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461 次) 时间：2001-12-25 10:36:15 来源：钟加勇 (钟加勇) 原创-IT
王峻涛：否定依附论
钟加勇
记得一个矿泉水的广告，大明星张铁林扮成皇帝的样子对观众说：“绝非江水湖水！”。这则广告所强调的就是“正宗，非江湖”。可见，在中国传统的观念里，江湖指的是正统以外的一片“绿林天地”。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人喜欢用“江湖”来形容“正宗的IT”，喜欢把新经济和旧经济分开来说，这或许是媒体的朋友和数字英雄们有意无意造就的结果。显然，这种结果更能带来像金庸小说一样的眼球效应。
然而，即便是“闯荡江湖”，历史上也有很好的范本。“水浒”为例，几个江湖好汉，几个数字英雄不会成气候，只有成千上万平民的加入，才会有规模起义发生、规模经济的产生，然而不管结果是建立一个新王朝还是被招安，最终都是一个融合。有人说新经济、电子商务如今是被“招安”了，因为新经济泡沫的最终坍塌使之并没有推翻传统经济，反被“招安”也是自然。
在这种背景下，前不久，王峻涛辞去my8848董事长的职务，在家赋闲一段时间后出现在“西湖论剑”上，头衔变成了西单电子商务公司的总经理。此后，媒体和网上就一直炒作这件事情，典型的说法是：电子商务向传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王峻涛依附西单再次起家。
10月31日下午，记者在西单商场四层采访王峻涛时，他否认了这种依附论，用他的话说是：“我从来没有说要把西单商场搬到网上去，我没有这个打算”，然而，像“王峻涛让你网上逛西单”等类似标题在各大网站皆很醒目。为此，王说：“我曾经数过，一个月里媒体上讲王峻涛的文章有2000篇，可我真正接受采访的只有四次，这样的报道难免造成公众不确实的印象”。
下面是记者与王峻涛的对话，相信读者能做出自己正确的判断。
定位：“职业经理人背景”的创业人
记者：您认为这次到西单和以往的创业有什么不一样，会不会职业经理人的特点更浓一些？您给自己怎样的定位？
王峻涛：跟你说话的时候，公司的营业执照还没到手呢，还要再过两三天，所以它仍然是一个创业型的公司。它是西单商场股份有限公司和西单友谊集团还有我们3家共同发起的互联网公司，不能理解成一个传统企业的一个部门，也不是先有这个企业，这个企业缺一个CEO，再请一个职业经理人过来，不是这个概念。可是，这个创业有它的特殊性，对于我来说，这个角色就很清晰了，就是有职业经理人背景的创业人。我觉得王志东也是，我从来就不认为职业经理人和创业者和资本家三者有什么实际的差别，根本没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只是看你在做什么具体事的时候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大部分创业者同时既是职业经理人也是资本家，因为你既然创办一个企业就必然对这个企业有投资。创业者在当股东、董事的时候是资本家，在当CEO的时候就是职业经理人。
记者：对，这些角色都是可以交叉的，但如果职业经理人的股份太小，而当经营与资本的线路产生矛盾时，就会出现问题。
王峻涛：我一直觉得这个问题太绝对化，在一个企业里，大股东小股东他们的利益权利怎么规定，从来都是很清晰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掺杂太多别的因素在里面是不对的。这本来就是资本家和职业经理人的一个素质，就是要沟通嘛！你的想法要是跟股东们不一致的话，现代企业是有游戏规则来处理这种分歧的，游戏规则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就完了。但是，绝大多数的事情，包括王志东这事情的发生，包括王峻涛在my8848不干的这事的发生，里面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正好有股东（资本家）不遵守游戏规则，不按照游戏规则办事。王志东的离开，你看董事会披露的信息，一开始说是个人原因，后来又说是开除，这很怪！一看就知道有不遵守游戏规则的；my8848就更清晰了，该付的钱你不付，还占据着大股东的位置，这是你不讲游戏规则。不讲游戏规则可能来自资本方，也可能来自经理人。但是创业者在一个公司成立以后就没有这个职位了，创业者只是一个名誉叫法，《公司法》上哪有说创业者具有什么权利，要不然参加股东会的时候你有股东的权利，参加董事会的时候你有董事的权利，董事会开完了如果你还是CEO的话还有主持公司经营的权利。当然，在新经济企业里，尤其是企业刚创立的时候，需要创业者担当起精神领袖的作用。我觉得也需要，只要你做得好的话对这个企业有好处，新经济企业离不开精神领袖，我觉得应该正视这个现实，改变它是没有意义的。
记者：新经济企业也是企业呀，很多人都公认，一个好的企业应该个人的色彩会少一些？
王峻涛：我们来看一下全世界最好的公司，比如通用、沃尔玛、微软，这些公司的个人色彩淡吗？你能想象现在没有比尔盖茨的微软是什么样子？没有韦尔奇的通用？没有杨致远的雅虎？我觉得我们要正视这个现实。
记者：通用历届经历了那么多的CEO，而且韦尔奇自己也不是创业者。我理解，他关键是建立了一套适合通用发展的制度和文化。而不是说韦尔奇一辞职通用就不行了。
王峻涛：那你等韦尔奇辞职看看。
记者：韦尔奇已经辞职了，现任通用的CEO是伊梅尔特。
王峻涛：但韦尔奇仍然担当着通用的精神领袖，我们再看看苹果公司的例子就更清晰了。正好相反，世界上的好企业，可能有些是按照超稳定结构运行的，企业的创始人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但同样不能认为，一个企业有精神领袖，这个企业就不能成为好企业。我顺口就能说出一大堆，它们事实上有精神领袖，而且企业今天的成就和这些精神领袖的作为是有关系的。
记者：我理解的精神领袖应该是脱离不了制度这个前提的，因为人终归要死，而我们如果把企业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一旦精神领袖死了，这个企业就没了，那这个企业也不是好企业。这也恰恰是我们认为通用是好企业的原因。
王峻涛：所以呀，有些话不能太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把企业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个话是错的，精神领袖他本身也是领袖。“没有哪个企业是光靠领袖就能做的”，这个话没有错，可是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本意。我想强调的一点是，一个企业假如它有精神领袖的话，不见得做不成一个好企业。甚至有时候这个企业在精神领袖消失之后还能维持下去，我们国家有些百年老店，到现在的作风还一直延续着一百年前老创业者的精神，就是这个道理。
记者：实际上延续的是一种精神或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而不是指精神领袖的个人本身。
王峻涛：对呀，所以精神领袖他是不是在实际操作这个企业没有关系，但是，我想特别强调现在有一种倾向，就是认为你的精神在影响我这个企业都不对，这是错误的。王志东精神将永远影响新浪，想要和这种精神对着干，一定会产生事倍功半的效果。比尔盖茨的继任者如果不继承比尔盖茨的精神，微软就不是微软。企业文化或企业精神有时候比企业组织的作用还要大，尤其是企业碰到风险或风波的时候。而企业文化或企业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创业者的精神，这是个现实，否认它不利于鼓励企业创新。
记者：能不能联系你自身谈谈做好职业经理人有几个要点？
王峻涛：我想职业经理人最重要的是他对企业内部要有经营管理的能力，能组织好团队，对商业发展战略要很敏感，此外，对游戏规则要很清晰。一个企业盈利不盈利，对一个经理人来说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问题是要跟人说清楚企业什么时候能盈利。这个在开始建立公司的时候就应该说得很清楚，我想王志东也说得很清楚，只是后来资本变更了。
记者：谭智已经离开8848，你能不能证实一下？
王峻涛：当然！
记者：谭智也应该是个典型的职业经理人，最近有消息说他认为8848要盈利很难，那么，辞职是不是因为游戏规则的原因？
王峻涛：这个你要去问谭智。（停顿）游戏规则双方都要遵守，不能说了不算。包括像谭智这样的职业经理人，当时接掌帅印的时候就跟我们董事会承诺过，要做出什么经营业绩，达不到那个经营业绩咱们另外说，要是已经达到了这个业绩，我觉得这个业绩达到得还太慢，我想换一个人，那是我没道理，这要分清楚。
我想开始的时候所有的要求都是董事会和经理人的某种约定和谅解，董事会首先提出要求，然后按照要求去找职业经理人，找到的职业经理人肯定也是能够接受的，而董事会随意改变要求也是不对的。但是职业经理人达不到当时的要求，董事会就可以换人。
记者：有消息说谭智去职的只是国内8848，但还是国外8848的CEO？
王峻涛：这个就是在玩文字游戏了，（笑）国外的只是一个壳公司，只管资本，没有业务经营。
记者：徐威继任8848的总裁，可是很多公司既设有CEO又设有总裁的？
王峻涛：我国国家的公司法上没有CEO这种叫法，公司法上唯一合法的主管公司经营的人就是总经理。这是常识。现在谭智在北京8848没有任何职位。
否认依附论：“我没有打算把西单商场搬到网上去”
记者：新经济的高起高落让人们感觉到现在是电子商务发展的关键时期，很多人认为像你这样的电子商务领军人物到西单，意味着电子商务更加依赖传统资源，甚至有些文章写得让人有分水岭的感觉，你怎么看？从你个人的职业生涯来说是否可以分作两个阶段？
王峻涛：我们现在也不是只用西单的资源，几百个合作企业，西单只是作为一个出资人，把西单换成IDG你就清楚了。我们有独立的仓库，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西单的商品我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我从来没有说要把西单商场搬到网上去，我没有这个打算。做的事情跟过去8848的思路完全一样，但是这个并不否认企业本来就是鼠标加水泥，8848从头一天开始卖书就是要找出版社，而出版社就是传统企业。电子商务企业天生就是要跟传统企业有关系。我说得绝对一点，现在西单电子商务企业如果不从西单进一分钱的货，它照样能完成它的商业计划，这正好可以反驳你的依附言论。
记者：但是，外界许多人看来，你到这个公司是为了挖掘西单所积累的传统资源？
王峻涛：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从长远来看，将来会有机会干这样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肯定不是头一件要干的事，头一件要干的事肯定是要把西单电子商务公司先经营好。
记者：那你会不会一直坚持到西单电子商务公司盈利为止？
王峻涛：这个盈利是很快的，肯定要坚持到盈利之后好久一段时间了，如果要盈利我只要干几个月就完事了。我早就说过，B2C距离盈利只是一步之遥，我现在还是这么认为。
记者：这一步也太漫长了，外界看来是很难等？
王峻涛：实践证明有很多投资商还是愿意等，西单电子商务公司能够顺利成立也证明了这一点。
记者：这有些产业资本的特点，风险投资是不会投了？
王峻涛：风险投资只会给一个初创的行业投资，电子商务早就不是初创的行业了。
记者：接下来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新公司还会用以前的供货商吗？有观点说你离开my8848得罪了一些原来冲着你的信誉给你供货的人？
王峻涛：（笑）真正的供货商不会冲着我的信誉，大家都是生意人。跟我关系好的人多了，所有人要是靠这个就能供货我早发财了！
记者：新企业会有你的个人色彩吧？
王峻涛：个人色彩是自然而然的，像这样的企业想让它没有王峻涛的个人色彩可能是很难的，反倒成本会很高，没有这个必要。
记者：你个人在新公司的股份是多少？
王峻涛：这是本人的私有财产，（笑）肯定不告诉你！
对电子商务的总结：“利用网络帮人做商务的方向肯定没有问题”
记者：请你结合自身的经历给我们对以前的电子商务发展作一个总结性的观点？
王峻涛：在所有互联网的相关行业当中，经过近两年的风风雨雨，其实能看得出来的是，电子商务的泡沫最小，电子商务的收益最实。在国外，能在很大规模上稳定盈利的正好是电子商务，雅虎曾经比EBYE盈利得早，可是它下滑快，不稳定。电子商务盈利和不盈利的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收入特别稳定，不会受外界的影响大起大落，亚马逊尽管没有盈利，可是你看它的历史数据，它的经营业绩很稳定地增长，而且它这个季度一定能盈利，我可以做这个预测，明年1月我们看它的年报。
有时候一个企业盈利，它是时间没有到，《财经界》杂志肯定不是从第一期开始就盈利，我怀疑它办到20期的时候还很难说，但是如果做一下财务分析，就会发现成本上升的幅度比收入上升的幅度慢，那我相信它有一天会盈利。这个事情发生在互联网的身上是什么原因呢？在你正在按照你的节奏往盈利的方向走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投资商告诉你走得太慢，多给你钱要你走得快点，可是钱是花了，整个收入的速度并没有快起来，这是投资方做出的判断，跟职业经理人没有关系。那时候叫经理人花钱的都是投资商，王志东也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做过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于是就拼命的打广告，实践证明是错误的，但是并不能说明商业模式本身有问题，等到下个季度我们回过头来看就会很清晰。
记者：不管资本加速不加速，我们的经营方向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王峻涛：一个企业的发展总是有它内在的规律，企业发展的节奏是要靠投资人和经理人来共同把握的。互联网的问题是，一年多以前，大家太急，觉得它能走得快些，然后又矫枉过正，一棍子打死，两者都是错误的。但是从现在开始，大家慢慢地把负泡沫（即互联网是不能赚钱的说法）也消除了。现在开始慢慢赚钱的就多了，状况也好了，我们最近看SOHU的财报就很不错呀，别的老企业怎么可能在创立两年多的时候就发生一个季度上升100%多的收入。
倒是有些模式可能是有问题的，比如门户模式、广告收入模式、还有随便办一个网站就认为能够拿到广告的模式，但是利用网络来帮别人做商务的方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能一概而论。总之，电子商务构成了整个互联网产业最不泡沫的一块，而且回过头看，电子商务带动了多少别的行业的发展。网上金融——两年前没有一种信用卡可以在网上支付；配送业——没有电子商务，配送业还是两年前的状态。电子商务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拉近了中国企业和全世界的距离，这是不能否认的。所以，对电子商务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