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9 次) 时间：2001-11-15 14:12:27 来源：李明顺 (青年同志) 原创-非IT
观《无常女吊》
青年同志
受邀去首都剧院看话剧，自然不能舍弃，狼吞虎咽结束晚餐，为赶上放映时间，就差奔得屁滚尿流，幸好准时跨进剧场。人马颠簸而至，故放映时分，尚且未弄清是何剧名，草草入坐，也不再纠缠情节之渊源。演出之处乃一小厅，观众不过200余人，预先扫了一眼四周场景，一个白色“奠”字灯笼半悬空中，再看灯光道具，也有阴深之感，舞台中央，有女子垂头背靠一方椅上，一动不动，以为亦是道具。坐定约摸数分来钟，随着一声凄冷尖叫，灯雾中一铁门张开，雾气中显一“女鬼”，口中喃喃，“走啊 ，走啊……”，以弓步环舞台绕转一周，不解其意。然则不久，另一男性小鬼打扮者扛出一书生模样之僵尸。不久，僵尸又有发音，而后突然立起，激动而走场前后。由此，笔者一度以为，剧情将以浓重之恐怖色彩步满剧情，不免提前给心里打个底，以防不测。
猜谋不如不谋，人算不如不算。
后面的剧情中，四个演员分演超过八个的角色，场景在阳阴两界多重切换，然主要角色也只四个：涓生、子君、男无常、女吊鬼，情节之重点，大概是涓生人生起落以及与子君之间的爱情波折，爱情旺盛时莫如誓言天长地久、对天血盟，当爱情不能度过生活之烦琐关卡时，真情告白互为悲痛而促使其中女性一方命绝。一个上世纪20、30年代的青年学生涓生与同样前卫解放的女大学生子君，在别离校园不久，还带着理想主义色彩之时，无畏任何外来威迫，涓生起先放弃晋升高官之秘书，而子君毅然第一个割去长发，虽非“留发不留头”，但也不能留校继续读书，而遭遇退学。那时，爱情还有，生活供给尚存，照样还算是“少爷小姐”，即使生活拘谨一些，然精神生活的富裕也予以了补充，生活尚滋味无穷。
有爱情的生活当然甜蜜，但整日躺于糖水之中，总有腻味来临时分。或许应了那句“爱情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一辈子”，生活琐碎还未消磨一点子君的爱情憧憬时，涓生已钝，于是真情表露，爱已灭，心已冷。这与开始热烈的盟誓相比，无疑，一个只有精神欲求的子君显然是无法承受的，于是拷问起昔日的涓生，那爱情，那“拜伦”式诗人的“真诚”到哪里去了。而恰恰涓生理解的“真诚”却是真实的内心感觉，两人对于“真诚”的内涵无法统一，终于分道扬镳，子君郁郁忧伤而逝，涓生也从此可坦然应付且融入社会，或者按普通的说法，也就是从清高跌入堕落。欣然领受高官盛情，不再有任何书生之陈见；成婚之日只管“色”也，连新婚燕尔都由下人打理安排，娶“窑中”女子也无多忌讳；家人寿辰之时，金银财宝来之收之，只嫌其少。
“食、色、性也”。食为大，然则色，末了性。“情”字不在其中，所以，整个涓生的波折人生都是与上述三者密切相关，离别子君的余生也大抵围绕这“三个代表”旨意行事。故文初那个“僵尸”的突然“激动”也因为这三词被突兀提起，刺激了就快成“鬼”的最后一丝灵魂，一生之毁灭皆由于此，怎不悸动？
还是爱情缓和了局面，那个坐于椅子上，被我误认为道具的女鬼，正是临死唯一所思的子君，一场话剧，或许更该说是闹剧，就这样由回忆与悔恨开始，人生又重新得以记叙了一次，呈现在了我们这些多疑的观众面前。另外，我之断定的恐怖，已走出普通的理解，跳出舞台的场景以外了。
感想之一：
拷问“真诚”会杀人
青年同志
我理解的真诚：一，真诚是个靠不住的东西；二，真诚是个不可告人的东西。
这个时候提起单独拎出一个“真诚”，是想救更多困惑于“真诚”的人们的命，此缘起于刚刚看完话剧《无常女吊》，据本人目测，此导演为了拎起一个“真诚”，“害”了两条人命，所以，人家害命时，我是救命，我是好人。
剧中，导演同志先勾勒出一个火热的热恋场景，一个爱情男主人公涓生对爱情之信誓旦旦，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不，爱情女主人公子君一样感动得只管歌颂了，“你是拜伦，你是拜伦诗一样的‘真诚’，你就是我的‘真诚’”。
那时，台下的观众看得只流口水，这场景完全就是一首赞美诗的立体展示嘛，脑子嘛，于是就飘飘然起来，想多美就多美，飞呀飞呀，只听“啪”一声，彩色的泡泡砸到脑袋中，破了。
原来，导演同志屁股一转，很快急转剧情发展方向，以尘世的盐米酱醋为弹，一枪击中爱情牌美丽泡泡，所以，那还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子君只得在“我要我的真诚，我的真诚……”中哀吟中忧郁而死。请记住，此为“真诚”杀死第一人。先记导演同志帐目之上。
痛苦者莫若涓生，他表明了，已经“不爱”了，不是“真诚”表达了“我不爱你了”么？不是很“真”、很“诚”，说出实话了吗？他还是咽不下被指责没有“真诚”的气。
导演给了这个涓生一条路，让其在一段直白中大倒苦水：真诚就是伤人，虚伪是一个包裹，“真诚”就是一个手指头，真诚会捅破患难生死之谊。导演也够狠的，在人家涓生在“虚伪”与“真诚”选择的两难中，就擅自把人家大好青年涓生推上了“虚伪”的后续角色。以至于最终同样郁闷而死。此一命再记导演帐上。
天下有“顺我者仓，逆我者亡”之说，然在此，导演推出一个“真诚”，“真诚”两种相反理解者皆死于非命。所以，为不造成更多人员伤亡，笔者只得把自己中庸的“真诚”理解在上面直接表露了一次，以资搭救可能误入歧途者。
该和大家一起理解一下笔者的本意：
所谓“真诚靠不住”，真诚只是一部分、一段时间、一定条件下、对某些人的“诚”而已，你说要真诚，总不能把你家里存款放到大街上给人欣赏吧？时事在变，你从A公司跳到B公司，这个时候，你也绝对不能对A再真诚了，是不是？当然，假如谁要是有痔疮，也最多对自己老公或老婆真诚了。
所谓“真诚不可告人”，笔者先问：真诚是红的么？没有人可以回答吧？因为真诚是看不见的，在每个人自己的心里有杆称，那秤砣也不是什么老百姓可以泛指的，而是你自己的心。真诚无非是最小秘密的，对自己负责。
我想，这“真诚”的诘问大概就是拷问“灵魂”派的另一派生了，说实话，这类东西都是很私人的，被拷问是痛苦的，但回答却是很危险的，所以，面对心灵上的诘问，闭口再闭口。笔者引述上面的仅仅是个话剧罢了，这个世界，杀人中最不可怕的就是“导演杀人”了，另外，他们还为现实中杀人的技巧做了预警的范例。所以，再次谢谢“杀人”的导演同志。
2001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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