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720 次) 时间:2001-11-12 13:28:47 来源:刘洋河 (liuyee) 原创-IT
大唐的世界宣言
《知识经济》记者:刘 旸
李世鹤60岁了,这位被业界称作“TD-SCDMA教父”的老人,还在北京市海淀区学院路40号那幢白色小楼里忙活着。小白楼的旁边,是大唐电信20多层高的大厦,楼顶上“大唐电信”四个红色大字高高耸立。
办公室极其普通,没有什么装修,办公桌、书架都是老式的,厚实的窗帘挡住阳光,屋里有些黯淡阴冷。见记者来访,李世鹤拉起窗帘,推开窗户,阳光斜射进来,正好打在他的脸上,耳鬓几根白发熠熠发亮。点燃一支烟,一段“中国人做国际标准”的故事开始了……
贵族游戏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李世鹤对自己几十年来做移动通信的一个概括。从1968年开始,李世鹤就在当时的邮电部第四研究所工作,一直关注世界通信产业的发展,跟踪最新技术,是国内最早要求开发移动通信技术、最早要求做移动通信产业的人之一。
80年代中期,欧美通信厂商在第一代数字移动通信技术基础上开始研制数字(第二代)通信技术,提出了21世纪是无线通信的世纪的论断。李世鹤认为这是大势所趋,是通信技术的发展方向,提出要求研制中国人自己的移动通信技术。报告打上去后,当时的邮电部的领导对此大为不满:“这搞的是什么玩意呀,简直就是贵族的游戏。”李世鹤无可奈何。
到了1991年,李世鹤终于忍无可忍,带了一帮技术人员跑到江阴市,得到江阴市政府的支持,从地方政府要到了2、3百万块钱的投资。“说实话,这钱少的可怜,现在看起来开个张都开不了,但在10年前,能要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李世鹤说。
这笔钱被用来做的东西就是俗称“大哥大”,第一代模拟移动通话手机。当时国内还没有厂商能够生产“大哥大”,进口价是一万多块钱一个,这玩意儿一度成为“暴富老板”的象征。普通老百姓一般消受不起,甚至觉得家里有个电话就够用了,还成天抱着这块大砖头,累不累。李世鹤在当时做这种不怎么被人理解的奢侈品,显得另类。
1年后,样机做出来了,在北京举行的了比较隆重的鉴定会,有关专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当时邮电部就拿着它去压那些外国公司:你看,我们自己把样机给做出来了,你不降价,我们中国人就自己做了。老外见状赶紧降价。到了93、94年,“大哥大”就降到5、6千块一台的样子了。
李世鹤认为这是一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转型做产品,结果地方政府无力继续支持,两个字:没钱。李世鹤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看着下锅的米断火了,只好忍痛放弃。“如果再有300万的投资,就可以玩起来了。但那时候不象现在,IT公司随随便便就可以骗几十万几百万美元风险投资。”李世鹤至今对自己第一个成型的作品扼腕痛惜。值得欣慰的是,现在那些成果被改造成专用手机,被国家公安系统一直沿用,也还能赚些钱。
私活公干
“大哥大”没法继续做了,李世鹤并不死心。随后,李世鹤被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抓”了回去,担任邮电部第四研究所所长;在1994年的时候,升任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副院长,主管移动通信技术开发。
此时正值90年代中期,欧美关于移动通信的研发逐渐升温,新成果层出不穷,大有燎原之势。做了副院长的李世鹤有了比较多机会和国外的华人技术专家、留学生、通信公司等相关方面进行接触和沟通,经常探讨发展新一代通信技术的可能性,乐此不疲。1994年的时候我国准备上CDMA,和国外专家进行技术谈判,李世鹤作为谈判技术组的组长,对这些东西已经是非常的熟悉,了然于心。由于一直在研究和关注新的移动通信技术,李世鹤很容易和外国专家谈的拢,而且把技术趋势谈得更加深远。
1994年夏天,李世鹤和陈卫、徐广涵两位我国在美学者仔细研究了CDMA的优点和问题,考虑了使用新技术来超过CDMA的可能性,再一次激起了做第三代移动通信的决心。但技术并不成熟,看得还不是很准,根本不可能马上申请立项,还必须有一个预研的过程。没有资金,没有队伍,困难很大。李世鹤并没有就此屈服,用他现在的话来说是:“我那时候是副院长,手里有点权,把部里给的一些项目的钱给‘掳’了点过来,偷偷摸摸干了半年多。虽然当时有人极力反对,但是我有权啊,我把这个钱用了又怎么样?又不至于贪污。我又没权全部挪用,只是挪出一部分来,也就几百万块钱。”当时那个钱本来是用作跟踪高通公司CDMA技术的,李世鹤把它用在更超前的技术上了。
只到今天,大唐电信集团董事长、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院长周寰碰到李世鹤,还经常开玩笑说,“你这个家伙那时偷偷摸摸地把我的钱拿去干私活去了,哈哈哈哈。”李世鹤回应他:“那时候的大后台是你啊,谁让你把我拉上贼船的?你那时侯要是没说干,我现在就轻轻松松地退休、过日子了,哪象现在还要跟你卖命。”
周寰的默契和支持给了李世鹤极大的动力。1995年,正值国家考虑决定中国的第二代移动通信技术是采取CDMA还是GSM的时候,邮电部组织了3个团到美国考察。一番考察下来,李世鹤和周寰并没有马上回国,而是在美国租了个房间,找了上述两个留学生,一起讨论这个后来命名为“SCDMA”的技术值不值得干,怎么干的问题,前后讨论了一个星期。大家最终认定:这样的项目值得干!周寰当时是科技司的司长,让大家加紧准备。
考察回来后,在周寰的大力支持下,该项目很快被批准为国家“九五”科技攻关项目、邮电部重点攻关项目。随即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大胆采用新的运行机制,走开放式研究之路,李世鹤毅然辞去了副院长的职务,与以原摩托罗拉主任工程师陈卫博士为代表的留美学生一道,成立了北京信威通信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任公司董事长,担负起SCDMA无线环路系统开发的任务。
当时的技术,简单说,就是一个要超过美国CDMA的3代移动通信技术。CDMA是美国在80年代末研究开发、并在1993年被列为美国国家标准的最新的移动通信技术,当今的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都是基于这个技术标准出来的,前景尤其可观。回忆起这段历程,李世鹤尤为兴奋:“这个10年前的技术,现在看来,很多实现这个技术的基本的方法是错误的。中国人自己要搞三代,当务之急是如何改造这个技术,使之与最新的技术融合在一起,来形成一个更新的技术,从而形成中国自己的移动通信标准。当时还不是二代移动通信换代的时候,还没有到建立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的时机,现在大家做的工作就是为现在3代移动通信标准打基础的,谁能够先做出来,谁就掌握了标准的主动权。于是我们想着成立一家公司,想办法来验证我们的这个思路对不对。当时用的可是公款啊,那些外国留学生没什么钱,我们就给股份,出让了30%的股份,这些做法,在当时都是破天荒头一次,冒了很大的风险。”
搞到1997年,样机基本上做出来了,通过了国家鉴定,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发明奖,之后逐步形成了今天的TD-SCDMA技术。这里面核心技术包括智能天线(Smart Antenna)、同步CDMA(Synchronous CDMA)、接力切换(Baton Handover)等多项专利。回忆起来,当时在立项认证会上,中国通信界的泰斗叶培大教授激情洋溢地说:“这样的项目,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叶老的支持在鉴定会上终于实现了。
西山会议
1997年年底,国际电信联盟(ITU International Telecom Union)向全世界宣布:3G标准提案的截止日是1998年6月30日。ITU将正式为3G大赛鸣响开幕哨声了,对于已经早就涉足3G的爱立信、诺基亚、西门子、摩托罗拉、北电、朗迅等欧美通信巨头来说,角逐3G市场志在必得,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对中国大多数厂商和相关部门来说,这仍将习惯性地被认作是一次缺席的赛事。
此时的周寰和李世鹤不甘心弃权了。1998年年初国家召开西山会议,与会代表来自全国通信部门的各级党委、大学研发部门以及军队,地方的通信公司,还包括各大电信设备厂商,共同讨论中国通信业发展的问题。周寰在会上第一次公开提议中国要参与世界移动通信产业的竞争,主张做第3代移动通信标准,参与ITU角逐。话音未落,全场哗然,一片反对之声。
有人说,中国的技术和国外相差太远了,我们做别人不笑话就了不起了;有人说,那些几百页的标准谁来写啊?有人说,这不是随便盖间小房子,几亿几亿的钱谁玩的起啊?见此情景,信息产业部科技委的主任宋直元说,总是要打破这个口的,中国人总是要出来讲话的。一百年没讲话不等于以后永远不讲话。但是他们说要做了,也不要给他们太多的压力,让他们再准备半年,不行,咱们就不讲,很自由,没关系。正是在这样的时刻,李世鹤再次被推到了前台。周寰请其正式主持标准的研究开发工作,给定的时间只有3个月。
结盟西门子
时间如此紧迫,要在没什么系统准备的基础上研制完整的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来,谈何容易!大唐决策层当时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方案叫最高纲领,一种方案叫最低纲领。最高纲领是整个标准体系都由大唐自己来做,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给写出来;最低标准是大唐专注自己最核心的技术标准,比如智能天线等,然后和别人的标准进行“嫁接”,从而融合成一个完整的标准体系。“这是一个集体的决策,同时大家达成一点共识,至少要走到最低纲领上去。走最高纲领难度很大,如果找不到合作伙伴做最低纲领,我们就只有硬着头皮走最高纲领。也不是说最低纲领简单,如果你一味专注自己的那一点技术标准,而和别人找不到嫁接点的话,也是白干。做最高纲领,如果没有人来合作,也是困难重重。”大唐集团副总裁杨毅刚说。
在自己的标准建议基本起草完成后,带这合作的愿望,大唐决策层到欧洲巡游考察,找到了爱立信、诺基亚和西门子三家公司。由于主要采取FDD技术, 爱立信和诺基亚和大唐的TDD关键技术不相吻合,没有嫁接点,谈不到一块。
于是一行人通过李万林的引荐来到西门子公司。李万林是西门子移动通信领域的工程师,1998年春节后,李万林正好回国探亲,得知邮科院想就智能天线技术有意与欧美公司合作,发展出一套3G标准来,便立即更改了次日回德国的飞机票,专程赶往邮科院找到李世鹤,谈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就达成共识:两家提出的标准都是基于TDD的技术,具有联盟的可能性,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干!
来访前大唐知道当时欧盟成员国内的爱立信、诺基亚、西门子都在做标准的工作,他们要通过投票的形式决定用哪家的方案代表欧盟参与ITU角逐。第一次投票的时候,西门子的票数很低;在第二次投票之前,李世鹤向西门子方面透露,如果把大唐的智能天线等几项先进技术加进去,将令你们的性能大大增强,可能会争取更多票数的支持。
西门子非常重视大唐的来访,第一天就找来20多个技术人员和大唐一行人开会,李世鹤把中国建议TD-SCDMA的几个关键技术讲2个小时,然后辩论了2、3个小时,仍然有部分西门子技术人员持反对意见。随即李万林讲话,说,你们应该注意到这里面有很多好的东西,对双方来说大有合作之处。更重要的是一位西门子移动通信的老前辈卡尔。康马兰德先生看到了TD-SCDMA的优势,毕竟他的威信在,大家又重新掂量了一番李世鹤的东西;第二天大唐一行参观西门子的各个开发部门,西门子主要人员在暗自开小会权衡合作事宜;第三天西门子的反映就大不一样了,大多主管就和李世鹤一行做了进一步的接洽;第四天,李世鹤被专门安排从德国的东南飞到西北部,参观西门子一个对外不开放的实验室,作了一番交流之后返还,双方签署了合作的意向书。1999年1月8日,CATT和西门子公司首次宣布,双方已经签订基本协议,合作开发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的关键参数; 随后,李万林被派驻中国,出任西门子(中国)新一代移动通信部门总经理,标志着西门子与邮科院正式结盟。
提交标准
1998年5月份的时候,标准基本上成型,在听取了各方专家的意见后做一些小的修改,准备6月份提交上去。可是一了解,根据规定,只有ITU的成员才有标准提交的资格。大唐还不是ITU的成员。好在信息产业部是的,于是就采取了一种策略:由大唐来继续做这个标准,以信息产业部的名义来提交。
既然拿出去的文件不是代表哪个个人或公司,而是代表中国,就必须找到信息产业部部长签字。部长们对这个参与世界角逐的移动通信标准极为慎重,又找了一些部门专家进行鉴定,只到6月29日下午,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副部长杨贤足(现为联通董事长)、周德强(现为中国电信总经理)才在这份名为“TD-SCDMA的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建议”的文件上签名。
6月30日下午,国际电联总部所在地日内瓦的上午,TD-SCDMA标准文档通过E-Mail发送出去。发完后杨毅刚、李世鹤等人就下楼去开一个全院的大会了。没多久,秘书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说日内瓦来电,发现问题。杨毅刚听了非常紧张,赶紧把李世鹤等人找出来,回到办公室来查。经过检查核对,结果发现我们发出去的不是标准的最终文档,而是把以往的修改稿给发过去了。于是,赶紧找到定稿,重新再发过去。当时已经到了晚上的6、7点钟,日内瓦那边的中午了,再迟几小时,人家就下班了。幸好两边有几个小时的时差,在截稿前的几个小时将一份代表中国3G方案的标准最终给发过去了。
今天的李世鹤不无得意地说,那天的确是发错了版本,不过ITU里面一个副秘书长是我国派出的,是我的老朋友,他后来对我说,你们的东西只要是来了,管它有什么错误,哪怕只有一页纸,我都会把它弄好交上去的。
明争暗斗
东西算是发出去了,接下来将是一轮又一轮的审查和鉴定以及大大小小的讨论会,离国际电联最终落锤定音的时间还有近2年的时间,大唐代表中国提出的3G标准TD-SCDMA要在共十个提案中胜出,谁也不敢打这个保票。周寰、李世鹤们忐忑不安。
影响标准是否被采纳的因素有很多,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毕竟,这个在100多天内起草出来的100多页的文档,还很难支撑起整个精深繁复的第三代移动通信体系,只能采取滚动发展策略,一天一天增加它的份量,一步一步去完善。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外国通信巨头依仗多年的研发经验和经济实力,以及对中国的偏见,根本不把中国的这点东西放在眼里。1998年6月底中国3G标准文档提交上去后,发布消息,很多外国专家都认为这是一个谣言,不相信;等到确实看到了,立马想到的是,杀掉!“他们根本就不仔细看我们的东西,就是偏见。我们之后出去开会讨论这个东西,几乎天天都在和别人吵架,吵完了才知道我们这个技术的厉害,我们的人更厉害!”李世鹤说。
1998年11月份国际电联在伦敦召开大会,进行各种标准提案的第一次筛选,也就是说现在提交上来的标准太多了,要枪毙一批。日本和欧洲厂商联合起来,准备先树起一个靶子,把美国一公司提交来的一个根本不是第3代标准的东西给干掉,然后回头一墙,把中国提出的TD-SCDMA给干掉。“那帮人对我们的东西根本就没看懂,只是认为你中国在这个圈子里是孤家寡人嘛,你又没有钱拿出来请代表吃饭,反正干掉你能怎么样?”李世鹤愤愤不平地说。
会议正式开始后,日欧果然行动起来,开始向美国的那个叫UMC136的标准发难,一时间剑拔弩张。据说连当时的克林顿总统都给会议写信,要求给条活命,保全自己的公司。美国在会上的代表多,不买这个帐,你争我辩,顿时会场被弄的一团糟。日本代表团甚至说,你们用英文讲,那不是我们的母语,如果用日文讲,你们辩不过我。可见辩论之激烈。当时,中国代表对ITU会议还没有经验,根本没有发言。
会议从上午一直开到深夜,就中午每人发了块三明治吃吃,到晚上11点多时还没能吃上饭,已经没人管饭了。后来,中国代表团出去吃饭,一出门,美国国家代表团就找上来了,请求和共进晚餐,诉自己挨打之苦,要和中国联合起来,让中国人帮着说句话。第二天继续开会,中国代表团站出来讲话,说各家技术上都有可取之处,可以进行一些融合互补,现在就轻易否定一个标准尚欠妥当。这么一说,各方的情绪有所缓和,那些发展中国家就向中国靠拢了,中国最终躲过一劫。“现在回忆起来,外国人把中国打掉的最好时机就是这个时候。”李世鹤心有余悸。
重大让步
1999年5月底,包括全球31个主要操作运营者与11个重要制造商的运营者协调集团OHG在德国召开大会,讨论FDD、TDD等模式的融合问题。这次大会不仅是技术问题,更重要的是代表市场力量的运营商和设备制造商的态度,将对日后标准的采纳起到更实际的作用。争取他们的支持,显得更加实际。
中国移动总工程师李默芳是这个运营商融合组织的副主席,本来因事不参加此次会议。但周寰、李世鹤们担心在这次会议上,那些欧美反对派们发动运营商对中国方案进行大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大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看完了技术就看市场嘛,我们在国际活动上势单力薄,稍有闪失就可能前功尽弃。周寰立即到信息产业部汇报,请求李默芳一定要参加这个会议,通过她的影响力为中国说句话,防止运营商通过反对的决议。
李默芳同意出马,但去德国的签证一时还没有办。杨毅刚等人立即动用关系,以最快的速度去帮李默芳和李世鹤的副手李军办签证,一边派专人在德国大使馆等候催促,一边买好了去德国的飞机票。5月30日会议开始,签证依然没有拿到,大唐将机票改签,推迟到第2天出发,时间在上午10点半。如果这一天还拿不到签证,再推就没什么意思了,因为那边的为期3天会议就要结束了。杨毅刚当即决定:我们就赌这一把了,票不退,让李默芳和李军在飞机场等着,我们这边就派人到大使馆去催拿签证。幸好,在登机的前半个多小时,大使馆发放了签证,工作人员马上开车风驰电掣般地直奔机场,在最后几分钟将签证送到,李默芳和李军终于登上了飞机。
李默芳在会议结束的前一天赶到,不失时机地向运营商和制造商们宣讲了TD-SCDMA的技术上的优势,并郑重提议应该支持它在国际电联各方案中的地位。然而,中国标准也在会议上被狠狠将了一军:融合码片速率。TD-SCDMA技术标准由于使用智能天线、反向同步等关键技术以及为降低复杂性起见,码片速率只有欧美标准的三分之一,而会上欧美厂商宣布将码片速率对FDD-DS-CDMA取3。84Mcps,对FDD-cdma2000-(MC)取3。6864Mcps,除非中国把码片速率由原来的1。3542降为1。28,否则将无法与其他标准进行最终的融合。
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技术参数改变,但如此一来前面大量的研发设计工作将化为乌有,得重头再来。消息传回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寰、李世鹤、杨毅刚等决策层在国内紧急开会,权衡左右,做出了一个重大的让步:降!“降”字令下达之后,公司内部有同志强烈抗议,坚决不改!这毕竟耗费了1年多甚至更长时间的的心血。杨毅刚只好一个个做工作:“真正改动的源头,肯定是一个非技术问题,而是一个借技术手段进行利益再分配的一个方式。如果我们因技术问题吃黄牌,只会落入圈套,因小失大,在以后的竞赛里处于被动。”
坚守城池
1999年10月1日国庆节大阅兵,李世鹤被请到天安门观礼,心理老为接下来几天在韩国的会犯愁。从2号到6号,国际电联要在韩国开3G标准起草的预备会议,因为次月ITU要正式开会决定第三代标准的最终方案。李世鹤早早就提出申请去开会,但韩国方面故意刁难,惟独迟迟不给中国签证。只到会议正式开始,李世鹤依然没能成行,情急之中找到了一个好人,他是诺基亚公司的学者,是WCDMA的主要起草人,很早就开始了解李世鹤的研发工作,对中国提交的技术标准很了解,非常看好TD-SCDMA。李世鹤赶紧和他联系,他见壮立即给租了一条专线,让李世鹤们们在北京远程开韩国的电话会议,并嘱咐李世鹤:“你们就通过电话发言吧,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接下来李世鹤忙着准备月底在赫尔辛基举行的国际电联会议了,将有来自世界20多个国家的200多名专家与会,最重要的议题就是讨论和确定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IMT-2000无线接口技术规范”的问题。之后,第三代移动通信系统的开发和应用将进入实质阶段。大唐代表中国提出的TD-SCDMA技术标准能否被采纳,将直接决定着“中国在这场游戏中能否继续玩下去”。
赫尔辛基之前,周寰在访问欧洲的过程中偶然获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美国的一个标准化组织正在秘密联系欧日,相互达成君子协定,企图在这次会议上直接废黜TD-SCDMA,将其扼杀在摇篮中。周立即向上汇报到信息产业部:中国提交的3G标准,熬过了1年半,有人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进行狙击了。信息产业部慎重考虑再三,决定通过邮电科技委,召集了各方面的专家,开了个紧急会议,对TD-SCDMA进行重新评估,要从技术层面上考察一番这个东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最终,邮电科技委建议信息产业部并呈报给吴基传部长:如果果国外势力阻挠中国标准不被采用的话,中国也有足够的市场空间来支持自己的标准,仍然要采纳运用TD-SCDMA!
与此同时,信息产业部向各个外国公司的北京分公司打电话,发送信函,提醒大家看清楚中国的大市场,要求得到支持;各大移动通信巨头中国总部的负责人被“邀请”到信息产业部开会,除西门子外,其他各家对中国提出的三代标准不以为然,结果被“一个个地敲了一顿” 。
1999年11月5日,赫尔辛基国际电联大会的最后一天,TD-SCDMA的标准提案第一次被写入3G无线接口技术规范的建议中,标志着ITU正式认可了TD-SCDMA。事后,杨毅刚估计,“中国政府会坚守中国标准”的决议被传出去了,国外的公司知道了中国的强硬立场,权衡利弊,不能轻易放弃这个将来最大的市场,大会上也就最终没有出现大规模打压TD-SCDMA的情况。
最后的胜利
2000年5月初,国际电联全会在土耳其召开,来自全世界的各大通信公司和政府管理部门参加大会,最终敲定3G技术标准方案。与会者的身份有两种,一个是国家代表团,用大写英文字母“M”标牌表示,另一个是公司代表团,用小写的“m”表示。信息产业部领导和李世鹤等人一行持着大写英文字母“M”标牌——中国还没有一家公司是ITU的成员,大唐也没有资格派代表团,他们代表的就是中国,也只能是中国。公司代表团没有表决权的,只有国家代表团有。
这是一个强者的战场,几百人的会议,也就是这美国、欧盟、德国、日本、韩国等几个国家的代表和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爱立信、阿尔卡特、北电、朗讯等通信巨头代表在会上活跃,争来吵去。其他的代表只有在下面听着的份儿。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出去遛弯、喝咖啡去了。
中国代表团佩带大写M标牌,在坐席上显得兴奋异常。争吵和辩论依旧,一有问题,中国代表就把标牌举起来,台上的主席一看CHINA,就马上就停下来,让中国代表讲意见。同来的通信管理局领导对李世鹤说,我以前参加过那么多次的会议,今天这一次感觉特别爽!李世鹤问,怎么个爽法?答道,会上主席做什么决定,都会征询我们:你们中国的意见怎么样啊?以前开这样的通信大会,谁管你中国人什么意见啊,人在哪还没看到呢!
2000年5月5日投票表决结果揭晓,由中国大唐集团提出的TDD模式的TD—SCDMA系统,被采纳为国际3G标准之一,与欧洲提出的WCDMA和美国提出的CDMA2000同列三大标准之一。至此,中国才真正拥有第一个电信国际标准。
掌声、鲜花、欢笑和香槟,整个会场沸腾了。国内领导和亲人、各大通信公司、在外工作的华人纷纷向周寰、李世鹤、杨毅刚们祝贺。一位华裔美国代表团成员紧紧握住李世鹤的手说:“中国终于有一家公司可以拿着口袋向全世界收知识产权费用了!”
TD-SCDMA是一个晚生的孩子,从寂寞地梦想、漫长的孕育到艰难地降临乃至在质疑声成长,命运多蹇,一路坎坷。李世鹤,这个被称作“TD-SCDMA教父”的60岁老人,对这个倾注一生精力的杰作,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还不是书写历史的时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李世鹤访谈
记者:这个标准是否冠以大唐的名称?
李世鹤:标准没有大唐两个字。标准是ITU标准,我称呼这个标准,不是大唐标准,也不是中国标准,是国际标准。ITU-R-M1457是文件编号,我们提出的第3代移动通信标准就在这个文件里面。我们的名字就是TD-SCDMA。ITU里面的名字叫着CDMA-TDD 1。28Mbps Operation。
记者:有人说目前大唐提出的这个3代标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在打民族牌。
李世鹤:那他是不是中国人?我就问他,他自己算不算中国人?他算不算是中华民族的?不是说民族的东西就是可耻的,而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应该做的事情,当然也不能与国际准则相违背。现在我们自己搞出来了一个国际标准,中国政府从这3个国际标准中选一个、两个或者三个标准,为什么我们一定去选择欧洲的或者美国的标准就是合理的呢?而一选择中国的就是不合理的呢?它都是国际标准。就是中国政府单选自己的标准,也没有违背ITU的原则。说到底,这个事情做成了,根本的原因还是国家的经济水平上去了,政府说话分量足了。当时国外的几个大的通信巨头反对我们,信息产业部把他们找去谈话,训了一顿,很起作用,象孙子一样听话了。虽然他们还是在下面捣鬼,但已经不能根本性地阻挡了。要是现在还象十年前的样子,移动网就那么一点点,全国就几十万用户,一年的销售额就几千万美圆,我听你的干嘛,我干脆不在你中国卖东西算了。现在中国1、2亿的用户,如此大的一个市场,谁敢轻易说放弃?谁敢和中国做对头?
记者:您好几年前就开始盯着做这样的第三代技术,有没有考虑市场问题?
李世鹤:只要做出来,市场好的不可想象!那时侯第2代已经成型了,我们没有去想,只是维持一下,只能是一股劲地争取做第3代,一年是好几千亿的市场。运营商第3代通信许可证都是争来的,花高价买来的。在欧洲每1MHz的频率超过1亿美金,这个频率有两部分,一部分以频分的方式做,一部分是以时分的方式做。这个频率你买来了,你用不用?当然用了!这是国家的不可再生的资源,一定要用!怎么用?选择只有一条路,用TD-SCDMA。花了这么多钱买了的频率,想用也得用,不想用也得用。而另外两个标准进不来呀,他们去抢FDD,TDD就我们一家。开发FDD的厂家上一百家,抢的是1%的市场,现在我们是处于最好的地位,拿个30%到40%的市场轻而易举。如果跟那一百家厂商去打仗,中国人打的过老外吗?而现在我担心什么呢?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自己做不出来。而且很快就出来了,已经不用多长时间了。如果那时候跟着老外做WCDMA,做CDMA2000,你现在能赚到一分钱吗?呵呵,全部扔到水里去了。
记者:1998年初决定做3代标准时,周寰把你推到前台,你有没有借机提出一些要求吗?
李世鹤:政府才不管你的企业行为呢。我支持你做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啥?想我给你多少钱啊?只是周院长从内心支持这个项目。他在当院长的时候,一改前人的作风,把移动通信做为首要发展对象,大力支持。从1994年成立公司、申报国家重点项目到获得科技进步奖,这些事情不是官样文章。而是实实在在地从官员领导的角度帮助我。多年来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超出了工作范围的友谊。直到现在,在各种会议上敢跟他吵架的院士就我一个人,他也不怕我跟他吵,他说你跟我吵才能吵出好的想法来,就这样。
记者:如何评价与西门子公司的合作?现在是亲密战友将来会不会成为敌人?
李世鹤:西门子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公司,在真理面前能够转弯,这样他能谋取更多的利益。西门子如果跟着欧洲做WCDMA,做的越早,越遭殃。运营商花几百亿美圆把频率买来了,没法用,只能用TDD,也就是只能用TD-SCDMA。西门子开发TD-SCDMA的成本也不高,也就是2个亿美圆的事情,而搞WCDMA把10多个亿都已经扔进去了,颗粒无收。另外,西门子在技术以外也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这之前,外国人的很多活动方式,中国人懂都不懂。因为国际上ITU的很多活动中国人根本就不知道。后来才有所参与。
我们现在这种合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强合作。而不是像常见到的和外国公司合作那样,人家把产品设计拿过来,说,你就照着我们的做,这也不能改,那也不能改,到头来没有你自己的东西在里面。外国公司一般就是采取鱼鹰政策,在你的脖子上系根绳,让你去捕鱼,大鱼拿出来,小鱼给你吃掉,让你得到一点小小的利益活下去,只不过是绳子脖子松一点紧一点的差别。
而涉及到两家竞争的问题,我觉得任何人都不要想把这个饼一口气吃光。将来卖设备的时候,每一个产品至少要有三家能够生产供货,才能够招标。这是全世界招标性事务的一个基本原则。现在就我们两家,嫌少了,以后搞招标都没法去。还是想设法鼓动一家起来,给他一点甜头,让他做起来。3家一起去应标,才能卖的出去呀。所以说,我们现在不是怕竞争,而是想扶持竞争。
记者:目前国内一些通信设备厂商大多在观望,不敢跟着标准来下注,国家和运营商也没有明确的定夺,你急不急?
李世鹤:观望态度?我是不这么想的,实际上哪几个企业有真正的开发力量?能和我们认认真真地来谈呢?华为的任大老板说了,我们的政策是跟踪,决不搞带头的东西。就是说目前市场上的老大,都没有自己的东西,全是跟人家学的。做的基本上都是代工的活。毕竟能当鱼鹰也不错啊,能吃点小鱼,当不了鱼鹰,连小鱼儿都没得吃。你叫他们要决定干什么,强人所难嘛!他们对这个标准技术,可以说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我们现在也不想让他们押什么赌票,就是到明年全部做好了,就跟他们说,跟我们做,你比为外国人当鱼鹰好多了,你有明显的利润。干不干?不干,好,后面一个来。我早就跟国家计委和部里讲,他们现在能得到多少利润,跟我们干,我会让他得到成倍成倍的利润,就这么简单,他才会真心实意全力以赴做他该做的事情,国内有较强的生产力量,做好产品,同样能得到可观的利润。只有这样,国内企业的关系才正常了。现在大家都处在同一个档次上,给人家打工,自己还要争的狗血淋头。只有拉开差距了,大家才能各得其所,正常地活着。
记者:外界对TD-SCDMA如此多的质疑您听不听?自己是怎么想的?
李世鹤:我听到了,随他去吧,又能怎么样?去年媒体爆炒WCDMA的时候,我在很多会议上提醒大家,这个东西还有很多问题,跟着做有危险。但没人听啊,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很多领导,到运营商的头,到很多技术专家,都在认为你李世鹤在胡说八道,他们的产品都已经在仓库门口搁着了,写的清清楚楚了。只要你中国说声要用,要多少给你多少。技术上全部解决了,没有任何问题了。他们说"什么我都看到了",呵呵,看到了,现在WCDMA手机的芯片还没有做出来呢。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是看到了什么玩意儿,人家炒概念,做个手机壳子,里面没东西。你就信了?你看现在好了,WCDMA越来越多的问题暴露出来,又有人说这是个悲剧。实际上,悲也不会悲到哪里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中国每年新增加5000万移动用户,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需要移动上网的服务,这点是任何人阻挡不了的。无论你做到多少个G,解决了就是老百姓的需要问题。我们做到了这一步还不清楚吗?这产品比GSM还便宜。销售价已经清楚了,我给那些移动通信运营商讲,你们觉得GSM贵不贵?我现在敢讲一句话,你们现在买GSM的价钱,正规价钱,半送半拿的那种不算,打个7折,就是2003年我卖给你的价,你敢签字我敢签字。而WCDMA肯定比GSM贵。你想,如果第三代出来,价钱更低,老百姓得到的服务更多,用起来更方便,你说人家用不用?现在的GSM面临着上限的问题,这样下去明年年底就无法增加新用户了,有人会打不通电话。你怎么办?老老实实地买3代系统!现在你赞成也好,反对也好,我都无动于衷。
记者:资金的问题和体制的问题将如何解决?
李世鹤:正在解决呀,你看我在写什么东西?(指着电脑屏幕上正在修改中的资金招募书)国内外的一些大公司,正拿着钱等在我的家门口,一些国际性大公司和财团,目前对我们这个项目的估价,20到30亿美金。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干,他拿去干,就值这么多钱。你说现在国内到现在哪一个科技项目可以比?同时,要借解决资金问题来解决体制问题,我们马上就要成立新的大唐移动通信公司,大老板要再次大力支持我们做这个事情。
记者:您个人会从这中间得到多少经济利益?
李世鹤:成立新的公司,我肯定要占很多股份。要,一定要!我底下那一帮人这么多年一直干下来,也应该要!我要这个钱,不是说传给我儿子,他现在工资比我拿的高。1994我任信威公司董事长的时候,个人股份是0。在那个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条件中,我是不能要的。现在我要,为什么?做这些事情的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是一个人干的了的呢?我只是个代表而已。这么大的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失败。那些技术人员,搞这么大的一个新东西,花费了宝贵的青春和精力,而且一直没有得到好的待遇。当然现在他们的身价都非常高了。我手下的几个骨干人员现在出去都是一百万几百万年薪。根据我们国家的科技奖励政策,他们应该拿这些股份。另外,我们请了国内外非常多有名的财团和咨询公司来开会讨论这些事情,你看有什么人来,(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10月10日召开的一张会议日程表,指着与会名单),德国银行,中银国际,京都,香港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中国银行等等,他们和我们一起完全按照国际标准来做这个事情。
记者:有人说你马上就要退休了?
李世鹤:我说过,如果不能解决体制问题,产品不可能出来,我就退休,去帮助其他公司把TD-SCDMA产品开发出来。现在没有这回事,事情还没做完,怎么就退休?我要全力以赴,把这个标准变成真正的产业,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该我干的我就干,不该我干的死活也不干。
记者:您现在最担心什么问题呢?
李世鹤:这个标准是我一手培育起来的孩子,现在就是要尽快地让他长大,把产品完全做出来。如果年内公司组建、大唐重组后能够跳出以前的体制,有足够的资金运作能力,就会非常快了。现在我们研发人员对TD-SCDMA的信心越来越足,即使大唐不做,也有人会做。我倒是怕看到过几年满街上用的都是TD-SCDMA的产品,但都是外国公司的产品。我对上面讲,谁也阻挡不了这个TD-SCDMA的发展趋势,你不把他当件事情来抓的话,结果还是出口转内销,企业界又会花巨大的代价,跟国外搞合作当鱼鹰。
【李世鹤】
O1941年4月出生于重庆巿,1963毕业于成都电讯工程学院,1966年研究生毕业于南京大学物理系,1982年获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博士学位。1968-1993年在邮电部第四研究所任工程师、总工程师、所长;1994-1996年任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副院长;1995-1999年任北京信威公司董事长;1999年至今任大唐集团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兼总工程师,2000年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李世鹤长期从事微波理论和技术的研究,并主持微波通信和卫星通信地球站的开发,近年来从事移动通信的研究,目前主持TD-SCDMA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制定和产品开发。
文章评论:《知识经济》:大唐的世界宣言 - executor - 2001-11-12 17:03:48
抛开其他的东西,哪位能够谈谈大唐的这个标准到底怎样?
RE:文章评论:《知识经济》:大唐的世界宣言 - 张小丑 - 2001-11-12 22:33:42
【(张小丑)回复(executor)的大作】浏阳河多写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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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其他的东西,哪位能够谈谈大唐的这个标准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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