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93 次) 时间:2000-11-01 16:32:40 来源:易水寒 (易水寒) 原创-IT
“戒网”的文本解读
易水寒
行为人:易水寒
行为主体:戒网
行为时间:2000年10月8日——2000年11月8日
艺术指数:戒。定性。再现。强制。自由。体悟。升华。定。无为。闲暇。性淡。情态。味甘。处子。道。弃执。恬乐。清静。大音。宣泄。随喜。索。焦虑。桎枯。蜷缩。突破。重光。狂喜。慧。冲突。狡黠。旁观。在者。时序。甘醇。得。有舍。如来。何在。意气。机缘。通透。
艺术目的:当上网莫名其妙的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事情之后;当虚拟代替了现实的生活方式而成为我们行事立言的标准之后;当网络经济的声势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之后;当我们对网友的喜怒哀乐越来越敏感而对生活中的朋友日渐疏远之后;甚至当我们得知3D虚拟现实已经是一种可能,基因工程可以将“生命”无限延长乃至重塑之后;当我们发现生活中不再有隐私可言之后;当战争的阴影正在悄然从战场向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逼近,网络首当其冲之后;当我们了解更多之后,看到更多之后,道德的底线正因此在悄悄位移之后;网络是什么?生活是什么?我是什么?主体是什么?客体是什么?满足什么?失去什么?
艺术冲突:
一、缘起:莫名其妙的不想上网。并非有预谋。故此,现在写起这个东西来多少有开脱之嫌。只是当时觉得心情很浮躁,想解脱一下,调整一下心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戒掉一些生活中有特殊意义的习惯。戒网,现在想起来似乎带有对信息社会的一种反抗心理,但在当时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个月之久很少上网。此前,我每天上网的时间大约都在7、8个小时左右。
旧日的油墨,钢笔在笔记本上的沙沙声。昔日,随清晨一起苏醒,可以感到巨大的愉悦。回复了几封朋友的来信,那些来信大多已经在我的书桌抽屉里躺了近一年之久了,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我竟然忽略了那么多真挚的友谊。生活中没有了“猫”叫,没有了OICQ上一个个晃动的笑脸,我才明白许多东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业已失去,我突然有点伤感。为了平复这种伤感,我到北京的远郊山区的朋友家住了几天,回来后,感觉心情好多了。这个阶段大约持续7~10天。
二、决定:认识到人生最难以放弃的地方,往往正是桎枯之处。故决意戒网,考虑到需要通过稿费生存的缘故,我把计划时间定为一个月。
重新打开久违的电视机,开始试着习惯看活动的新闻。重新捡起傍晚的漫步,买一张晚报却发现越来越没有看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事可做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是那么的澎湃而难以抑制。痛苦,因不能上网导致。习惯的生活被打碎、碾压,碎成无法拾掇的石粒硌在心里。无所事事。寂寞难耐。每天面对电脑,如百爪挠心一般。鼠标总是不由自主的往“拨号网络”上移。“就收一下邮件吧”,于是终于动摇了一次,上网,和北方狼聊天,给小刀马发邮件等。
发现自己的弱点,更加重内心的煎熬。要么坚持下去,要么放弃。难道网络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人无法摆脱?可是,它的魅力又在何处呢?头有些疼。说实在话,我真的没有想出来网络到底有什么能够让我无法放弃,但是,真的要放弃的话,确实很难。我的生活不应该在网上,网络只不过是我工作、学习和获取信息的环境而已。网络虽然注定要改变我的生活,但是,它却不应该也不允许代替我的生活。但是,它却开始代替了,甚至,它几乎成功了。这个痛苦的阶段一直持续到10月下旬前后。
三、适应:从难以自拔的痛苦中挣脱出来是很困难的,但是,一旦当你从中解脱,所获得的轻松与愉悦却是巨大而不可替代的。当忍耐变为习惯的时候,幸福感接踵而来。相差不过一、两天,我突然的发现自己不会再下意识的坐在电脑前,不会再习惯性的将鼠标移到“拨号网络”上。并且发现生活中仍旧有很多事情要做。
写信几乎成了我每日的工作重点,尽管指望那些一年两年没有联系过的朋友能够收到我迟来的祝福,乃至收到了但能够原谅我并给我回信,实在是希望渺茫,但我依旧将一封封信塞入邮箱。在这期间,我还帮另一个朋友装了台电脑,那还是他在暑假前请我帮忙的事情,我一直以没有时间推脱着,现在终于了了这桩心愿。回想那一段日子,自己并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沉湎网络无法自拔罢了。为了弥补对朋友的过失,我精心帮他计划配置,挑选配件。7000多元装了一台配置相当划算的电脑,感觉很爽!其次,每天坚持看书,不是那些从网上down下来的电子小说,而是真正散发着油墨的香气的,实实在在的书。我突然发现书架上竟然有那么多陌生的面孔,以前一直以为那里面的东西我都读过,至少是浏览过的。
渐渐的,我的内心开始宁静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上网似乎已经变成几个世纪以前的梦境了,甚至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连摸一下电脑的欲望都没有了,但是,每天依旧充实、丰富而且感人。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就在我渐渐了无牵挂,体悟着人生的乐趣,而不是人生以外的什么科技成果带来的“生活品质”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奖赏,让我发现了另外的一种网络。一位远在柳州的朋友在接到我的信以后,很快就回信了,他说,尽管我们已经有二年多没有联系,但是,他一直挂念着我。并且还在千禧之际给我发来了贺卡,可惜我没有回音。他大度的接受了我的道歉之后,告诉我现在他也上网了,并且约我在聊天室畅聊一次。我欣然答应了。这样,这封信又一次将我重新拉回到网上。这大约该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吧。
四、旁观:这时的网络对我来说已经成为另外的一副样子,它不再是生活,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工具。这个工具是那样的方便、易用,它把我同不同的空间即时地联系起来。不久前我还觉得网络上基本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但现在我发现,通过这种连接,我的某些需要可以获得满足。尽管它不是我的生活的全部,但它确确实实地拓展了我的生存空间。它是那么的大,内容那么丰富。
现在,闲暇时上一会儿网,偶尔挂上OICQ,四处看看新闻,下载新版病毒库和补丁。到熟悉的论坛和聊天室,看看一般熟悉的名字在跳跃。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知道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窥视。中日之战,依旧有网友在聊天室拼命的“刷、刷……”而我只不过挂在网上,一个人面对电视机喝彩或感伤、看网友在计算机屏幕上疯狂或沮丧。仅有几次耐不住寂寞,发了几段短帖,纯属有趣。看着蓝咖啡依旧在评论之家对MM大呼小叫;小刀马的快笔,从北京回来便有一篇斗牛士印象出笼,写的有趣。可惜我没有上网,不知道donews的聚会,算是遗憾;风云斩依旧为人气不足发愁;sz1961sy又当了千龙的巡坛版主,哈,他精力比较旺盛;沙无痕为千龙不能及时发稿费道歉,诚恳又无奈。如今该发到7月份了吧,快到我了;fm365的论坛改版,让人有点无所适从;广告贴删了又删,还是象野草一样的疯长;donews新开“非IT论坛”,终止了关于非IT帖子的争论,阎辉可以解脱一阵了……。这个时候,上网已然成为一种怀旧,并且充满美感和趣味。尽管现在说起来已经不是那种表面上的戒网了,但是,我知道这依旧是戒,戒的是瘾,是依赖,是执著,我想,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网络生活。
形而上的思考:
住在桶中的迪奥根尼有一天碰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学生来到他面前,问道:“如果一段距离是有限的,那么其中必有一个中心点,同时,这个中心点与其两端之间,又定有两个中心点,而这两个中心点与这个有限距离的两端以及第一个中心点之间,又必然可以找到四个新的中心点……如此不停的分割下去,会发现这条有限的距离是可以永远无限分割的,因为可以无限分割,所以,这段距离也必然是无限的。那么,一个人如何可以走过一段无限距离呢?”据说,这个问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迪奥根尼从桶中走了出来,并且一直到死也没有给这个年轻人一个答案。不仅如此,一千多年来,无数的哲学家、数学家……,也没有任何一个曾经给予这个问题以令人信服的解答。甚至一些不负责任的“家”们象把埃及金字塔之迷归结为巧合一般将这个哲学命题归之为悖论。
只有两种可能:一、人类一切知识和科技的源泉——对于基本计算单位的认识——是错误的或者是不完善的,那么,如果要保证人类的科技和社会发展不至于偏离宇宙基本规律的话,人类历经数千年乃至上万年建构的知识、文明和科学大厦都要推倒重来,我们所标榜的文明将没有任何意义;二、人类对宇宙的认识尚有局限性,我们的知识只是属于一个有限的范畴,那么,一切先验的和经验的学科都将丧失意义,并且必须承认我们的思想和科学领域一直存在缺陷,并且对于我们来说,认识已有的远比创造更新的更加重要。
互联网络正是在人类这种无知的缺陷上建立起来的摩天大厦,我们对于它的宏伟惊叹不已,同时也对它的隐患一无所知。如果抛开人类的一切成就,并将人类的命运维系在这样的一座危楼之上的话,肯定是非常危险的。之于人类如此,之于经济也是如此。经济的发展肯定不可能由互联网络来承担,新经济也没有能力代替旧有经济,而只是促进其发展的催化剂而已,就如同工业革命不可能将农业生产逐出人类社会一样,必须依靠其共同的发展来求得发展。之于经济如此,之于社会也一样。自由、健康的社会必然带来自由、健康的互联网络,但网络的自由决不可能代替社会的自由,非但如此,如果社会是病态且桎枯的,那么,在这种社会中产生的互联网络,也必将是充斥着病态的呻吟和桎枯的枷锁。之于社会如此,之于社会的基本单位——个人更是如此。在网络面前,哪里是我们的位置?
百科全书派嘲弄基督徒时,常常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上帝存在,并且是万能的,那么,上帝可不可以造出一块他自己搬不动的石头?”而今,人类自己却先于上帝创造了这样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高科技。原子能、克隆、生物工程乃至我们天天接触的互联网,在给我们带来有限的财富和享乐的同时,却给我们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恐慌与后患,进步的笑脸后面偶露的狰狞,不禁让人不寒而栗。人类所创造的正在从容不迫的吞噬着人类自身,我们正在逐渐掌握着上帝的一切秘密和能力,但遗憾的是,我们并不是上帝。
人,你如何在这样的一个网络社会诗意的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