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地主 - 第八只眼睛看世界 - 阿城郎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63 次) 时间:2002-01-28 15:43:11 来源:阿城郎 (阿城郎) 原创-非IT

当一个地主

当一个地主是我现在最美好的理想,我有时候想朝那方面努力,有时候又有些绝望,因为在中国这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但并不是完全绝望,每当深夜,当我无法入睡之即就想当一个地主的美事儿。这种习惯一直伴随我渡过了大学四年,它甚至影响了我对生活的判断,比如一遇到我喜欢的女孩子,我就想把放在一个大院子里,给她一大群丫环,让她享受呼奴唤婢的快乐。

但女孩子好像并不把这当享受,我曾对一个长瓣子的女孩说过要给她这种快乐。那是五月,丁香花在那所北国校园里开得热闹无比,她却白了我一眼,甩开我的左手,说了一句“神经病”。

损失是巨大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说话,即使是“神经病”这三个字,我再也没有牵过她的手,更为严重的是,我留下了后遗症,再也不习惯用左手去牵女孩子的手,这使我把握爱情的能力减少了一半。

其实我的理想并不是先天就有的,幼儿园阿姨问过我什么是最美好的理想,我盯着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看了足足30秒之后说:最美好的理想就是跟你呆在一起,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这句话我本来是忘了的,大学回家一次聚会时一哥们说起了这故事,我才记起真有那一回事。大家都以为我爱过了多少次,因为小不点儿就能闻到阿姨身上的香气。我为自己蹉跎这么多年感到惋惜之外更多的是惊奇。

小学老师也问过,那时候教科书早就教我们什么是理想,根本就不用你想什么玩意儿是理想。
我像背书似地说:科学家、老师、医生、律师……老师听烦了:你有理想还没理想啊,你难道没听说过理想太多就是没有理想吗?我当然不知道,因为之前他从来没讲过。或许有人讲过,可那些年我只记得老师讲过什么,其他都忘了。

初中时前面的一个女孩子成天看琼瑶,看完之后老回过头来给我讲那里面的故事。我纯粹是一个接收器,就她在那讲,我估摸着她给我说这些原因是因为没人受得了过接收器的生活,所以逮着我这个不反抗的就讲。那时候我就想,接收器的日子虽然有些痛苦,但总比什么科学家有趣些,于是就想在山上修一间茅屋,与她住一起,就她说,我听,这日子也过得下去。

上了高中没时间想什么理想,当时主要是搞定一个大学,然后到大学里面去谈谈情,写写诗什么的。那时候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老转过来问我数学题,她一回过头来我就她讲我考大学谈恋爱的理想,讲得天花乱堕风云变色,直至她再也不理我。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才发现自己所有的理想都来得傻逼,于是理想到了大学之后又有了质的飞跃,我那时成天躺在图书馆里看书,将古今中外的历史读了一个遍,寻找我最美好的理想,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我找着了,那就是到美国去当一个农场主:种点地,听点音乐,寻点刺激,最好自己修个蓝球场,没事找哥们打打球,如果碰巧乔丹路过,那么就跟他切蹉切蹉。

想了一下,发现不成,因为在中国当农场主不是很现实,于是就想这事儿不成得找一个中国的范本,重读24史读我终于找到一个范本,我发现咱中国过得最安逸最舒适的就是地主:有一座大房子,有一大片地,有一大群老婆……一到年关,叫管家收收租什么的,也不用操心什么事儿,闲了写写诗,地主生活比较优裕,灵感也会多,什么“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一定写得不比白居易这老哥们儿差,如果举一个什么评比,我还能得过全中国最有文化的地主什么的。

可以说当地主是名也有利也有,我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种理想被别人误解的时候比较多。大学四年我们不谈理想,那时候谁谈理想谁傻逼,但就在哥们几个要离开学校的那个夜晚,我们哥几个酒喝高了了,大家坐在一起谈理想。我饱含深情地说自己最美好的理想就是去当一个地主,老大接口就说:对啊!我也是,大老婆小老婆一大群!

这哥们真是错会我意思了,要那样我还不如去当皇帝呢,三宫六院多好,他根本就不懂在咱中国如果享受地主生活,与之相比,现在流行的小资算个什么样的鸟啊。

这种理想伴随我到大学一直到今天,尽管我也曾因为当地主的理想失去的东西,比如丁香花丛中的那个女孩子,比如对爱情把握的能力,但当我没有找到更好的理想的时候,我现在一直将他当成我最美好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