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44 次) 时间：2002-01-07 14:22:45 来源：arshioul (arshioul) 原创-IT
旁观者清：首席律师与微软反垄断案（旁白系列）
2001年11月2日，全球软件业巨头微软与美国司法部宣布双方已就长达三年的微软垄断案达成和解协议，双方和解标志着这宗跨世纪的反垄断大案最终以不了了之的方式结束。作为美国司法部协助垄断案的前任首席律师，大卫·波维斯和不少法律界人士一样，对反垄断案的意外结束深表忧虑。
启用大卫·波维斯：大胆的举动
想当年，微软的案子刚刚浮出水面的时候，检察官们曾乐观地估计此案要不了半年就能解决。可是等到司法部与微软的诉讼纠缠达三年的时候，案子已经错综复杂，变得相当棘手了。所以他们想启用大卫·波维斯，一个纽约的诉讼律师。
这个举动相当“大胆”，因为大卫在最近一届总统选举中站错了阵营。他协助的是民主党候选人戈尔，虽然大卫·波维斯在后来的德州选票问题上大做文章，而戈尔仍然在选举中“惜败”给共和党候选人乔治·布什。至此，大卫差劲的幕僚表现成为法律界的笑柄。
选择波维斯是非常有争议的。波维斯被很多人认为是美国法律界最优秀的律师之一。更加重要的是，尽管人不再在小布什的政府中任职，但是大卫是克林顿时期司法部的特别法律顾问，对微软的底细非常捻熟。“如果比尔·盖兹知道大卫·波维斯回来了，他会立刻发疯的。”一个笑话这样流传。
然而当大卫再次回到谈判桌前，再次为政府效力之前，政府曾坚决反对任用大卫，因为政府相信，一个优秀的律师此时此刻应该对案件双方当事人保持中立。大卫对此持有异议，“司法部是我的客户，尽管不是一般的客户，但客户还是客户。当我的客户做决策时，他们只考虑你律师能不能帮他们达到目的。”
但是，波维斯没能再次回到了微软反垄断案中，尽管他的名字曾经是诉讼大案的代名词。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客户与微软在反垄断案上兵来将往。如果大卫对他结局有任何不满，他不会说出来。可是他对由司法部新的首席反垄断官员查尔斯·吉姆斯主持下匆匆达成的双方和解协议颇有微词。
“我们不能指望微软良心发现，乱世需用重典。可是司法部对微软过分软弱，微软违反协议所受的惩罚只是一个5~7年的商业限制，这根本不足以限制微软。要我说，商业限制至少可以再加2年，即便这样，对微软也不构成什么威胁。”
法律观点：给微软致命威胁
回顾漫长的反垄断案，微软总是一次又一次逃过法律的制裁。1993年8月，当时美国司法部接手联邦贸易委员会的工作，开始调查微软。1994年的7月～10月，美国司法部和欧洲反垄断委员会表示，微软无权强迫电脑制造商只选用微软的产品而排斥其它公司的软件。
1997年10月，因为微软非法将网络浏览器软件与操作系统捆绑，联邦法院法官托马斯·杰克逊签署法令，每天对微软“惩罚性”罚款100万美元，同时法官还要求微软解除浏览器与Windows系统的捆绑。1998年1月，微软同意电脑制造商在安装Windows 95系统时不安装IE浏览器的图标。
同年5月，美国司法部和18个州提请针对微软的反垄断诉讼。1999年11月，杰克逊法官称微软为“垄断者”，它阻碍了技术创新，并对消费者有害。后来杰克逊私下对媒体透露的部分内容受到微软置疑，导致其退出案件的审理。2000年1月，公司创始人、世界首富比尔·盖兹卸任CEO，转为首席软件架构官，原来的COO巴尔默继任CEO。
2000年2月，欧洲反垄断委员会对微软公司的Windows 2000展开反垄断调查。同年4、5月间，司法部、美国18个州与微软的第三次调节失败，司法部扬言要将微软一拆为二。6月份，杰克逊法官下达判决：分拆微软。
2001年6月，美国联邦高级法院推翻下级法院的判决。8月，微软在新产品Windows XP中捆绑音频播放软件，欧洲反垄断委员会加大对微软的调查力度。9月，小布什政府放弃拆分微软。10月，欧洲反垄断委员会据说要在12月举行听证会，确定微软利用其垄断地位妨碍竞争。
鉴于微软不断做大的势力，大卫·波维斯在去年调查微软一案时提出要给微软“致命威胁”的观点，在美国法律界引起极大反响。尽管大卫的观点没能贯彻始终，但是却给后来的和解协议打下根本的基调。司法部一度立场相当强硬，例如企图分拆微软。
“我们要确定我们需要怎么样的立场，或者说，假如微软违反协议，我们做什么来补救。我认为这种补救应该是对科技公司结构性的补救，同时还要保护公司科技创新的成果。”大卫·波维斯也表示，从目前看来，要阻止微软一错再错非常难。
回顾：发展与遗憾
大卫·波维斯承认他没有仔细读过协议的最终版本，但是已有版本中显露出来的协议其底线过分清楚，这让他感到害怕。微软的“倔强”和“不屈服”在IT业内是有名的，既然摸到了政府的底牌，软件巨子可以随时动用势力，挣脱束缚。
“1995年我们坚持不肯把话在协议文本中说得太清楚，部分原因就是我们在与微软打交道的时候得到一些启示，模糊的条件有助于我们保持灵活和主动。”按照大卫的设计，理想状态下，微软这头巨兽面对将是一个模糊协议背后清晰的制裁精神，如果它违反了，即使不能按照字面上一一对应，它也要付出沉重代价。
“这个观点可能没有被现在的检察官所继承，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那一切。”58岁的大卫·波维斯可能外人看来相当严厉，但是他的思想依旧年轻而开放。他不喜欢打领带，平时喜欢穿体恤衫和跑鞋，这一切都有助于他平和地理解法律。
大卫客观地总结这宗反垄断案对法律界的影响时，他特别提到在克林顿时期很多年轻律师在司法部的支持下，积极投入垄断案的调查，在个人职业生涯上得到长足发展。一些身为检察官的案件审理目击者更加受益，例如受人尊敬的旧金山法官菲利普·马龙，他全程参与了案件的调查和审理，从最初的起诉到最后的双方和解。
大卫唯一遗憾的是强迫微软公司开放视窗操作系统源代码的思想没有在和解协议中得到彻底体现，这将给IT业带来深远影响。“如果开放了源代码，那么微软的竞争对手就能通过无所不在的操作系统将软件放至桌面，就像微软的软件那么容易。”
打破垄断，维护创新是大卫毕生的梦想。他仍然关注着案件的审理。在和解协议签署后不久，他就与司法部的有关负责人详谈，仔细了解了协议的方方面面。他对媒体说，他预计到未来的市场中，微软将与竞争对手一样用金钱开道，争取戴尔、康柏或者Gateway这样的PC制造商，以换取在电脑中捆绑自己软件的有利地位。
或许，同大多数局外人一样，大卫虽然是“旁观者清”，但是他不理解协议的本质精神。当大部分人认为和解协议是“避重就轻”，绕开微软捆绑软件的主要问题时，大卫也在为司法部辩护，“虽然微软多次滥用了自己的优势地位，但是捆绑软件毕竟不是和解协议所关注的主要话题。再说从某种意义上，软件捆绑确实能增强产品的竞争力。”
“每一个案件的审理都是对事实的获取与验证。一个法令，一个协议能不能解决所有因微软而产生的问题？当然不可能。但是通过尝试，我们至少发现微软案件的影响比案件本身更有意义，这为我们以后处理同类案件提供了借鉴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