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330 次) 时间：2001-11-12 13:46:47 来源：鸣琴 (mingqin) 原创-非IT
卡通
翻来覆去的时间一定是很久了，这是讷讷白睁着眼，从越来越静谧的楼道中觉察到的。
平日里但觉得着楼道里吵：隔壁女孩平日里见了面总笑容可掬，然经常和人在电话里争吵，然后“啪”一声，摔电话的声音让整栋楼屏息；水房里，一位嗓子如铁似般锈住的女生边洗衣服，边肆无忌惮地放声高歌；再隔几个房间，不知谁错过了用餐的时间，正在兴高采烈地煮着方便面，间或夹杂着力图至蚊子于死地的劈啪声。。。
然则今日此时讷讷只有觉到静，静到连翻个身叹口气都惟恐被四壁的邻居们听去了，明日里见了面又会用关切的眼神不住打量讷讷，一如讷讷是方才搬过来的新人，讷讷就恨她们这点——不为什么，单为着讷讷住的是这学生公寓里唯一的一个单人间，那些邻居们偏是有病似地想尽了办法损人不利己白开心似地窥视讷讷的各种私人生活。
静，还是静，那静一如屋子里面不流通的空气一般四面八方地把讷讷紧紧缠住，停在了讷讷的胸口、心头。讷讷睁着眼犹豫了一回，为着睡不着的焦躁，开始有了热的知觉，明知那风扇一开起来会“哗哗哗”像自来水笼头开了般地嘹亮地响，到底还是摸索着开了电风扇。在一片死寂当中，风轮转动发出来的响动赫然变地极大，险些把讷讷自己给彻底吵的清醒了。虽是吹着风，然而只有更热，连心头都开始热了起来，眼圈里面也开始热了，讷讷终于翻了个身——光从门底透进来，每每让翻身的动作夸大到如动作片里面的腾挪——欠身很快地把电风扇关掉，然而，关不掉泪珠儿一滴一滴热刺刺地从脸颊滑过。
讷讷侧了脸，任泪珠湿在绣着各式卡通宠物的的枕头上，风干了去也罢。卡通——讷讷禁不住地想到公司里面的同事，也惟有卡通两个字方形容的尽其中的奥妙。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像卡通片里的宠物，简单、滑稽、喧嚣、空洞，有着一成不变、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的鲜明的特征，倒像是漫画家早就拟好了不容改变似的。无论在外面遇上什么样的事情，讷讷从来“持你不问，我就不说”的姿态，便要说，也只是靠在椅背上，疲乏地边说边估摸着个人的反应，不会有错的！
事情虽是不同的事情，然而人却始终是相同的，并且是“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相同。雪儿从来是热情似火地逼着问每一个细节，阿荔则对一切始终保持着淡漠的贫血的忧伤，而微微，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为任何人出主意的——生活在这么样的一个小小的家庭里面，仿佛谁改变了自己的性情爱好便要被逐出这个狭小的圈子似的。在一起走的路尚不超过一个春天，然则朝夕相处的结果是没有人会再有隐私，便是讷讷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给自己的了，每天面对同事们的时间超过了以往在家面对父母的时间，便是有人来个电话，雪儿这有着惊人记忆力的孩子都能估摸出这是个新人还是旧人。讷讷每每在给父母写信的时候想到雪儿，看看自己言简意赅、惜墨如金的文字，心中实在恨不得给雪儿一笔电话费，让雪儿直接给自己父母电话报告自己的一切情况！
讷讷翻了身，眼泪早是干了，光留着两道咸咸的印子在脸上，讷讷也懒怠去擦拭，眼前倒是浮现出了雪儿那毫无人性的煞白的脸色——雪儿真是个太好的做侦探的材料，白搁在这杂志社耽搁了！和她不过一同走了一个春天，她俨然是讷讷贴身的小绵袄，不，棉袄还不够，她简直就是讷讷肚子里面的蛔虫，何止是讷讷的蛔虫，她是杂志社大伙公有的蛔虫，虽是老了点，然而更是老的成精了的蛔虫！
午饭的时候，她平日并不跟讷讷一块，这天偏要磨蹭着和讷讷一块，说有喜讯有天大的喜讯，闹了半天，立逼着讷讷请她吃了饭，这才得意洋洋地——俨然像她有喜事一般地告诉讷讷道，“公司要给你加薪了，你可知道？”讷讷面无表情，顿了顿筷子，方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可不是，我来了也半年了——可是大家都加的罢！”雪儿脸色忽儿雪中带青，幽幽道，“大家都加的话，我也犯不着巴巴儿地来告诉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杂志社要评谁的文章写的好，想不到一致推选的是你！”雪儿的脸色开始泛白，原先的喜悦倒是褪了一大半，她倒的确是和上头的关系好，好消息坏消息本是知道的比他人早一拍，这也是大家百般不愿意然还是和她结交的原因之一。只不过一般而言，坏消息固是没她的份儿，然而好消息也是一样地漏了她——仿佛上头从来就是把她当作信鸽来养一般。
直到这时候讷讷躺在床上才微有笑意，因为知道当天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令雪儿失望，当时——当时讷讷只是停住了筷子，擦了擦嘴，为着雪儿在面前，不得不做出兴奋的姿态“哦”了一声，明知道雪儿对这反应是相当不满意，可是实在并没有要高兴起来的意思。这该算是好消息罢——无论如何，做同样的事情而能拿到更多的钱都不失为一件好事，何况这还是领导格外给加的。讷讷自己还来不及高兴，回去之后唯想电话告诉父母，算起来父母也应当比自己更为高兴的才对，这个工作若不是为着父母，依讷讷的意思，早就走人的了。挂着虽是记者的头衔，然生活是再规则不过的了，不出意外事故的话，都是同样的问题拿去问不同的人。只不过，讷讷每每拟的问题比旁人稍稍点到为止，采访时也略嫌投入了些，有时候还真能让被采访对象畅开心扉，最后在写作的时候还忘不了多看几本四书五经，用得着用不着的随便引用了几句——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和烈烈的工作简直就没法比！
一想到烈烈，讷讷的一腔柔情蜜意早已化成了整片的仇恨，便躺在床上，还是死力地揪了揪床单，然而，然而，无论如何烈烈究竟是上进的和有成果的，和他的去美国做研究相比，自己这又算什么呢——追不到本也是常事，但为着这里面有着自己不如人的因素在，讷讷格外眼红地恨自己没出息。正年青着，难不成在这杂志社养老不成？并没有怎样地去分外努力，然而得到的却已然是不少的了，领导也是老谋深算，知道自己已萌去意，故意这么样小恩小惠地诱惑自己，工资本不高，然而他偏偏不时拿点奖金、加薪的事情让你觉到受重视。
并且，并且这么一来，自己注定在公司要更受孤立，雪儿是无庸置疑守不住任何话的，别的同事嘴上不说，然而心里会服么，旁人还不好说，头一个是阿荔，一向阴沉沉的，本来暗地里就和自己较着劲，现在敌意只会更深了。虽说文笔摆在那，但凡认真看知道是用过心的，可是毕竟也还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像楼道里面新铺的塑料葡萄藤上挂满了一串一串青色的葡萄，偶然有一串紫色的，便在那触目惊心地展示着它的存在，倒是比一铺都是紫葡萄中那最紫的一串还要来的刺眼些——然而终归是假的，没有用的！
讷讷的文章又何尝经的起认真的推敲呢，本来就不是懂技术的人，内行人看了不笑掉大牙也就罢了，能指望好到哪儿去？可是领导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自己推到最亮眼的幕前去，除了让自己的丑陋在镁光灯下显地更加突出，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解释了。讷讷从来认为自己是庸庸禄禄的平常人一个，也从来做不出什么特立独行之事，现在猛然地被推出人群，站在寂寞的强光的舞台上，惊恐、忿恨、紧张、战栗，纷繁交错中下意识想要做的便是退回人群中去——退到那安全的，死寂的，毫无生气的，然而包容的人群中去，无论如何，活着就是好的，与大家一块活着也只有更好。
讷讷感觉到心开始慢慢冷起来，同时眼眶里头又微微有热的意思，少不得用力闭着眼，呼吸便开始沉重了起来——认真想想吧，其实这又未必一定是坏事。难不成认真就在这人群中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么，便是升了官，涨了薪，又如何？讷讷从来就不是可以用来管人的，大学时被压做了个小官，到底辞了方才安心——不是不懂操心，讷讷对朋友的操心早就声名远扬，只不过，讷讷从来只对值得的人操心，而一般的同事，绝不会值得讷讷操心的，便是为了钱，也不值，讷讷从来觉得自己的感情岂是一个“钱”字了得！涨薪当然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不明不白地涨薪，实在不如保持原有水平来的让人欣慰点。
看看剑翟罢，剑翟便是现成的一个模型。剑翟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编辑，穷许是穷了那么点，只是日子过的惬意、逍遥、温馨、安逸，还能均出点时间陪讷讷疯一疯。现在呢，官是升了，然则琐事缠身，焦头烂额，低眉顺眼地与以往正眼都不瞧一眼的人在一起厮混——便再辛苦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连股权都还未能到手。说创业他都倒是说了这么些年的，只是，有那么容易的他也不会在这里做管家了——管事是管事，不过管的始终是别人家的事罢了。现在难的两个人在一块，便十天半月的有了一次在一块，讷讷看剑翟觉得怪腻的，剑翟也嫌讷讷不懂他，谈资早已穷匮，多半是剑翟忙剑翟的，小君则偷空找皎皎玩儿去。
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青年同志 - 2001-11-12 19:22:43
WHO 是纳纳？弄得我对这个人老是纳闷了。 以后引见一下。：-）
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烟花 - 2001-11-13 10:30:02
【(烟花)回复(青年同志)的大作】 傻呀！～！～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于是变呐呐了。。。。 两人即是一人也～～
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mingqin - 2001-11-13 15:59:19
【(mingqin)回复(青年同志)的大作】 没有这个真人，杜撰出来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mingqin - 2001-11-13 16:05:55
【(mingqin)回复(烟花)的大作】 不是这样的，烟花，这文章是为了感谢论坛里面的一个网友：） 鸣琴闲着时欢喜乱写点东西，这是以前写的，现在又在着手写新的了，西西，感觉比以前的写的好一点，学了一点金庸武侠小说的写法~ - - - - - - - - - - - - - - - - - - - - - -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烟花 - 2001-11-13 10: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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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mingqin - 2001-11-13 15: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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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文章评论:女IT族悲欢录之一 卡通篇 - mingqin - 2001-11-13 16: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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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是纳纳？弄得我对这个人老是纳闷了。 以后引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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