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431 次) 时间：2002-01-30 12:29:00 来源：笑冬 (dxxd) 原创-非IT
荒诞剧场
穷人在线
□笑冬／文
“天涯”赌局
夜幕初降，伤心人在“天涯”。
“天涯”是一间小酒馆。两个伤心的人就在酒馆的角落里。
他们在等待另外一个同样伤心的人。
借酒消愁愁不断，只因兜里没有钱。
沙阳、吴耐和胡舟本是中学同窗。沙阳考上了戏剧学院，毕业后在话剧团作一个小演员；吴耐考上了外语学院，毕业后在报社国际部作一个小编辑；胡舟没考上大学，后来通过关系在一家计算机中心找了一个看门打杂的活儿。
三个人天生就是好朋友：同一年出生，同一年工作，同一年结婚，同一年生子，同一年离婚。他们有着共同的人生最大爱好-——赌博。
他们嗜赌如命，赌尽了资财，赌跑了妻儿。他们伤心，为自己至今还是个小人物伤心，为自己囊中空荡伤心，为妻离子散伤心，为手气不好伤心。
伤心的人经常来“天涯”，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醉度人生。但是最近，他们来得少了，因为兜里的钱连二锅头都快买不起了。
今天一大早，胡舟突然电话相约：“今晚天涯一聚，有要事相商，我买单。”
沙阳、吴耐对“要事”不感兴趣，倒是对“买单”听得清楚，于是早早赴“天涯”。
酒已将尽，花生见底，胡舟还没有来。
二人闷头喝酒。
“几点了？”吴耐有点耐不住了。
“别问我。”沙阳咂了一口酒。
“还没来？”
“别问我。”
“涮人吧？”
“别问我。”
“谁买单？”
“别问我。”
……
继续闷头喝酒。
伤心的人，话本来就少。
“我说哥儿俩，闷酒会喝死人的，打起精神来。”胡舟终于来了，“你看你看，菜都吃完了，这可怎么喝酒呀……服务员小姐，再来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一盘酱牛肉，我特地带了瓶好酒，五粮液，是前几天从老爷子那儿顺的，哥儿几个好好喝个痛快。”
从一落座，胡舟的嘴就没有停。沙阳和吴耐愣愣地盯着胡舟，就象是看见了怪物。
胡舟左右打量了一下两个难兄难弟：“我说怎么了二位，这是干吗哪？让酒给灌傻了？”
吴耐小心地欠起身，伸出手掌轻轻摸了摸胡舟的脑门儿：“你没什么毛病吧？”
胡舟打掉吴耐的手，笑着说：“我天天吃得饱睡得着，能有什么毛病？我看倒是你们俩有点毛病。”
沙阳咂了一口酒：“我问你，大上个月你一夜之间输掉了五万块钱对不对？”
“对。”
“上个月你刚刚和媳妇离了婚对不对？”
“对。”
“前天你把家里的最后一件值钱的物件——冰箱给卖了还赌债对不对？”
“对。”
“你现在兜里的钱加一块儿顶多一百元对不对？”
“不瞒你说，我刚刚向老爷子借了两百，要不然我连上厕所的钱都没有。”胡舟说着话大声干笑了两声。
“你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人生最惨的悲剧中，你就是那个最苦的角儿，你应该头发掉光、脸色发青、眉头紧皱、半死不活才对。可你现在脸色红润、眉眼放光，不是有病才怪呢。”
胡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深深地喝了一口，许久才说：“咱们三个难兄难弟，谁比谁舒服多少、开心多少？要说工作都挺卖力，可惜时运不济，不光牌桌上背，哪儿哪儿都背。看看那帮大款、新贵，谁比谁聪明多少？凭什么他开奔驰我骑三轮儿，他吃山釜我嚼花生，他养小蜜我连老婆都留不住？我老爸从穷山沟里考上了大学，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把老胡家的子孙变成了城里人。我们要是永远作个小人物，咱们的子孙也是小人物，将来也在社会的下层。咱们比不上老一辈，也对不起下一辈，整个一废物。”
一席话说得沙阳和吴耐臊眉搭眼。
半晌，沙阳才说：“事实就是这样，咱能怎么办？”
吴耐说：“有能耐你给想条发财的路？”
“我就是想通了条道才找你们来的。”胡舟又慢慢咂了一口酒。
沙阳、吴耐瞪大了眼睛凝神静听。
胡舟上身伏在桌子上放低了声调：“你们说现在什么行业最热门？”
吴耐想了想说：“网络。”
“什么行业薪金最高？”
“网络。”
“对，我们就作网络。”胡舟斩钉截铁。
“别逗了。”沙阳和吴耐几乎异口同声，“你在计算机中心看大门一定受刺激变得神志不清了，咱们几个没一个懂网络的，那么专业高深的东西哪搞得了哇？再说，网络投资巨大，８８４８每天扔掉几百万，咱们这穷酸样，谁给咱投资？”
胡舟神情镇定：“我做过调查，网络根本没什么高深的。现在冒出了很多网站，这个说主办者在华尔街上跺跺脚全球股市就颤一颤，那个说投资人在ＩＴ业挥挥手立刻风云变幻，其实全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网络就是个大泡沫，看起来吓人，其实里面空空。那点儿知识，现在连小学生都会。至于投资，注册一个ＣＯＭ．ＣＮ，只要两千多块钱，再配上两台电脑，找俩人维护，开通个网站的费用比开间饭馆的费用小多了，要不北大俩学生在宿舍里就把事儿办了呢？网站的主要花费在于吹气儿，也就是宣传造势。商务网站卖一双袜子两块钱，送到客户手里要往里扔四块钱，赔本儿只为赚吆喝，有时候还自己卖自己买，骗人玩儿。那些所谓的‘知本家’，其实跟咱们一样，都是赌徒，只不过赌得更大、更高明、更绅士。”
一番话让沙阳和吴耐啄磨了半晌。沙阳说：“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儿，论起赌，咱有兴趣。但作网站最重要的是要有好的创意，要能招引投资者的兴趣，还能创造高点击率。”
“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因为我想出了一个好点子。”说着话，胡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牛皮纸袋。
沙阳和吴耐赶紧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张同样皱皱巴巴的破报纸。
吴耐说：“这不是我们报纸吗？我天天混日子编的报纸，自己都不爱看，怎么成你说的好点子了？”
胡舟眯起了小眼睛：“你们说现在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没钱。”沙阳深有感触地说。
“没错。”胡舟指着吴耐说，“你们媒体现如今已经把读者分得很细了，但却仍然有空当。比如，你们天天对有钱的人指手画脚，告诉他们怎样投资、怎样收购、怎样花钱，其实有多少人愿意听你们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媒体专门为穷人服务。所以，我想开一家网站，就叫穷人在线。”
“为富人服务，是为了赚富人的钱。为穷人服务，你从那儿赚钱？”吴耐几乎是斥责。
胡舟不紧不慢：“我儿子的童话书上有一个故事，说一头驴特别怕老虎吃它，就披上了一件虎皮，扮成了老虎的样子。其实，人的心理跟这头驴一样，最怕没钱，所以不管多有钱的人，都说自己没钱。满大街的人都说自己赔了赔了，财政紧张紧张，也不知道这钱到底上哪儿去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胡舟摊开了那张皱皱的报纸。上面，一篇文章被红笔圈了起来，几个段落还被重点勾了出来。“这就是吴耐编的国际版上的一篇文章，美国亚里桑那州的一个乞丐，靠乞讨积攒了上亿美元的资产，垄断了整个行业，成为真正的丐帮帮主。有人问他，你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天天上街乞讨？他说，我有了上亿资产，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有钱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是个穷人。没钱的向有钱的人要，钱少的向钱多的人要，这是一个值得提倡的先进的人类生存规律，最终才能天下大同。如果我们穷人在线能够把这一思想推广开来，使其成为一种时尚，就能团结住最广泛的富人，到时候想不火都不行。”
好半天，沙阳和吴耐谁都没说话。
突然，二人同时举起了酒杯：“下注，我们赌了。”
那一天，“天涯”里坐着三个因穷困而伤了心的人。
那一天，“天涯”里坐着三个因穷困而红了眼的人。
那一天，他们一直坐到很晚。
我是穷人
一场豪赌按计划进行。
三个人左凑右借攒了几千块钱。胡舟请计算机中心主管业务的副所长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答应以中心的名义注册域名。拿到批文后，胡舟立即行动，两天内注册到了穷人在线的域名–www.poorpeople onling.com.cn。然后，胡舟用一张借条换来了两台破旧电脑，以每月１０００元的价格从附近职业高中雇了两位学计算机的学生课余兼职。
一个月之后，网站正式开通。网站的宗旨是：“为全天下的穷苦人服务。”网站所标榜的口号是：“我是穷人我自豪。”网站下设“穷人话题”、“穷人商场”、“穷人新闻”、“穷人资讯”等若干子栏目。网站的开通页面刊登了世界银行于２０００年３月１４日发表的由资深社会发展专家迪帕·纳拉严撰写的最新研究报告——《穷人的呼声》，该报告收集了全世界６０多个国家６万多人对于贫困生活的现实以及穷人需要什么来改善其生活状况的个人叙述。当然，这篇文章是吴耐从报社的稿件中截留的。
吴耐找了几个新闻界的哥们儿，先在几大报刊上发了个豆腐块消息，然后由两三个人专门写了几篇谩骂穷人在线网站的文章，说现代的社会是富人的社会，追求财富最大化是现代先进的思想，主张“我是穷人我自豪”是社会的倒退。紧接着，吴耐又请几个人写了几篇针锋相对的文章，说世界的财富最终是由穷人创造的，穷人永远是大多数，社会就应该为大多数人谋利益，财富的天下大同是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富人社会的思想是短视的表现。之后，笔战升级，语气越来越激烈，最终发展到了人身攻击。
一开始，吴耐陪尽了笑脸，好说歹说请两拨人开战，甚至亲自撰写谩骂和支持的两方文章。但到后来，尤其到人身攻击之后，两拨人的火气被挑起，笔战进入自然运行状态，已经不用吴耐再费心挑逗了。而且，不断有人加入战团，社会上的刺儿头踊跃出笼，各界名人纷纷亮相，一场穷富之争愈演愈烈。有人称之为“世纪大辩论”。
网站自然没闲着，“穷人话题”栏目渐成热点。开始时，胡舟、沙阳、吴耐三个人亲自操刀，用了无数的化名撰写各种观点的文章，并请各自的亲戚朋友登台助战。到后来，随着社会上辩论的升级，穷人在线的名声渐起，发表评论者每天都在百名以上，三个人终于可以退居二线了。
之后，穷人在线网站隔一段时间就制造一个故事，掀起一个热潮。最著名的一次是，一个乞丐在网站上痛诉血泪史，披露凄惨人生，说自己的祖辈原是当地大户，施善好德，广济民生，最终家境破落，到他这一代沦为要饭的。所以，穷富只是人生的一场游戏，一个硬币的两面翻过来倒过去循环不已，不要看不起穷人，也不要因穷困而羞耻。“我是穷人我自豪，穷人当自强。无钱者无畏，我是穷人我怕谁？”第二天，支持这位穷人的声音骤起。两天后，一位自称有百万家财的“大款”表示向这位勇敢的乞丐捐款２０万，通过“穷人商场”栏目立即兑现，该栏目几分钟后显示已接到所捐款项。此事立即成为媒体炒作的热点，“穷人在线”出现在了各报的头版头条，各家电视台直线追踪，胡舟等三人上了“实话实说”。
其实，这出戏的演职员表为：乞丐由胡舟扮演，“大款”由吴耐扮演，编剧和导演都是沙阳。
后来，三个主创人员在内部业务总结会上提出，这出戏制作得很不严谨，有明显穿帮的地方：今日中国真正的乞丐，上网实在不容易，遑论发表高水平的帖子了。好在人们沉浸在世界观的深层次的唤醒中，没有发现这一漏洞。不过，基于对事业认真负责的精神，主创人员一致表示今后要进一步提高业务水平，以更加真诚的心和专业的态度服务于客户，杜绝粗制滥造的艺术作品。
就在社会大辩论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出惊世骇俗的大戏在网站领导层的精心酝酿下悄悄拉开序幕。
自从“天涯”密谋之后，吴耐和沙阳各自筹划着一件重要的事。吴耐和报社驻美国的记者取得了联系，希望通过他与亚里桑那州的那位美国“丐帮帮主”建立沟通。三个月之后，吴耐得到了那位美国奇人的详细通讯地址。此时，恰逢“世纪大辩论”使“穷人在线”人气急升，在一个针对中国几个主要大城市的关于网站知名度的极不正规的调查中，“穷人在线”夺得了第一名。于是，吴耐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给那位“帮主”写了封长信，信中说：“您的理念在中国引起了强烈呼应，并且创造了商业奇迹。以‘我是穷人我自豪’为口号的穷人在线已经成为中国的第一大网站，这是全球穷人的胜利，也是您的胜利。全世界穷人应该以此为契机，更广泛地团结起来。诚挚地希望您能够支持并参与我们的事业，适当的时候能够接受我们的邀请，到中国访问。”
沙阳则在筹划着另外一件事。他联合了话剧团的几个不安于现状的具有超前艺术思维的年轻人，编写了一个叫做“我是穷人”的具有新颖艺术表达形式的话剧台本，并且争取到剧团领导的认可，投入排练。穷人在线在知名度骤增之后，参与这出戏的策划，成为主办者之一。经过胡舟等高人的精心构思，这台话剧具备了更加丰富的内容和包装。
网站开通四个月纪念日哪一天的中午，来自大洋彼岸的一封回函，从穷人在线办公室的传真机里徐徐爬出，上面写着：“没想到在万里之外的古老国度竟然有我的同志。我很高兴，也很兴奋。我已经决定将以最快的速度实现访华。”这个时候，“我是穷人”一剧的排练也已接近尾声。
那个金色的秋日，胡舟、沙阳和吴耐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机场的停机坪前，目送着那架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中国的地面上。他们的四周，成群的记者簇拥着，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舱门打开，大洋彼岸的穷人之首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很胖，脸上油光锃亮。他微笑着，对上百人的记者队伍视若无睹，眼睛自始至终审视着胡舟三人，饱含着无以名状的亲情。四个人默默对视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他们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受着那肥胖的肉体，呼吸着那异域汉子的独特体臭，胡舟三人的眼睛里突然之间涌出了激动的泪水。
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摸到了一张期盼已久的可以改变一生命运的难得的好牌。
美国“丐王”的到来成为第一大热点，大街小巷、报纸电视，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胡舟三人和穷人在线成为了中国的骄傲，成为了社会的时尚。不过，胡舟他们并没有沉浸在万人瞩目的激动之中。他们很清楚，距离最后的和牌还有一步之遥。
“我是穷人”一剧的首次正式演出终于开始了。由于美国“丐王”的出席，这次首演异常轰动，门票被炒到了万元的天价。剧场里人山人海，“丐王”在胡舟和吴耐的陪同下，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剧场里突然一片漆黑，一束灯光打在舞台的正中央。沙阳身穿破衣，头戴烂帽，手里捧着一只掉了边儿的讨饭碗，神情肃穆地从灯光中缓缓走出。
“先生小姐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是的，我没有钱，我是穷人。
但是，我有尊严，我不是垃圾。
别以为我低贱，我在做着世界上最高尚的事。”
音乐骤起，灯光渐亮，从黑暗中站起无数乞丐，同声高唱主题歌——“我是穷人”。
“你有钱我没钱，这不公平。
你钱多我钱少，这不公平。
我是穷人。
你在前我在后，这不公平。
我受罪你享受，这不公平。
我是穷人。
世界上穷人是一家，
世界上穷人什么都不怕。
我们要把财富砸烂，
有钱大家分着花。
何时穷何时富，这很难说。
穷快乐富快乐，这很难说。
我是穷人。
今天穷明天富，这很正常。
穷人要富人给，这很正常。
我是穷人。
不要说穷人最可悲，
只要是穷人就无畏。
快看那天下大同日，
全靠穷人自己奔。
歌声响起，我们举起讨饭碗。
快给我钱，这是正义的呼唤。
看，丐王来了，
他告诉我：穷人最自豪。
啊，我愿做穷人，我们就是先进的生产力，
啊，我就是穷人，我们就是真正的贵族。”
充满激情的歌声，令在场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同声应和，不少人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而“丐王”，已经站起身来，挥舞着拳头。
歌声渐去，灯光又暗，两束灯光分别打在舞台的两头，一边出现了杨白劳，一边出现了黄世仁。
杨白劳正气凛然：“我是穷人，我比他高贵。我向他要钱，那是我看得起他，他必须给我，不仅要给我闺女的红头绳，还要给她全套裘皮大衣。”
黄世仁小心赔笑：“我是富人我低贱，我错就错在我有钱。我衷心地谢谢杨白劳，他让我向高贵的穷人迈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陈胜、吴广、三毛、苦菜花、斯巴达克斯、电影《百万英镑》中的主人公纷纷出场，他们代表着正义和先进，威风凛凛。
下面，洪七公、萧峰出场，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横扫千军，中国的丐帮代表了江湖正义，维护了江湖正义，这正是穷人的逻辑。
美国的“丐王”走上舞台，中美“丐王”手挽手肩并肩，带领着杨白劳等穷人代表，高唱着穷人之歌，将话剧推向了高潮。
在场的人们激动了，他们同声高呼：“我是穷人，我是穷人。”
演出结束后，人们久久不愿离去，剧场外印有“我是穷人”字样的Ｔ恤衫和灌有“我是穷人”歌曲的ＣＤ成为抢手货。
Ｔ恤衫一件２００元，ＣＤ盘一盘５００元。谁也没问一句，卖给穷人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贵？
散场后，胡舟、沙阳和吴耐来到了“天涯”，依然坐在那个角落里，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一盘酱牛肉、一瓶二锅头，默默地喝酒。
那一天，“天涯”里坐着三个因激动而流着眼泪的人。
那一天，“天涯”里坐着三个因激动而说不出话的人。
那一天，他们一直坐到很晚。
新贵诞生
美国“丐王”的中国之行，把穷人在线捧到了社会的顶峰，不少“有识之士”纷纷向网站无偿捐款。同时，穷人在线开发的Ｔ恤衫等副产品空前热销，这些都使穷人在线的财富迅猛扩大。于是，胡舟等人抓住机会，对网站进行了总体改造和重新包装。
首先，他们设计了一只金光灿灿的讨饭碗，作为网站的标志。他们搬出了破旧的租赁办公室，在中心地带建起了现代化的“穷人大厦”，硕大的金色讨饭碗高高地立在大厦的顶端。
他们在全国几大城市建立了分站，同时全面铺开了广告宣传攻势，那只金色的讨饭碗伴随着“www.poorpeople onling.com.cn”在城市的公共汽车和街头广告牌上随处可见，电视台每天的黄金时段都播放着穷人在线的系列广告。
穷人在线形象服务中心正式成立，专门设计制作标志性的系列产品，如金饭碗的领带夹、西服扣、腰带、胸牌等，热销得不得了，效益直线上升。
网站开始实行会员制，会员费每年１００００元，只有会员才能享受相应的服务。
美国“丐王”的中国之行，掀起了全国人民对穷人的追捧，跻身穷人之列成为了社会的一个新时尚。一时间，社会上的偷盗和抢劫事件明显减少，那些靠不光彩手段夺取别人财产的人改变了观念，理直气壮地公开上门要钱，不给的人就会受到全社会的道德谴责。于是，那些有钱的人赶紧想办法把自己包装成穷人，以免受人敲诈，包装的最好办法就是加入穷人在线，交一万元买一个金色讨饭碗挂在门外面。这无形中使穷人在线的会员数量激增。
一年之后，穷人在线买下了一支足球劲旅，更名为穷人俱乐部；买下了一间大酒店，更名为穷人饭店，五星级；买下了一家海鲜馆，更名为穷人鲍鱼鱼翅王；买下了一张报纸，更名为穷人日报；买下了一家电视台，更名为穷人电视台……穷人在线真正成为了一家跨行业跨国界的文化传播媒体集团，胡舟等人成为了新一代的媒体大亨。
不久，穷人在线分别在美国、香港和中国内地上市，引起空前火爆，胡舟等人的个人资产几分钟内升至百亿美金以上。
一场赌博就这样成功了。一个奇迹就这样创造了出来。
２０年之后，胡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写了一本回忆录，名字叫《穷人的奇迹》。在书的前言中他写了一段“人生问答”：
“问：世界上最值钱的话是什么？
答：我是穷人。
问：世界上最动听的话是什么？
答：我是穷人。
问：世界上最无聊的话是什么？
答：我是穷人。
问：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是什么？
答：我是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