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210 次) 时间：2000-10-19 16:23:46 来源：金错刀 (dpf) 原创-IT
赣中千古第一景
当蛤蟆遇上天鹅，当牛粪遇上鲜花，当驴友遇上有“景绝尘寰，翰墨遗香”之誉的婺源，一切便如《诗经》里的那段名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1、 初识婺源
10月1日，早上6点左右，终于被一路颠簸的依维克搞醒，透过车窗，放眼望去。氤氲的雾气中，一团团的绿色扑面而来，风动，掀起层层绿浪，不时有嫩黄的稻田点缀其中，碧水如带，波光滢滢。依山傍水中，一栋栋青瓦白墙的建筑忽然逼迫眼前，让人眼前一亮。这一亮不打紧，古徽州的婺源民居那种透着灵气的秀美，让我产生了从未领略过的激动。
就在这样的半睡半醒之间，西南的乡景差肩而过。
车上的诸驴慢慢醒来，我们一行共7人，绝大多数是网上结识的，分别是：糖即可得、piggyzhong、沫沫、黄丫头、日月飞雁、小菜以及金错刀。9月30日就在广州汇合，并有惊无险地登上50次（广州——上海）的特快，一路狂奔，直逼婺源。
7点多，到达婺源首府紫阳镇，在一家香山宾馆住下。
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和婺源假日旅行社的叶如煌谋划了本次婺源之旅的腐败计划，包括路线，一辆车身打满广告的中巴，一位导游。
徜徉在紫阳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看着两边布置恶俗的店面，以及受了污染的新江河，我忽然想起诸驴在火车上无聊之极时讲的两个恶心笑话，糖即可得贡献最大，一个叫“咬不断”，一个叫“吃热的”。
（蒙太奇镜头：段子1：咬不断——某人和一富商打赌。富商指着前边摆的一排痰盂说：”喝一口那里边的东西给你一百万。” 于是那人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然后抱着一个痰盂，全喝光了。富商大惊失色，佩服的五体投地，对那人说”你太了不起了！”那人却说：“是因为我咬不断。”
段子2：趁热吃——乞丐甲和乞丐乙，饥饿之极，见路边有一呕吐物，甲先看到，没有动，乙就把它吃掉了，后实在忍不住，又吐了出来。甲便上去，把它吃掉了。乞丐乙忍不住问甲：“为什么开始时不吃？”乞丐甲说：“我喜欢趁热吃。”）
提到这两个段子倒不是因为无聊，实在是，这两个词汇已经成为一个潜移默化的符号，给此次艰苦的婺源之旅带来不少乐趣。每每吃饭时，一说到“咬不断”、“趁热吃”，便引发一阵暴笑，旁人却是莫名其妙。
就此打住，上车。
2、小桥流水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马致远《秋思》
“坑”在赣中就是溪的意思。走过一段土路，在一弯溪水的怀抱里，就是秋口乡李坑，据说，建村与北宋年间，为南宋乾道三年武状元李知诚故里。
村头几棵大榕树，溪水流淌而过。直走过去，几座水泥桥横卧水上，桥下几个农妇在洗菜洗衣。
李坑的风格主要是明清民居风格，是一组集赣中民居之精华，融木雕、石雕、砖雕、彩绘为一体的经典建筑群。这里的祠堂、民居均青石基脚，马头山墙，天井厅廊，水磨石库门坊。信步走进一家祠堂，名字叫“春蔼堂”，空荡荡的天井里，只见来者，不见古人。倒是大梁的精美木雕，令人赞叹，或鸟兽虫鱼，或吉祥花草，或人物，无不形态传神。
李坑的另一特色建筑是“铜绿房”，据说是一做铜绿生意的商人发迹后所建，门坊高耸，正门有一巨大影壁，有门，但只在喜庆日子才开。里面空间甚大，有三个连环天井，但是光线昏暗，只得走马观花过一遍。主人不无自豪地说“我们祖上是大家”，随后给我们来了一盆烤红薯，每人一块钱，奈何红薯不甜，不爽。
李坑是个不大的地方，但青瓦粉墙，青石铺地，小桥流水，处处透着平易、隽永的亲切。沿着石板路，在一群乡村顽童的簇拥下，看了李知诚的故居，走马观花，在后院看到那克5百年树龄的紫薇树，树兜、树枝看似枯萎，用手轻挠树皮，枝叶象痒痒一般轻摇不已，很是好玩。出院，过桥，有一“蕉泉”，据说是李知诚一剑插出来的，泉水清冽，引得诸驴狂灌不已。
晚上回到紫阳镇，碰到来自北京的雁飞无痕、皮喀秋，有点意外之喜。
3、鬼斧神工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桃花红。
——理坑《云溪别墅》
不管是李坑、上下晓起、延村思溪，还是沱川理坑，赣中民居的独特风韵，令人感叹不已，更会因一些细微之处的巧夺天工而驻足。其中最给我以震撼者，当属沱川理坑。
赣中尊师重教，更以诗礼传家。在思溪，厕所美其名曰“舒园”，在赋春，则叫“（口豕）园”，这种意蕴强烈的伦理色彩，在沱川理坑更是随处可见。
理坑村口有一“理源桥”，上面有几个眉批，分别是“山中邹鲁”、“理学渊源”、“笔锋兆汉”。还没有进村，便感觉孔夫子放屁——文气冲天。
村里有两座桥，值得一写，第一座叫“百子桥”，当地已婚妇女都要上去走一走，第二座桥叫“添孙桥”，形状想一倒着的元宝，暗喻人丁兴旺，富贵双全之意。关于中国的生殖文化，村里随处可见，比如石榴雕刻什么的，但这种气氛被一句刷在墙上的“见证怀孕，持证生育”的计划生育口号冲击的荡然无寸。
官一村，商一落。理坑就是官家聚居地。与世隔绝的弹丸之地，竟有数十家官宦人家，而且大以余姓为主，除了用官官相卫解释外，也只有解释为地杰人灵了。有明朝天启年间吏部尚书余懋衡的“天官上卿府第”，有明末广州知府余自怡的“驾睦堂”，有清初兵部主事余维枢的“司马第”。他们的门面一律为石库门，水磨青砖。由于“驾睦堂”是奉旨敕建，故而门楼为五凤状，三重，大门侧嵌一方形柱子，有“中流砥柱”之意，一般人家是不能用的，据称是宅的最高形式，里面还有一块石雕，上面刻着“圣旨”二字，至今仍模糊可辨，而门楣上却是一行“农业学大寨”，令人诧异。
理坑古建筑有前堂后堂先后序列者，有数十户栋连片者，“九世同居楼”应该属于后者。迈进水磨青砖的石库大门，曲径通幽，来到大厅“治裕堂”。门窗上小檐飞翘，天井仍是四水归堂，供桌上摆着“终生平静”——一个镜子，一个水瓶。赣中古建的每栋建筑都有明显突出徽派风格的风火山墙、高耸的垂脊和起翘，还有家具、木椅的设计风格，都是精雕细刻的经典之作。在那横空出世的冬瓜梁上，甚至一块块不起眼的隔扇、裙板、绦环板上，我看到了《百忍图》、《穆桂英戏挑杨宗保》、《百寿图》、《闹学图》，周围龙凤松鹤、花卉鱼虫，门、窗、护净无不雕工精致。难度最大的是牛腿上的多层雕刻，只见上面松鹤柏树点缀，祥兽蠢蠢欲动，人物栩栩如生，有些雕刻则是“兰”“馨”“忠”“孝”“节”“悌”与“菊”“香”“礼”“义”“廉”“耻”等。有大中小的各种形体和各种图案一百多组。刀法有浅雕、深雕、透雕、园雕，细腻纤巧，精美繁复，纤毫毕见，在厅内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神秘、庄严，令人叹为观止。
理坑最后的驻足地是“云溪别墅”，是云溪先生余纯烈的故居，门口一幅对联：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哇！原来是一才子，云溪先生善画美人，据说画的美人图比点秋香的那位唐伯虎还要多，而且纳了七房小妾，红袖添香，翠帘初卷，KAO！不仅才子佳人，而且风流蕴籍。
可惜的是，理坑许多人物雕刻的脸部被暴力铲去，主人说是文革是红小兵的手笔，这些古建，经历了百年沧桑，没有毁于风雨，却毁于人为，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4、烟雨廊桥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唐*李白
彩虹桥位于婺源第一大镇——清华镇上游。彩虹桥初建于宋，据传闻：桥落成之日，有彩虹悬与蓝天，天上地下，双景媲美。
蓝天碧水衬托下，红色的彩虹桥横卧水上，倒影荡漾，风情万种。桥长140公尺，宽7公尺，上有廊亭，与桥相当。桥墩全用青石砌成，前端呈尖嘴状，俗称“燕嘴”，上面芳草萋萋，荒芜一片。桥上粉墙亭阁，亭中设石桌、石凳。坐上冰凉的石凳，听木桥嘎吱嘎吱的响声，恍如时光倒流，梦回宋朝。
我们一行几个是夜游彩虹桥的。骗过看桥的大爷，找一个干净的石桌坐下。开始猛讲鬼故事。是夜，良风习习，夜色如晦，几个快没电的电筒灯光昏暗，有人看了一下身后的背景，不由尖叫一声。原来是三个神牌位，童导游介绍，三个牌位分别是婺女庙和尚胡济祥，重修彩虹桥的胡永班，以及上古治水的夏禹。此情此景，讲故事的人没开口，几位女士倒先尖叫一声。
后来，童导讲了一个本地土生土长的鬼故事：几十年前，一个老头，从婺源许村到清华镇，推一独轮车。天色很晚，还没赶到清华镇，终于在很晚的时候才碰到一户人家，老头要求借宿，主人先问他胆大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却把他带到一栋新房子里住宿。这栋房子虽然是崭新的，但灰尘沉积，透着一股怪气。这老头沉沉睡去，半夜，却被嘎吱嘎吱的推门声惊醒，在月光的照耀下，却见一面色如纸的白衣女子飘然进门，在房子了徘徊了一会，在梳妆台前停下，梳起了头发。老头看的头皮发麻，又不敢吭声，却看见白衣女人正梳着头发，好象感觉不方便，便把脑袋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梳理。老头正吓得要死，女鬼却径直向他睡的床走来，老汉把心一横，一拳打了过去，女鬼嗷嗷直叫，又来，又打，如此折腾一夜，第二天，人们一看，他已吓成了结巴，从此不敢走夜路。
这个故事在彩虹桥那种冷清、黑暗的环境里讲出，甚为恐怖。我们的导游童导由于深谙婺源风土人情，并善讲鬼故事，被大家公推为“婺源第一导”。“彩虹桥上听鬼”应该是婺源一个独具特色的节目，后来者不可不尝试。
第二天，阳关灿烂的日子，大家走在雄浑宽阔、红漆班驳的彩虹桥上，看小桥流水、山光水色，却是另一番滋味。当日，在彩虹桥上碰到早在网上神交已久的以德胡人，还随同了斑点狗及MM，加上10月2日才接上头的晨姝、春树，京、沪、深三地驴友汇合，一行14人，浩浩荡荡……
5、天上人间
古树高低屋，
斜阳远近山，
林梢烟似带，
村外水如环。
——江湾乡上晓起
这首写在上晓起一堵墙壁上的五言，让我顿生观后感：心有戚戚焉。
进入上晓起前，车子停在一山路上，登上一段台阶，抬眼望去，豁然开朗。却见一村庄，四面环山，左右两溪夹流，绿树掩映中，一片片黛瓦粉墙，此村名叫上晓起。与之相临的村庄名下晓起，进村要交15元/人的门票，独行者可逃之。
上下晓起的民居、祠堂多系明清建筑，风格虽各具特色，大体上仍千篇一律，村中青石铺地，小巷曲折，回环如棋。大部分村屋前设有瓜棚豆架，颇有一点田园风光。虽风光宜人，总觉小气了一点。
婺源多山，多水，村庄的总体布局上也强调“天人合一”，那种依山傍水的和谐美，总是不断对我的心脏制造冲击。最强烈的一次是在鄣山顶：
那天是10月5日，从大鄣山脚下出发，我们的神行太保——程司机丝毫不顾山高路险，把车子开的飞快，一路上诸驴惊吓的嗷嗷直叫。此时，以德胡人老师与众不同幽默开始显露，别人在猛烈的颠簸中大叫“嗷——”，以德胡人则不，他叫“卡莎儿——卡莎儿”。“卡莎儿”原来也是一个段子，不过女士不宜听，有好奇者我们私下里沟通，向以德胡人请教也可。
大鄣山风景的确不俗，《山海经》称之为三天子都或三天子鄣，为庐浙二水发源地。其山纵横成岭，层峦叠嶂，雾气氤氲。上山的路异常险恶，一边是象斧头砍过一样的山岩，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深渊，路边草木茂密，引来蝴蝶翻飞，不时惊起蚱蜢无数，也会飞进车里凑热闹。想了半天，才想起一首古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一路胆战心惊地观赏云山雾海、怪石、流瀑、草木，在我们的中巴疯狂地拐过几个大弯，在一片惊呼声中，车速渐缓，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高山上，我们的视野逐渐开阔，稻田、篱笆、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的村庄，KAO！简直是人间仙境。车上诸驴异口同声地“嗷——”了一声。
摄影家伙带的最齐全的糖即可得一边扫射，一边叫道：“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然后又补充了一句：“神仙呆的地方”。
村里泉水清澈，毫无污染，纯净的就象山里小孩的眼睛。
在鄣山顶，我们一共14人的团队，开始分裂，北京的以德胡人、雁飞无痕、皮喀秋和上海的斑点狗及MM 要徒步穿越大鄣山到安徽屯溪坐车，大家合影留念，大叫几声“青山不老，绿水常流”后，就此别过。
其余9个人开始登大鄣山顶峰，piggyzhong中途退场。山顶云蒸霞霭、无限风光，沿路山楂、猕猴桃甚多，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红色小果点缀其中，煞是好看，可惜很难吃。
5、鸡飞狗跳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游
婺源虽物产丰富，但最常见的却是“丰年留客足鸡豚”，因此一路上几乎鸡犬不宁。
第一次在上晓起吃农家菜，最令人食指大动的却是一盘腌辣椒，色泽鲜艳，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很有痛快淋漓的感觉。炒干笋、炖土鸡虽说味道鲜美，但随处可吃，不值一提。
值得一提的有荷包红鲤鱼。此鱼头小尾短，背高腹圆，形似荷包，全身色泽橙红鲜艳，长相可爱，肉质细嫩。
而冷水塘鱼多在山区一些农户家可见，或在后园凿池，或在户外掘塘，流水饲养。这种鱼长的极慢，五六年才长到二、三公斤。我们在大鄣山脚下才遭遇此鱼，尾随主人到鱼塘抓鱼，随后在小溪里宰了，看那人杀了鱼后，又动作轻缓地从鱼身里抽出两条白色的鱼筋，很是怪异，导游告诉我，这是山里的风俗：来了贵客，杀鱼是要抽筋的。那条鱼满满地炖了一盆，鱼肉白嫩、鱼汤鲜美，十分过瘾。
当时，村里有人杀了一头野猪，大家听说后，羡慕不已，很遗憾的是，他们不卖。
粉蒸、糊菜在婺源菜系里有一定地位。在风光怡人的鸳鸯湖畔，我们来了一次“婺菜全席”，感觉甚爽，特意跑到厨房记了一下菜单：
粉蒸肉、粉蒸青菜、粉蒸茄子、干豆角、烧狗肉、清蒸红鲤鱼、糊豆腐、糊南瓜、炒四季豆、腌鱼、炒猪芯。外加一瓶清华大曲。
土菜除了味鮮，比起饭店里买來的，心理上多了一份刺激。
当我在键盘上敲这篇《婺源游记》的最后几行时，似乎听到一声尖锐的江西民谣：喝罐汤，歇歇肩；拿起酒杯聊聊天；有时点破一句话；胜似低头忙一年。
婺源是个可以歇肩的地方吗？可能不是。一路景致不断、故事不断，那容得你去歇歇肩。
婺源游记：赣中千古第一景 - guest - 2000-10-19 18:22:22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才写出来，而且也挺没劲。 无聊。
不同意guest的看法。 - ☆布衣挽歌 - 2000-10-19 19:21:13
虽说时效性差了一些，但这并不是新闻。锉刀兄的笔力雄健可见一斑，如果去掉里面间或出现的‘kao’，我想是很可以混在徐霞客游记里面再版发行的，看过后我对婺源也有些心向往之了。不过有一句诗需要在核实一下，第四节的开头：“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好像应该作“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如果是锉刀兄应景改动，下面好似不该再标唐朝.李白的落款了。
Re:婺源游记：赣中千古第一景 - 金错刀 - 2000-10-19 21:07:33
“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这句我再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