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是什么? - 媒体观察 - 朱芷萱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55 次) 时间:2002-01-26 23:16:58 来源:朱芷萱 (yeebole) 原创-非IT

七十年代是什么(一)

看钟鲲的<无耻者无畏>(网易)以及什么叫七十年代

看一个幼稚的孩子批另一个幼稚的孩子,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说把卫慧棉棉和钟鲲这样的女作家非要当七十年代生人的代表,不知道是我们七十年代生人的悲哀还是整个文学界的悲哀。

说实话,除了这三位被炒得轰轰烈烈的“小女作家”外,我还真举不出其他的代表。我的文学阅读历程仍然停留在较老的和更老的一代,六八(有一说是六九)年生的邱华栋在我来说已经算是最年轻的作家。他早在八十年代其实就已经成名,被推举成为六十年代作家代表却是近几年的事。他从武大毕业后我没有留意他的新作品(<读者>上的一篇随笔并不能说明问题)。倒是他早期的诗作,我还依稀有些印象:太阳从社先的脊背上滚过。。。(那个时候<诗刊>中仍能找到一些可读的东西)。

话说回来七十年代,我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正好是二十一岁左右至三十岁左右的人群(没有比在二零零零年来算年代更方便的事情了),这个年龄段应该是开始步入成熟、最有思想和创造力以及最引人注目的阶段。可是要我来给自己和同年代的人来下一个比较有概括性的结论,虽然看了一大堆有关的文章,却仍然觉得概念模糊,无从下笔。

首先我觉得就算同为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也仍存在代沟,不能作为一个整体来讨论。很难说从哪里来划分(从七五年还是七六年?)打比方说我曾经和一个七九年出生的男孩子一起讨论音乐,而他所提到的作品和歌手全是我从未听过的(原因是我脱节)。此时该在象牙塔内天真地读点小书的他,却在大街上炒卖手机,偶尔冲过路的靓女搭讪,和一些兄弟们大胆地谈论桑拿女郎和小费。而我只是微笑地看他,抱着“老一辈”的旁观态度:还是个孩子呢:)我甚至怀了要学习的态度来倾听他的故事,想了解岁月除了时间上的差别外,还能在思想和阅历上造成多大的距离。

我最不了解的并非比我小上好几岁的年轻人,也并非是比我大上一辈或两辈的中老年人,而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六十年代的人不在此列,和他们打交道对我来说不存在代沟,我的朋友中大多数属于这个年代)。他们常常令我感到迷惑。我想说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不大明白我的同班同学和下一届的学生想要些什么和想干些什么。从这个狭小的圈子来谈,他们都是一些对文革没有印象,懒得有思想,对功利过于追求,玩玩不过人家,学学不过人家的一些中间带人群。

有一篇文章说七十年代人正在夺权。既然说“夺权”,说明权力仍在他人手上。谈疯狂和更没有思想,我们显然比不过八十年代生人,不管是服装外型还是一举一动,他们才是风流人物,我们只不过赶了一趟末班车,在还未完全过时之前新潮一把。谈成熟和成功,又比不上六十年代的人,他们才是社会目前的中坚力量。婚姻和事业都基本定型,有自己的思想和信念,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而我们,就在完全抛弃和完全守住之间来回飘荡。不能为了爱而放弃责任,也不能为了责任而放弃爱。开放得不彻底,保守得不伦不类。最该引人注目的时候却不小心被别人抢了风头。

(待续)

七十年代是什么(二)              

根据几位批评家和教授的总结:七十年代出生的作家很少关注于农村生活,在他们的文章中频繁出现的大多为流浪艺人、酒吧生活和性爱。

作为<收获><十月><芙蓉><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ETC.的忠实读者,我曾经抱怨描写农村生活的文字大大地超过了都市体裁,好象不写农村就无法挖掘生活的深刻底蕴一样。所以对刘震云的<一地鸡毛>方方的<风景>池莉的<烦恼人生><太阳出世>还有王朔的一些文章有很深的印象。但他们的都市文章和卫慧棉棉的关注又有所不同。前者更注重于普通人和小人物对生活的观感、面对现实四处碰壁的尴尬和无奈。而后者却总把主人公描写得风光无比,动辄CAPPUCINO兰桂坊,用各种新派名词来武装自己,隔十里都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子炫耀和虚荣的酸臭味。

就象有的评论家说的:这些作品正在以半自传体的方式出现,写来写去不过是一些极端的个人感受。假如他们只是写来自己欣赏,或在少数人当中流传,当然无可厚非。但作为面向社会的大流量发行品,这种狭隘的文学倾向只能令更多的人往腐化堕落的方向发展。没有人再去关注社会的深层忧虑,只要有光亮的包装就好。

七十年代的人确实有一种介乎于年轻和不年轻之间的难堪。我是说当我走在琳琅满目的服装街上,发现满大街全是给十几岁或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制作的太子太妹装。不然就是让人看起来象三十几岁的职业装。染头发只能拣深黄(我试过染紫色,最后因为调色失败而计谋破产)。年糕鞋大头鞋肯定是不能穿的,否则就会被人视为矫情。我的一个女友绝对行为正派,就因为这个年龄还打扮出位被人视为不正经女郎。年轻的一代批评我们不够新潮,年老的一代又说我们不够保守。总之前后都不是人。

七十年代的人敢于放弃福利和单位倒是真。就这点来说,我们确实很有勇气。当然这也和社会的发展有关:人事档案和户口越来越不重要,人才流动制度也越来越宽松。国营单位不再能绑住我们的翅膀,想飞就飞,想跑就跑。但眼高手低,不断跳槽也是这一代的通病。因为来得容易,也就不大愿意珍惜,工作上稍有不如意或和同事之间稍有矛盾,立刻就想另谋高就。心浮气躁可以说是七十年代生人的表征之一。

(待续)

七十年代是什么(三)              

有一篇文章说七十年代初和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历史背景是相似的。对这个结论我显得有些思维模糊。就我个人而言,仿佛和六十年代的人更有共同语言,但也许是缘于我早熟以及我所结交的朋友群,不关七十年代早期生人全体的事。

我对文革背景的一再强调,是感觉这种经历过社会巨大变革以及所生长的家庭在动荡不安定环境下求得生存的背景本身就是一种特质。这是一个我用来区别自己和其他同时代人的标志之一。当然这种特质并不完全来源于现实和生活。更多的体验来自于早期的一些文革作品。大量的阅读让那个已经过去的且正在被遗忘的时代长久地、鲜明地滞留在我的记忆里。

忘记历史是一种背叛。这并不表明我们要絮絮叨叨地挽留那个年代或重来一次。但七十年代和之后的人似乎更不关心历史,也不在乎历史。对他们来说:父母经历过什么也许重要,也许根本不关他事。所有的的ATTENTION被放在自己身上,放在当下。这是一个颇大的矛盾。我一面极力提倡要个性的宣扬,一面也赞成要活在当下。但这其中还是有区别。仅仅在表面的生活方式上体现所谓的个性,不过是一种向最初级社会道德提出的挑战,不小心就会沦为一种拙劣的模仿,很难有超越。毒品也好,洒吧也好,性也好,在某些西欧国家已经不再是时髦,借助于这几样东西来逃避现实或表现自我的与众不同早已被淘汰到垃圾堆。人们正在从堕落后的文化废墟中重新回归亲情和自然。道德观被重新拾起,且显得更为珍贵。而我们所谓的新生代人群,只不过是在拾人家的牙慧,高声地喊着要自由要放纵,可真到骨节眼上他就害怕了。就算让你玩个够,你能玩多大?一点点小挫折就足以把你吓趴下。

七十年代还有一个通病:主观和幼稚。幼稚是指的谈话方式,主观是指的看问题的角度。原因是缺乏全面的审慎的观察力。凡事只论一点,不及其他,或喜欢以一已感受妄论全体。看看他们批判五六十年代的文章吧。好象这些早期生人全是一些虚伪的卫道士,又好象他们全是一些羡慕七十年代能吃到葡萄而他们吃不到的酸狐狸。这种批判的方式只能让成熟一些的人摇头发笑。

还有一位“先锋”说:我不是说我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卫道士,但那是将来的事。这是什么话?好象是说人年纪越大才越卫道?年轻的一代永远都不会?他仿佛忘记了他能如此不卫道,是因为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不须人人都卫道的开放年代。我想说的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会不要和男孩子说话,那个时候全社会都在“卫道”。而我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变成“卫道士”,相反我一直是在叛逆的一方,但有个度。就好象沉闷的反面并非粗话连篇一样,卫道的反面也不表示要不论方式彻底堕落。

(待续)

续不下去了,只好就此打住。
2000年六月间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