奇心不是很强。从前，陌生人都与她的生活无关。
窗外夜色将至。早春的北京，有些凉意。花虽然开了，可是，早晚还是很冷。胃里已经在做怪，紧张不规律的工作时间，已经让她的胃口有些不满了。
同事渐渐走光了，屋里只剩暮雪一个人。窗外的夜色和室内空空的寂静，与聊天室里人头攒动，很有些不协调。
吾生：出来吧，一起聊聊天儿，吃顿饭，我也没吃呢。
暮雪：已经很晚了，我十点前得回宿舍。
吾生：我有车，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去吗？如果有麻烦呢？暮雪想到一些现实问题。
吾生：哈哈，你怕了吧？不出来就算了，没事。
暮雪：没什么，出来吧。
答应了？应该没事吧?这样一个夜晚，这样空着肚子？有一个人一起吃晚饭？吃过就算，然后各走各的路！
记下了暮雪办公室里的电话，吾生很快消失在聊室里。
网络带给都市人们更多与陌生人交流的机会，也许只是一个小时的网上聊天儿，就会使原本这一生也不会相识的两个人，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将两人带入现实中略有些期盼着的会晤。
暮雪仍然留在线上，阿瓜上线了。
阿瓜：暮雪好。
暮雪：阿瓜，看到你的歌词了
阿瓜：刚写的，今天白天谱曲
暮雪：今天晚上就可以唱这支了吧
阿瓜：不，再修改一下，不是太满意。
暮雪：吃了吗？
暮雪冲口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她的胃对这句很满意。
阿瓜：没呢，一会出去散步再说
暮雪：呵呵
和阿瓜这儿正聊着，电话响了。
暮雪猜测应该是吾生。
您好
是青色轨迹吗？
是的，
我是吾生
我知道
下来吧，我在你楼下的停车处，最边上，黑色桑塔那。
哦，好的。就来。
5
停车处，暮雪东张西望。天色渐暗，她的眼睛不适应这种光线极不正常的情况下寻找黑色。
“叭叭”，车喇叭声响起。
暮雪寻声望去，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中等个，略有些发胖，正站在一辆黑色桑塔那前车门外，笑笑看着她，是吾生。
看上去，是个知识份子，还略有些书卷气。暮雪再一次认真感觉了一下，这人应该不危险。友好的握过手，暮雪就坐在前面的位置上，车子启动了，载着两个刚刚见面的男女，驶进渐浓的夜色中。
“去哪里吃？”男人问。
“就近找一家吧，随意。”暮雪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你住哪儿?去你住的附近吃吧。”
这个主意还好。
“安定门。”暮雪实话实说。
“那好，就去那边吧，有家饭馆不错。”
很随意的聊天儿。网上的一切，拿到现实中来，需要再重复一次。男人偶尔侧目，看到女人很密很长的睫毛，略有些茫然若失，样子实在一般，不过，她安静贞淑的坐姿，很女人味。车里暗淡的光亮里，女人脸庞的弧线很有些令人感动。
车子飞驶。不知道大约多少时候，在一家小餐馆前停下来。
暮雪没有什么胃口。来北京后，对北京的饮食不习惯，搞得看什么也不想吃。于是只要了一个水果拼盘。除了水果，还真不想吃什么东西。
男人和女人，夜里九点多，小餐馆。
一盘肉丝炒青菜，一盘豆腐，一盘水果，两碗米饭。很简单的摆在四方小桌上。
男人眼里渐渐多了些柔情，而女人，越发冷漠。
“你不高兴？”男人问。
“没有，我没有理由第一次与你出来，就谈笑自如。”暮雪如是说。
“你很有个性，知道吗？”男人带些恭维的。
“哦，这是我自己的事。”略显暗淡的灯光下，暮雪宁愿此时自己一个人在啃面包，而不是面对着这个陌生男人。他的表情总有些自以为是，受过教育太多，常常会使人产生极度的优越感，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的。而他总有些目的性的言语里，已经让暮雪感觉不舒服。
暮雪不相信一见钟情，而这种第一次见面就大表爱慕的男人，永远不会被她接受。她已经在讨厌他了。
接着，话题很俗气的扯到暮雪的婚姻状况和是否单身。他暗示暮雪是否想过一种新的生活，而且这种生活可以由他这里开始。
已经很晚了，暮雪很累。礼貌的催促他快些结束。
启动车子的瞬间，暮雪看到男人看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这眼光令她有些害怕。正在考虑是否要下车自己回去，车子已经很粗鲁的开出去了。
车子里短暂的沉默。
“你不怕吗？也许我会拉着你不停下来。”男人试探着问。
“呵呵，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暮雪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已经在打着三四个小鼓，脸上却仍然挂着无所谓的浅笑。
“你不怕我吗？”男人似乎更象在鼓励自己，也象在找寻什么突破口。
“怕也没用。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暮雪故做轻松的笑了一下，那笑很难看，黑暗中，男人专注的看着路面，没有注意到。
“可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想把你拉到我的公寓里。”男人慢慢腾腾的说出这句，温柔，但坚持。
暮雪没有出声。
男人转过脸来看暮雪，他的牙齿在外面的灯光映照下，闪着淡蓝色的光。
暮雪似乎没有听到，悠悠的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世界，似乎在自言自语：“其实城市的夜晚都是一样的。灯火。车流。高楼。霓虹。如果不是前面车牌上的“京E”，我会当自己在西安。都市的夜啊，，，，，，”
居然这样的时候，冒出来这种话来？暮雪只想拼命找出一些不相关的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和打乱他的思路，只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来。
男人很扫兴，很好的一个机会，被女人傻瓜一样的无动于衷搅得无影无踪。
他并不是个流氓无赖，只是这网，只是这夜，只是身边这样一个可爱却不可轻易亲近的女人，他怎么能无动于衷？他是骄傲的，可这个女人拒绝他！怎么可能？拒绝他？从来都是得不到的东西更引人陷入，那种征服的过程，已经远远好过得到后的欣喜。
女人的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在脸上，夜色中，她的脸庞生动起来，与窗外的灯影一起，让男人心慌意乱。他并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他希望这夜就这样无限制的绵延，这女人就这样一直的在他身边。他一定还想做些什么，只是，连他自己也不太确切的知道，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是要做些什么。
“我不想送你回去，去我那里吧。”男人看着女人，坚持。
“可是，我要考虑在公司里的影响，不能不回去。而且，我还想有机会再同你出来，你知道吗？我很想在一个黄昏去圆明园看落，我想那一定是种无法描述的绝望的美丽，你肯陪我去吗？我希望你能答应会同我一起去。”暮雪对着窗外，似乎在对自己说。婉转的表达自己极希望与他相处，就会使眼前的危机化解吗？暮雪没有把握，可是这时，她只想这样做。
男人没出声。暮雪仍然在自说自话似的：“好累啊，好些天没有早睡过。真希望能闲下来，去自己喜欢的地方走走。。。。。我来北京还没有好好玩呢，，，，”
“你说话很有逻辑，小姐。我很佩服你。”男人冒出一句话来，沉重的掷给暮雪。
完了！都被揭穿了！暮雪心里哀叹。这下完了！
“我就在前面路口下，谢谢你送我回来。”暮雪最后一搏。
男人把车停在路口边上，车门却发出咔嗒一声响，锁上了。
“你怎么不下车？”男人轻声的问。
“我当然不下车，我等你和我互道晚安呢。我等你请我下呢。”暮雪微笑的看着男人。这笑怎么笑得出？天晓得！
“如果我不让你下呢？”他的底气明显不足。
“那我就不会下，不过，我知道你会和我道晚安，会和我约好下一次的聚会，然后目送我走，不是吗？”暮雪极认真的面对着男人的脸，坦诚，自然。她的微笑在夜色里分外温柔。
男人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什么。然后抬起头，对暮雪说：“那我让你留下来，陪我聊一夜，在车上。”
是不是男人有些钱，有些成就，就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们当成另一种征服的目标？
“那我就不下，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暮雪仍然对着男人的脸，心里却已经快没了底气。
“周末带我去圆明园吧，你有空吗？我很想去那里看日落。”暮雪很害怕车子里会出现间断的空白，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很害怕几乎距离不到二十厘米的男人会突然做出什么动作吓到她，那样，她会再也撑不住，会全盘溃败。她需要不停的说话来让空气里多些声响。让男人无法思想。
“好吧，你下车吧。”男人打开锁。
暮雪看了看锁，不是很分明的看得清：“答应周末一起去吗？”她再问。
“不，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不习惯失败。”他失意的说。
暮雪回手打开车门，真的开了。一条腿刚跨出去，就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死死的抓住，是男人突然的动作。暮雪已经不再那样害怕，因为车边过往的人们，因为已经开启的车门。
“请放开我的手，我很瘦，并不性感。”她冷静的，略有些刻薄。她要报复，刚才极至的恐惧，极至的惊吓！
“我爱你。。。”男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暮雪仍然一条腿在车门外：“谢谢，无论如何，被人爱都值得感激。但请您放开我的手。”
关上车门，远远的甩掉二十分钟的度日如年，再看灯火，再看楼群都是那样美好！劫后余生，总是值得赞美！
暮雪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很想哭一场！并不因为刚才的男人，并不因为被惊吓。说不出的伤感击中了夜里女人脆弱的胸膛。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请在城市的夜色里，更多的珍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