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64 次) 时间：2002-02-01 11:27:45 来源：柳倩 (华浓) 原创-非IT
暂时的浪漫
设计师VINCENZOV ALENTINO说，“一切都将消失，唯有变化永存”。陈建在厨房里面洗碗，我躺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时装杂志。五年的婚姻生活已经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少女情怀磨蚀得一干二净。而陈建，也越来越习惯公务员的身份。
一切都在变化，就在我们不经意间。其实心中是有恐惧的，加上恋爱的时间，我们互相守望已经整整八年。在城市中，我们这样的状态可以用平淡来形容。可是平淡的表象下面，往往蕴涵着暗潮，如同陈建以前一首诗中写的一样“盗火之普罗米修斯，不屈服的勇气，无损于日夜撕裂的伤口。”这样的文字在陈建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他所有的才华似乎已经被公文冲洗褪色。
我明白，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而言。虽然谈不上令人嫉妒，可也足以让小女人心止若水。我是个小女人，对未来的期望也不算高，只是不希望死水般沉寂下去。陈建从厨房出来，打开电视，他每天的必修课就是新闻联播。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转身到卧室上网。
其实我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有时候我们也去看看电影，或者逛逛街。陈建虽然不对我说，我也知道他在工作上并不顺利，至少离他的期望差距太多。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交流的时间就越短。结婚前我们经常彼此沟通，却随着婚姻生活的累积被压缩得微不足道。
上网打游戏只是消磨时间的一种，ELONG的西祠胡同是我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总能找到一些合意的文章。他妈的，我都快成十七世纪的怨妇了，我恨恨地骂上一句。鼠标在屏幕上胡乱点上一气，看到什么标题还有意思就进去看一看。其中一个帖子的标题引起我的注意。
《便利店物语》
他等待着俊美容貌带给来的不适。
仿佛初次见面就打算把自己脱手，
选择一种以婚姻为前提的交往。
中国、西南、成都。
时光将鞋跟削平，紧接一个转身。
–“给你添麻烦啦！”
只是不再有奈良的樱花嵌在衣领
拨弄你的犹豫不决。
等到了京都，不见了梅花鹿。
“欢迎光临！”中我拾起谦虚的美德。
在舌头华美的两面，谦虚是为了更完美的骄傲。
对便利店而言，思想远比行为更具有毒性。
我们习惯喝罐装咖啡，并在价值不菲的私人空间
变现一些廉价的个人情感，
对付那些有轻微麻烦的过程。
自动售货机切掉街道每个拐角的锋芒，
也顺便切掉困扰，切掉了便利店物语。
我们凑合着开始性感。
我承认我对文学是有所企图的，我和陈建在一起的部分原因也是倾慕于他的才气。然而，生活最终没有按照我们理想的轨道运行。尽管在上大学的时候，陈建就拿了不少的奖，最后这些成为他进入省直机关公务员考试的铺路石。成为一个优秀合格的公务员。然而，卡夫卡只有一个，陈建也无法成为潜伏水底的鳃科动物。总之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挂着的感觉，甚至比不上坠落得粉碎来得痛快。
这是我喜欢的文字，这是个旁观者的唠唠叨叨，我们是不是对什么事都用自动售货机的方式来解决就简单了。我记得当时楼下有第一台自动售货机时，我被它红色外衣的性感给震住了。同样有这种感觉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男女的吸引是因为好奇，上帝用肋骨创造的两个性别是为了让他们不会孤独，但是我很孤独。
给他留下的地址写了封信。“你的文字很另类，作为诗歌来说文字后面要传递的意图远比基本技巧要强大。我对你并不了解，但是很好奇。奇怪你为什么有这样的视觉，因为我也喜欢和机器交易，免去了不少的麻烦。用冰冷换回的代价是轻松，也许是生活已经将我们改造成了如此简单的人了吧。”
回信：“谢谢你给我写信并表明你的观点。出于一个第三者的身份。世界给了我参与的机会，却没有能够给我参与的勇气。我承认自己的懦弱，不过我对自己有这样的身份也很满意。跳出来当当旁观者也不错，对不对？”
陈建进来了，我把邮件关掉。陈建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老同学的回信。他也没有再问什么，先上床睡觉了。躺在他身边，那首诗还在脑子中转来转去。“我们凑合着开始性感。”……
我又给他写信了，“如果按照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们自己，也许我们都会对自己的状态满意。因为给自己和他人都会多了宽容。可是我们即使短暂地疏离自我，也无法改变我们面对现实的状态。因此，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有变化永存。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因为，你的文字再精美都无法掩饰你心中的忧虑。”
回信：“如果我用不屑的态度，或者引导话题转移。说明你的信击穿了我心理的底线。因为是网络，再加上文字的渲染，我可以从容面对你尖锐的洞察。所以，尽管你令我有些不安，我还算可以从容给你回信。不至脑羞成怒。你是个女孩子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你凭什么就判断我的性别，如同你说的一样。网络的隐蔽性什么都可能发生，如同在热带雨林中隐藏了许多危险一样。不过凭我的直觉，你不是危险的根源。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凭一个女人的直觉，你是一个男的。”
回信：“很高兴可以和你把问题谈得更加深入和宽泛。也很久没有和谁保持这样持续的通信了，言语投机的感觉的确不错。在生活中，我其实一个很沉默的人。今天没有办法给你多说了，因为客户在催我了。我是做广告的。你呢？”
一个月后，我得到一次出差的机会。“我会到贵地出差三天，如方便，能否聚一下。当然，如果不方便就不打扰你了。”
“天啊！你真要来？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是吗？哈哈”
成都，中国最闲散的城市，也是最浪漫的城市。茶馆沿着府南河边顺流蜿蜒。阳光下，人们或翻着报纸，或打着麻将，或是下棋。更有惬意将耳朵暴露在阳光下，让掏儿工摆弄一番。最后将音叉在耳边轻轻一敲，思绪就袅袅腾空而起。
“不是成都人是无法体会成都这种闲适的，所以多数外地来的人都觉得四川人过于懒散。正是这样的地方才可能诞生像流沙河，李劼人这样的文化闲客，当然卓文君，薛涛这些外秀慧中的美女就不说了。”在阳光温柔的包围中听着他娓娓道来这些掌故让我小女人的心感到温暖。
这是一个秀气的男孩子，比我小。他给我讲成都的火锅，夜啤酒，还有成都的美女。带着我一一去感受它们。我们在穿过春熙路汹涌的人流时手很自然地握在了一起。
在离开成都的前一天晚上，在我住的酒店请他吃饭。晚上他留在了我的房间。“我们了解得并不多，对吗？”他问我。
“彻底了解，就能够找避免伤害的方法吗？最终我们不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吗？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们这算什么？”我问他。
“偷情！”我转身在他肩膀很很咬了一口，留下清晰的印记。“我们永远无法彼此了解，这是真理。”
我回到了我的城市，回家后打开电脑，给他发了这封邮件。
“佛一共有五百个变化，他可以以任何生命的形式出现。这个就是告诉我们，只要佛的基础是平等的，只要心存善念，谁都可以成佛。但是你知道吗，佛经历了五百次变化，都是为了最后一次转世，就是成为王子悉达多。在悉达多尚不知道自己转世的使命时一次出游。看到疾病、死亡、和痛苦悟出自己应该去普渡众生。消除这些痛苦方式就是放弃自己的欲望，欲望是恶业的根源。人就是因为过于贪心才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在可摩律中，虐待动物的人死后会被大象踩，说别人坏话的人会面目丑陋，而害人的人会被烙铁烫，当然这都是在地狱中的景象。而我们，如果将欲望泛滥，世间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变化会是永远吗？如同在成都的浪漫。毫无疑问，我喜欢你，但是我还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回信：“我也喜欢你，如果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来扰乱你的生活。因为在我喜欢你这个事实上，感性会完全左右我的善念。即使我入地狱也无以为惧。流氓的说法就是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你离我如此遥远，所有的执念和恶念都因为距离而淡薄。但是思念却没有丝毫褪减。我明白你说的：我们即使短暂地疏离自我，也无法改变我们面对现实的状态。因此，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有变化永存。”
生活又恢复了平淡，我们通信渐少，只是当在网上看到他的文字时，心中就会想起在成都的三个日夜。对于浪漫而言，三天的确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