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 次) 时间:2002-02-01 11:29:11 来源:柳倩 (华浓) 收藏
彤儿是你的名字,每当这两个音节从双唇第次滑落时,不由自主会发出声音“彤–儿–!”。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语言都是出现在入睡或者醒来前短暂的时间。因为我或在靠近你,或正离你而去。
忽然爱情
相识
作为一个系统工程师,网络是工作的平台。偏偏就是这样的工作,对网络的理解除了工作之外所知甚少。一个忙字,就可以概括所有的工作状态。即使在线沟通也不过是谈谈技术上的东西。而我固定出现的地方,也都是和技术有关的新闻组和BBS。
当夏天来临时,我事业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冬天提前席卷了这个让无数人曾经热血沸腾,充满遐想的行业。我所在的网站开始裁员。起初,出于对行业的了解和自信,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调整,公司才在美国上市不久,手中还有大把的美钞没有烧完,而自己正是公司器重的技术骨干,如果不出意外,成都站的技术总监非我莫属。
然而,就是在成都站筹建的过程中,公司高层出现了分歧,资本显示出它逐水而居的游牧本性。我的职位一下就成为悬空的气球,晃晃悠悠。当我从财务主管手上接过白信封时,我居然有一丝轻松,终于可以休息了。
回家后,一边重新联系工作,一边开始上网,真正去体验我们这帮人构建的网络的另一面。更为繁花似锦,多姿多彩,富有人性的一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彤儿从网络中出现了。
对于爱情,我没有什么期待。因为期待是个悬而未决的诱惑,因为期待让爱情如同一个金子打造的苹果,美丽却无从下口。这些都应归功于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那是些伴随着青春时代一同成长的印记,很难用对错来衡量。曾经非常相爱的恋人最终因为彼此不同的人生目标天各一方。那个女孩子,最终成为别人的新娘,留在了德国。好的男人是不应该让爱自己的女人等得太久的,从这点上来说,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因此,当工作的惯性停止下来时,感情中隐藏的悲剧伏线愈来愈明显,必须说明的是,这种绝望感绝对与事业的前景没有关系。只是闲了,审视自身的时候就任性了许多。
我开始用QQ,开始进聊天室,甚至也看看成人站点。认识彤儿那天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挂在网上听BBC,顺便开着QQ。是她加的我,她说想和我谈谈。我拒绝了,因为我没有心情聊天,此刻寂寞的虫子正一圈一圈啃食着我的心,我却没有摆脱的意图,因为轻微的心灵痛苦是有益的。其实我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即使勉强拒绝一次,也绝对不敢保证第二次仍然说“NO!”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评价自己不能去做市场类的工作。在彤儿第二次敲门的时候,我放她进来了。
她问我是不是要想找人合租房子,她说她是看到我在网易同城约会上的留言才来找我的。我这才想起我为了减轻房租压力,在几个城市社区都留了言。我说你和一个单身男人住不怕吗?她说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还敢吃了我不成。我说吃了不至于,单身男人的攻击性通常要高一些。她说,那就要看你顺不顺眼了。我说顺眼怎么,不顺眼又怎么。她说不顺眼你就等着民警叔叔给你管饭吧。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过日子吧,先说好,房租水电气都一人一半。还有就是我这个喜欢安静,社交简单。当然也不希望住一块儿的社会背景复杂。要是觉得合适就搬过来。完了我补充一句,最好你是个美女。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我裹着毛巾被去开门,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吓得我赶紧回屋穿好衣服。你衣服穿反了,她说。果然,我把V字领穿后面了。我说就凑合吧,现在脱会把你吓坏的。她说,就你那样,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我说是是,主要是怕自己这身排骨把你吓着了。说完我们都笑起来。
我们的网络接触到此为止,下午,彤儿就拎着大包小包过来了。我让搬家公司的把床给她搬进房间,然后对她说,要是房东和邻居问起你,你就说是我女朋友。这房子是一个同事的,知道我转租不太好。她说,凭什么进来就是你女朋友呀。我说主要是看着你还顺眼。她说,我看你可不顺眼。说完就转身把门关上再也没有出来。
信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相安无事。基本上是她过她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两周过去了,有一天她很晚都没有回家。当我以为她不会回来去锁门时,房门又被敲响了。开门一看,彤儿手拿钥匙摇摇晃晃的倚在门口,满身酒味。我皱了一下眉头,把她让进来。我最反感的是女人酗酒,酗酒是对自己的放纵。而女人放纵自身往往受到伤害的可能更大一些。彤儿一进门就直奔卫生间翻江倒海。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伴随着强烈的胃痉挛而抽动。我点上一支烟。并没有想过要帮她,因为她喝酒喝成这样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有回自己房间,是担心她要是一头栽马桶里淹死了有些于心不忍。当然这是个借口,也许有些企图,这谁都看得出来。
我心态复杂,很难说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动机,她正沉醉着,想必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等她缓过气来,起身说,你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我说,我想什么你还真不知道。说完我转身给她把毛巾拿过来,洗洗脸吧。
第二天是星期六,对我来说每天都是周末。房间又被敲得砰砰作响。我有些烦了,气冲冲的打开门。彤儿一脸倦容,有些憔悴。我说你怎么了,半夜搞东搞西的,早晨也不让我好好休息。你今天有事吗?她说,我想你陪我去医院。怎么了?我问。去了就知道了,她眼睛中透露出无助的光芒。
成化区妇幼保健院泛着陈旧光泽的楼梯,日光灯线微弱,照亮生命衰退直到死亡的通道,让人心绪不宁。墙壁上用绿漆涂出齐腰高的腰线,新生的意味非常勉强。一个男孩子正惶恐的站在手术室外面,一见到医生就将头低在地面。这是条将女人变成妇人的流水线,也是一个谋杀青春梦想的车间。这是个熟悉的地方,我甚至还能清晰的记得自己也曾经如哪个男孩子一样惶恐的等待着,从手术室里面传出的叫声总能够将心口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一个医生出来,对那个男孩子说了些什么,那个男孩子进去,扶出一个女孩,应该是妇人了。17号!医生叫到。彤儿有些紧张,我感到她握住我的手有些颤抖。我搂搂她的肩,没事的,相信医生。这句话很多年前我也在这里说过,至今恍如隔世一般。
手术室是在一个病房的里间,外面就是休息室,三张病床。听见彤儿的叫声,然后是医生叫17号。彤儿躺在一张手术台上,脚下是负压瓶,一瓶血水,漂浮着一些生命的最初形态。现在应该叫垃圾了。彤儿躺着不停地哭,医生看着我,目光不太友好,更多的是麻木。
我把彤儿抱下来,她搂着我的脖子,不停的哭着说我对得起他,如同酒还没有醒一般。在休息室病床上,把衣服给她整理好。告诉她,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这些话就像是台词一样。
这是个糟糕的周末,但这个周末让我们开始相互信任。
离别
当冬天用一种惯有的冷漠缠绵着四川天空时。彤儿在我怀中触摸,感受彼此鼻翼轻微扇动扬起的气旋。
小灯泡微弱得恰到好处。否则,心中的空洞赤裸裸地横亘在眼前,又会是怎样的尴尬和令人羞愧。
彤儿说,我想结婚。灯熄灭,红色的亮点在黑暗中飞舞,缓缓降落在我唇边。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反正也没有打算嫁给你。
我伸出手将烟从嘴上取下来,爱情是什么?这问题与其说是打破羞愧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我总在这样的时候面露怯意。
爱情,在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可能不是,又可能什么都是。这是妥协。
爱情像七瓦的灯泡,在这间九平方的房间中叫做满足,在九十平方的房间叫空旷。
爱情,就是我们在一起……彤儿抱着我。
爱情,让我们无法在一起。这句我没有说。
“我们之间并不相爱,或者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依恋。不是吗?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你给我支撑的力量。也许没有你的出现,一切也会过去。人毕竟是坚强的,对于生活以及美好的未来总是有所憧憬的。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为一些关心自己的人而坚强存在也是一个理由。但是,你给了我一个女孩子最需要的鼓励,包括有力的拥抱。对此,我心怀感激。
我们都是对回忆有所保留的人。或者,如同你所说的,每个人的一生总会有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遗憾的是,我曾经面对并为此付出的不是你。而你心中的结也不是为我所系。更为遗憾的是,我们都无法再打开它。当生活成为一种习惯时,我惟有选择离开。因为在我们彼此注视的时候早已没有最初的坦然。我害怕这样,害怕最后我们连成为朋友的可能都消失殆尽。或者说,我害怕失去你。
好好保重,相信在北方的天空下有一个朋友正坚强地向前冲。因为你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如果这是一个要求,不算过分的要求。你能够答应我吗?为自己好好活着吧!
彤儿
我与彤儿在一起的时间如大段留白的稿纸,留下我肆意篡改的痕迹。彤儿与我如同孩子,拿着五颜六色的笔彼此篡改对方,各执一词,完全没有规矩。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之间无法在一起。是爱情让我们有了短暂依存的证据,是爱情让我们固守着自己心灵领地。
彤儿离开了我,当了北漂族。而我,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到南方。那里的朋友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我始终相信,爱情到依恋就是终点,当依恋产生时,必然会褪下浪漫和幻想的光环,衍变成亲情。
网络只是一个沟通的途径,既然是沟通,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个女孩子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不算太差劲的男的。要是运气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之,对于网络一夜情,非同居时代这样的时尚生活方式。我是绝对不会去试的,我这个人比较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