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86 次) 时间：2001-11-17 10:56:43 来源：林婷婷 (闻声舞雪) 转载
一阵风倏的从身畔掠过，我转身，眼前只有一个个晃动的人影，他们笑着，
说着，走着，那刚刚撩动我衣袂的风，她去了哪里，再也感觉不到……
风去无声
aji
对面窗口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下去，实验室早就空无一人。我把12盏日光
灯统统关掉，空旷的实验室，更加庞大的实验楼，此刻全都化入黑暗和寂静
之中；我的世界，缩小在桌子上那桔黄色的灯光里。
登录BBS，只有几具僵硬的尸体挂在线上。特快，站上最大的水版，一小
时可以水漫2000多篇，水手们早已收兵回去作春秋大梦；武侠，最大的土版，
沙子的连载《轻功是怎样练成的》刚刚写到18回。进入主选单后按E和N，从
阅览新文章进去，一个版一个版顺次看过来，把所有水，土，封人告示全都
看了个遍。不断的刷新屏幕，再也看不到新文章出现。我和几具尸体，横陈
线上。
雀巢速溶喝掉了3杯，把最后一桶水的最后一滴倒进喉咙的时候，时针终
于指向凌晨3:00。5个月来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做一件同样的事情。把所有应用
程序关闭，手机关掉，台灯调到最低的亮度，然后打开OICQ，用3369690以隐
身方式上线。任务栏里的企鹅停止闪动，我戴上耳机，静静地看着”我的好友”
栏里那个灰色头像，期待着某一刻，会有”叮”的一声响起，虽然152天来这个
声音从来没有响起过。太平洋彼岸那个小城现在应该正是下午2:00。麦子有午
睡的习惯，以前她总是2:00起床，然后上线，给我发一条消息：”懒虫，起来
干活啦！:)”。
一
第一次见到麦子，是在我大三的暑假。那年好热，天气仿佛在以热度响应
着那个特殊的年份，五十国庆、澳门回归，千禧之年。火车 进入江苏境内，车
厢里的空气湿得似乎能拧出水来。幸好我走的晚，车上人并不算多。下午的时
候，到了南通站。因为上个寒假留在北京作兼职的关系，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回
家了。加之从南通到我家所在的启东还要坐1个多小时的汽车。老爸老妈特地优
待我，请邻居黄叔叔开着他家的金杯小面包来南通站接我。黄叔叔的儿子黄政
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在清华读书，高我一级，8月份就将赴美留学。前两天
在电话里听老妈说他回家来了，还带来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我专门给他打了个
电话”好啊，阿政，有你的，又换了个女朋友，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你们夫妻
俩报告我!””呵呵，没问题，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带她来接你，够意思吧”。
那个女孩就是麦子。我只模糊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我提着包和到
站台上接我的老爸老妈还有阿政从出站口出来，远远就看到黄叔叔站在金杯旁
边朝我们招手，边上站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嘴角上扬，微微的笑着。站在
熙来攘往的旅客中，让人眼睛一亮。走过去，少不了和黄叔叔打招呼。接着阿
政拉着那个女孩给我介绍：
“麦子，我女朋友，也在北京读书，北师大中文系，96级的”
“何东，我从小的邻居，光屁股起的铁哥们，绰号小冬瓜。”
“FT!,我都这么大了，不许再叫我这么sui的名字。”我作势要打
“你好啊，小冬瓜”麦子笑盈盈的伸出手。
我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握住麦子的手，很诚恳的
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阿政嫂” 麦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叫我小冬瓜”我得意地想，眼睛斜瞟呵呵干笑的阿政。
二
麦子是阿政第三个女朋友。
阿政是那种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的家伙，洒脱自然，言语风趣，每个方
面都能出尽风头。而我的性格就要木讷一些，没有那么张扬。我们从小就是
最佳拍档，他在台前，我在幕后。他当学生会主席，我就给他作高参策划；
我写了文章，他拿去参加朗诵比赛，准能得奖。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都考到了北京。我在北大，他在清华，我学的计算
机，他学的土木工程。上了大学的阿政继续很出色，清华的氛围和条件给了
他施展才能的舞台。阿政每个女朋友都带来给我看过，我也照例给他点评一
番，当然说的都是很般配之类的赞美之辞，不过这个小子眼光也一向不错，
运气好，手段强，总能遇到些让别人羡煞的mm。相反我就比他少了很多锋芒
和锐气，我更喜欢无为而治的生活，自由自在，一切随性，这也是我当初选
择北大的原因，虽然这在计算机系并不很适宜。如果说我对爱情没有期待，
那是假的，但我所欣赏的，是一种平淡怡然，潜移默化，发乎自然的感情。
我一直象一个自由的闲人，静静的等待，既不为自己的茕穹孑立心急如焚，
也不会抱着无人识我大才的想法愤愤不平。阿政也几次说着要带我去北外，
北语物色一个，却都被我笑着拒绝了。对我来说，爱情不符合速食定律。我
在等待那个有缘人。
麦子是去清华上网的时候遇见阿政的。她真正称得上兰心蕙质，却是个
不折不扣的电脑盲。那天她摆弄了Cterm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注册新id，美人待
助，阿政当然主动上去帮忙，两人由此认识。之后阿政频繁出没于北师大，
一个月后，五道口麦当劳，麦子被彻底征服。后来麦子还屡屡对我说阿政一顿
炸鸡翅＋可乐就把她打发了。听的我哭笑不得。
三
麦子一共去过我们家两次。
麦子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是阿政带她回来见未来公婆。麦子家乡是
金庸笔下的山茶之乡－大理，很不适应江苏夏天湿热的天气，饮食又不习惯，
结果过敏起了一身泡，孙姨（阿正的妈妈）心疼地每天给她擦药水。因为我
家有一间装有空调的客房，麦子后来就住在我家。灵秀活泼的麦子很得大家
的喜欢。孙姨和黄叔叔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左右邻居也夸阿政的女朋友长的
漂亮。老妈还托麦子给我介绍个女朋友”何东这孩子，就不知道着急，麦子，
你留意着你的同学啊，有合适的给何东介绍一个，像你这样的就好了…”每
次老妈一提起这个，我只好落荒而逃。
我们家乡是个典型的江南小城，麦浪，小河，醺人的和风。傍晚的时候，
阿政，麦子和我就到城南的小溪边去乘凉。阿政说起我们小时候跑到地里偷
茄子和土豆烧了吃的轶事，我就补充后来被爸爸打得屁股沾不得床，趴着睡
了好几天的惨状，然后三人一起大笑……溪边有大片的柳树，坐在树上，脚下
是潺潺的流水，远处是滚滚的麦浪和袅袅炊烟，夕阳红通通的挂在地平线上，
映得麦子的脸也是红通通的。晚风夹着温热的泥土芬芳，呱噪的蝉鸣和蛙叫，
还有麦子闪亮的眼睛，咯咯的笑声，吹过田野，掠过麦芒。
老爸是我们原来中学的校长，麦子还去代过两天语文课。我和阿政趴在
教室外面的窗台上看麦子讲课。麦子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我们和小
孩们一起听的入神。老爸说，麦子天生是一个老师。
麦子喜欢文学，尤其钟爱张爱玲，后来的毕业论文都是以她为题。但麦
子不同于我以往所知道的中文系女生。那些女孩或内敛沉默，只在文字里才
能飞舞；或张扬外露，习惯于用一堆可怕的术语名词让人敬而远之；对于前
者，她们的生命的热力难以生动地流露于现实的生活之中，从某种程度来说，
她们最精华的灵魂只生存于由她们的文字构建的时空里；而对于后者，我只
能以一个没多少文学素养的俗人身份来远远观察她们。两种人都无法给我充
满生活滋味的亲切感觉。麦子给人的感觉是迥然不同的，优雅娴静而不失活
泼可爱。既能和她畅谈生活理想，感受她的温柔细腻、善解人意，也能和她
插科逗乐，趣意盎然。
白天躲在屋里聊天打牌看电视，晚上跑出去乘凉、捉萤火虫、抓牛蛙，
那个夏天在愉快的笑声中过去，虽然气象台说那年十几年不遇的高温，可和
两个那么有趣的好朋友在一起，开学的日子还是转眼间就到了。阿政是8月12
号走的。麦子从上海送走了阿政，15号也回大理了。
麦子第二次来南通的时候，是阿政寒假回国。麦子还是住在我家，但这
次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阿政要娶她，虽然只是办了结婚证，请了一些亲
戚朋友。照我们那里的风俗，新娘在出嫁前是不能住新郎家的。
所以，麦子算是从我家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