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8 次) 时间:2002-01-07 19:09:20 来源:叶静萍 (洮河流洙2) 转载
第二十一章
……
“静平,咱们还是离婚算了,维持这样的婚姻两个人都痛苦。”我要开诚
布公地和林静平谈。
“到这个地步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静平含着眼泪问
我。
“我是觉得咱们在一起并不幸福。”
“不是不幸福,是你已经厌倦了吧?可我们结婚才一年多!”
“无论你怎么想,我们一定要离!”我态度十分坚决。
“捍东,我们都是成年人,婚姻更不是儿戏,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
静平哀哀戚戚地说。
“我想了很久,实在觉得我们不能一起生活。”我说得很空洞。
那几个星期,静平都在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她开始自己做饭,晚餐还弄
的挺有情调,在烛光下,轻柔的音乐中,她握着我的手说她爱我。她拉我去听
音乐会,依偎在我怀里,就像我们初识时那样。乐池里响起了小提琴奏出的「
梁祝」曲调,我想起蓝宇曾对我说过「梁祝」的故事是一个同性恋情的原形,
我说这简直是胡扯,他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他相信。我听着那哀婉
的乐曲,好像看着他说话时坚定的神情,想着梁祝十八相送、楼台一别和双双
化蝶的结局,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一个多月后,主管财务的老张告诉我,静平已经从公司划走三拾万元到其
他地方,三十万是林能签批的最大限额。林的动作很快,我更想尽快了解此事,
我告诉静平不能再拖下去了。
……
“捍东,你是不是为了个叫蓝宇的男人才这么做?”在我们争吵之后,静
平突然问我。
“你脑子有问题吧?”我一派嘲笑的口吻。
“哼!从我们谈恋爱时,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对手,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
情敌竟然是个男人!怎么这种千古奇闻的事会让我碰到!” 静平无奈
的说。
“我喜欢你,我不介意你这种病态的心理,我原谅你,帮你克服,可你居
然要和我离婚!”她又说。
“别说得那么动人,你哪有那么善良?你不介意是因为你更介意钱吧?”
“钱!你把钱看得太重了吧!我用你的钱,没错,可除了钱你还给过我什
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你还给过我什么?”静平大声地叫喊,她第一
次在我面前这么失态。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知道我要什么?我让你陪我回一次家,你说不习
惯南方的气候。结婚时,我爸爸妈妈那么远赶来看我,我请你抽出一天陪陪他
们,你说没时间。可我对你妈妈呢?我陪她聊天、逛街……”
她说着开始哭。
“我爱你,不计较你一次又一次伤我的心,我总想一个女人的柔情会感动
你。可你呢?你对我、对家哪有一点责任心!我陪你应酬、周旋,让你开心,
你想过我要什么吗?我不想要你的钱,可我又能要什么呢?在感情上你付出了
多少?就是在夫妻生活上,你都不能做到象个正常的丈夫!”静平嘤嘤地哭泣。
“可有些事你做得太过份了!”我低沉地说
“你终于承认了,你是因为传真的事情恨我。我做得没什么错,作为一个
妻子我要保护我的丈夫和我的家庭!”她终于冷静下来。
“可你能将那个男孩儿逼到绝路上!”我冲她吼着
“你不要说得让我恶心,好不好?那种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我真想抽她!可我不愿意去打个女人。
“少废话!你已经拿走三十万,我再给你二十万,就这么了解!”我看着
她说。
“你不怕我将你的事说出去?”林眼睛盯著我说。
“那你可太小瞧我了!你试试!看咱俩最后谁身败名裂!!”我冷笑着说。
静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哭,那是绝望的痛哭。过了很久,她无奈地
看著我:“一百万!这对你不算太多。”她终于开价了。
……
我第一次短命的婚姻结束了,我为此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可正象蓝宇说的,
有失必有得,我得到了一个我从来不愿承认,却是事实的验证:无论程度深浅,
我是一个同性恋者。
我母亲对我离婚的决定没再做任何阻拦,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平添了一份焦
虑、担忧。她说今后我一定会再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我心想:恐怕没有女人
对我是合适的。
在我离婚之前,我一直和一个男人保持着性关系,他也是学中文的,并在
报社里做编辑,他常常嘲笑我这个「南大」中文系出来的水平太低。他长得不
高、但很英俊,算是很“酷”的类型,他眼睛近视,所以总戴着隐形眼镜。他
比我小四岁,我们可以说是绝佳的搭配。我们在一齐的共同语言很多,他真心
喜欢我,我也比较喜欢他,但我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我告诉他一些有关蓝宇
的事情,他劝我要想开,在这方面他是我唯一的知音。我离婚后,他曾希望我
们能有更近的关系,我说我心里有个空位,我不能将它消除,也无人能填补,
他说他能理解。后来我们分手了,我没有再找其他的“朋友”,我感觉特别寂
寞,可我喜欢这样。
我将精力几乎全放在生意上,我的那个合资化妆品厂情况非常糟糕,对于
搞实业、经营管理这方面我懂的太少,我放弃了那个厂。我要发挥自己的长项,
更多的去做贸易。我看准了一个机会,但需要一大笔资金,我开始搞融资。
我经常住在「北欧」,因为那是蓝宇的家,我盼着有一天他能突然回来,
站到我面前。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了,我等着奇迹的发生……
第二十二章
我从不喜欢北京的夏季,可夏季又是最长的。算算和蓝宇分开的日子已经
有一年零九个月,我们是在一个深秋分手的,我还要等多少个深秋才能找到他?
那天,我被朋友邀去参观一个建材展示会,那个朋友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他希望我和他合作,我没有兴趣,但总要给朋友个面子。应酬完,我没有马上
离开,而是在展厅里闲逛。这是个规模很大的展会,有不少外商、合资企业也
来参展,我很喜欢一些展台的设计,我虽不内行,可觉得有意思。
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乱扫,突然,我被三个男人吸引住,那是在一个日本
公司的展台前,一个洋人正和两个中国人交谈,左边的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
中间的那个男孩,不!那个男人太象蓝宇了!!我心狂跳起来,连呼吸都变得
困难。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衬托出挺拔,匀称的身材。他的头发已经剪成短
短的,完全不象原先那种大男孩的样子,少了一份纯情,可多了几份成熟的魅
力。他们好像不是用中文交谈,蓝宇还不时地为那个中年男人翻译。他看起来
谈笑风生、举止洒脱。由于距离他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但我知道那是
蓝宇。
我向前挪了些,用一个展台的立柱做掩护,以便观察他。他们停止了交谈,
老外和那个中年人都离开了,他转身进到展台里边,站在资料台后,他从下面
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他身旁站着个很漂亮的女孩,他向她说着什
么,那女孩抿嘴乐,他们在聊天,女孩的眼睛总是在他的脸上停留。我记得他
从前不习惯和女孩相处,可现在却如此自如、从容。没过一会儿,那个中年男
人回来了,他对他们吩咐着,还拍拍蓝宇的肩膀,我看着很不舒服。然后蓝宇
和那个中年人好像要一同离开,我下意识地从立柱后面站出来,他们正朝我这
边走来……就在那一霎那,我们四目相对,蓝宇惊得呆住了,他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俊秀。他眼睛里满是惊奇,但很快地被什么代替,是痛苦、憎恨?他
没有任何表情,将眼光离开我,快步地朝前面走去。
我就在那里傻愣着,不知该如何做。我定了定神,也快步的朝大门走去。
我飞跑着来到停车场,打发送我来的司机回去。我钻进汽车,眼睛紧盯着
蓝宇和那中年人,他们一同钻进了一量挺豪华的日本车里开出去,我在后面紧
跟着。
我脑子里乱乱的,他们会去哪儿?那个中年人看起来象个小日本,他们什
么关系? 汽车在「天话」大厦停下,那里有几桩写字楼,
大部份被驻京的外商办事处租下。我看着他们一起下车,一同走进大楼。这是
个办公的地点,看来他们只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我也好像觉得平静了些。我
在车里等着,可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将近五点钟,楼里开始陆续走出下班的人
群,那真是个亮丽的风景点,北京那么多漂亮的女孩、男孩都集中在这里。我
留意观察每个走出来的男孩,却一直没发现蓝宇。快六点的时候,他出来了,
他已经换掉那身西服,是一条西裤配件普通的圆领背心。他没拿任何东西,急
匆匆地往外走。我庆幸那天开的是公司的黑色“奥迪”,我可以很近的跟着他。
他来到「011」车站,站在等车的人群中,他看了看表,然后往远处望了一
眼。
我看着他,心里象打翻的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我曾经让他过着中国的
“贵族”生活,给他那些“荣华富贵”,甚至送他一桩豪宅,可到头来,他什
么也没要,什么也不稀罕,在我绝情地抛弃他时,他也残忍地都还给了我,他
不让我得到心理上的一丝平衡。他站在那,就象个普通北京百姓,唯有他帅气
的身影、俊朗的面容又显得那样出众。
我跟上蓝宇乘的那辆“小公共”,缓缓地往前开,中间他还换了一次车,
终于来到了「庆贺」的一个家属大院前,他在门口买了些西红柿什么的,然后
走进一桩宿舍楼的门洞。我将车开到了门前,透过茶色玻璃,我记下了号码。
我想进去找他,可没有勇气,然而我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就这样呆在车里,我看着一户户亮起了灯,猜测哪个房间是蓝宇的。这时,
从门洞里走出两个男子,我肯定一个是蓝宇。在暮色里,我无法看清那个男人
的脸,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年龄或许比蓝宇大几岁,他们来到院子
里,那个陌生的男子打开自行车,蓝宇和他站的挺近,那男孩好像还攥了一下
蓝宇的手,然后骑上车,消失在夜色中。蓝宇楞在外面,有一、两分钟,才走
进楼里……
我一连几天心神不宁,我想见他,又没有勇气。我仔细想着那天我们对视
的情景,他恨我、厌恶我吗?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有个很好的工作,还有
“朋友”,我不该去打扰他,他根本不需要我。
我要去找他,因为我需要他!
下午五点钟,我先来到「天话」大厦前,看着蓝宇和几个同事从里面出来,
我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开车直奔「庆贺」。我停好车,站住家属楼门前等他。
我等了很久,直到天已经全黑了,时间接近九点。我想起那个不平凡的夜
晚,我在「临时村」焦急地盼他回来。
他终于回来了,当他准备进楼时,注意到不远处的我,停了片刻:
“捍东?”他的声音听着有些飘渺。
“……”我在夜色中看著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问。
“来一会儿了。”我轻声说。
“……”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
“有事儿吗?”他先开口。
“没事儿!看看你!”他的问话让我心凉了一截,我倒反而平静些。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站着,恰巧一个人从门洞里出来,蓝宇和他打了个招呼。
“进屋坐会儿吧!”我听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客气。
我随他进了楼,在三层中间单元的门口,他停下来开门。这是个很小的两
室一厅的单元房,不大的厅中放着个简陋的餐桌,和几把椅子。一个卧室的门
是关着的,另一个房中,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和两张桌子、书架,还有些箱子。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由于家俱简单,倒显得清新、淡雅。
“这房子是租的?”我问
“租的,只有一室一厅,那个房间是房主的东西。”
“是他们的空房?”
“说是房主出国了,还挺难租的呢!”
我们坐在门厅里,我眼睛看著他,可他躲避着我的目光。
“你喝水吗?”他打破了沉默。
“我不渴!”
他转身到厨房,拿着两瓶啤酒:“我这儿就这个饮料!”他边笑着说,边
开酒瓶。他突然停下来:
“对了,你开车,我忘了。”他看着我笑了。
他又进到房间,拿出一包香烟递给我:
“你不抽?”我知道他不太会抽烟,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不上瘾。”
他说。看来这是别人的烟。
我没动那包烟,而是看着他:
“看你过得不错!”我说。
“还行!”他坦然地盯着我,象是告诉我他过得好。
“你生意怎么样?”他微笑着问我
“凑合。”
“咱妈身体挺好的?”他的声音很平,听着象打官腔。
“好!”我也面带微笑做出商场上的潇洒状。
……
我们又讲了些无关紧要的问候,我起身告辞:
“能给我个电话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从书桌上拿来一张名片:“有事可以打我CALL机。”他说。
我们下楼,他忽然问我:“你们有小孩了吗?”
“没有!”我没告诉他我已经离婚了,以后我们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