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52 次) 时间：2001-10-13 00:15:12 来源：贾双林 (jsl) 原创-非IT
自由、宽容、信任、开放、民主，是每一个美国人都引以为豪的基本价值观，也是其国家政治稳定安全、社会充满活力、经济长期繁荣的奥秘之所在。而现在，这些价值观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专家指出，就此次恐怖袭击事件给美国造成的影响而言，其心理影响要大于物质影响，长期影响要大于短期影响，而对于这些长期的和心理的影响，我们怎么估计其严重后果，恐怕都不过分。而且，这并不只关美国人的事。
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
——与美国问题专家金灿荣的对话
本报记者 贾双林/文 陈 锋/摄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在其名著《大外交》中这么形容美国：美国就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干事情热情很高，但没有经过什么苦难，行为简单直率，虽然可爱但又不失莽撞，而且还受不得半点委屈。
从文化的、心理的角度看美国，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就是美国的性格，也当然是美国人的性格。而现在，局面很明显就摆在这里，美国被人欺负了。一向为自己的国家自豪的美国人，那些如同“年轻小伙子”一般的美国人，在心理上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还有，那些曾经也让美国人同样引以为豪的自由主义价值观，现在也被人利用了，被转化成了进攻美国人心中自由堡垒的通行证——最起码，相对宽松的安全检查使恐怖分子登上了飞机，那么，美国人的价值观又在这场灾难中遭受了怎样的冲击？
从文化的、心理的角度解读美国和美国人在这次不幸事件中的反应，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正如历史学家经常说的那样：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场灾难，给人的心灵造成的创伤，绝对不是在一两代人那里就可以愈合的。
为此，本报记者采访了美国问题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金灿荣先生，并就有关问题与他进行了比较深入的对话。
悲痛、仇恨、平静、反思
美国人必经的四个心理阶段
金灿荣说：“事态还在发展，美国人在心理上起的变化最终是个什么状态，现在还不好说。但抽象地讲，有四个阶段大致是其必然要经过的。”
第一个阶段，震惊、悲痛、愤怒是其主旋律。这主要是在事件甫一发生，一直到美国准备打击行动之前的心理状态。这一阶段，人们从不相信这一突变会降临美国头上到看着惨不忍睹的废墟和尸体被清理，从不愿接受这一事实到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对心理的冲击是巨大的。
仇恨是第二个阶段的调子，也就是目前，在打击行动准备或开始的这个阶段。这一阶段，人们急于出口恶气，不理智的成分也比较大。美国国内也出现了一些针对阿拉伯裔移民的粗暴行为，但并不是主流，而且美国高层也反对这种做法，主要还是把目光瞄向海外恐怖组织。但民众强烈要求政府实施海外打击行动，这一压力对布什也是一个考验。
如果采取了打击恐怖组织的行动，那么美国人可能还得面对接踵而来的烦恼，就是恐怖组织的报复行动。假设美国政府成功进行了反报复，把局面稳定下来，事态的发展让美国人感到出了气，那么可能心理会趋于平静。这就是第三阶段结束的标志。
第四阶段，美国人的心理平静了，或许从精英层到普通民众会进行一些理智的反思，反思自己过去在国际事务和全球经济体系中的一些失当做法。金灿荣介绍说，现在美国国内其实已经有了类似反思的苗头，但在目前群情激愤的局面下，还不是主流声音。
安全感的缺失
绝不仅是美国人心中的痛
此次事件对美国人向来深为自豪的安全感的打击，怎么形容都不过分。金灿荣说：“珍珠港事件虽也是一场突变，但它只是打破了美国的外部安全感，而此次恐怖袭击事件，彻底打破了美国的内部安全感，它的杀伤力比几个珍珠港事件都要大。因为，它有可能将改变美国的整个内在结构和外在行为方式。”所以，金灿荣把此次恐怖袭击归结为具有世界史意义的重大事件。
就内在结构而言，安全感的缺失将改变美国的政治生态，政府权力的疆界或许会扩大，继而侵入个人自由的部分领地，使原来美国人一直奉为圭皋的个人自由至上的核心价值观，经受自建国二百年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美国人将面临一种两难境地：要么选择“安全第一”而默许政府权力的扩大，要么固守自由主义传统而饱受不安全感带来的内心煎熬。
金灿荣说，最近有一些明显的迹象表明，美国在政治生态上有意加强社会控制，在诸多领域扩大政府的权力。比如，事件发生后，美国通过法律程序赋予警察更大范围的拘留权，特别是针对移民。还有一个明显的信号来自国会，这个信号也有可能预示着美国政治结构的一个重大转折。9月13日，事件发生后两天，美国众议院议长就表示：美国总统在打击恐怖行动上已经拥有很大的权力，如果总统需要更大的权力，我们还可以给予。
从某种意义上说，美国人或许再也不会感受到以前那种对政府毫无防备的悠哉生活了。个人隐私不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你的电话可能被政府窃听，你的电子邮件可能被政府监控。以前的方便与效率可能与你告别，机场安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而上了飞机还发现有武装警务陪同你度过空中旅程。
就外在行为方式而言，安全感的缺失可能将导致美国处理国际事务的方式发生重大变化，从利用国际规则做游戏回到“用拳头说话”的老路上去。金灿荣说：“20世纪国际政治的一大进步就是告别了前一个世纪的力量至上原则，而进入了规则至上的时代，联合国的诞生及其发挥效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尽管现有的国际规则还基本上是代表了大国利益，而且美国又是规则的主要制定者和利用者，但是这仍是一个进步，而且美国自二战以后也比较注意为其外部战略或行动寻求国际合法性基础。”
可是，现在这一事态的出现使得美国在利用规则做文章上的耐心经受考验。如果美国寻求不到规则上的支持而又经不住国内的压力，转而抛弃规则继而重新祭起力量至上原则，用武力捍卫其国际霸权地位，对整个世界来讲，那都是一场灾难。金灿荣说，现在暂时来看，美国还没有放弃寻求国际合法性的姿态，但放眼将来，形势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也着实让人担心。
信任感的下降
将毁坏美国赖以发展的社会资本
与安全感缺失相伴生的是社会信任感的普遍下降。这无论对于美国民众的一般生活还是经济活动而言，都是一场重大的危机。
金灿荣说，美国经济发达，民众生活富足，一直被视为一个国家白手起家走向成功的经典范例，而美国成功的最大奥秘其实就是高度的和普遍的社会信任感。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普特南，为这种普遍的信任感找了一个特别形象的词汇，叫做社会资本。他认为，美国公民与公民之间的信任度高，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热情高，都属于美国最宝贵的社会资本。有了这笔社会资本做基础，社会的自组织功能就比较强，直接表现就是社会中间组织发达，各种社团、行会可以代替政府的很多职能，使整个社会比较有活力。
对于经济活动而言，这一社会资本也发挥着重大的作用。美国是公认的市场经济最发达的国家，而市场经济的最本质的价值取向是信用。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越是具有社会普遍信任度的地区，其商业信用也比较有保障，或者说，社会的普遍信任感恰恰是商业信用的根基。有了信用，就可使交易成本降低、政府管制减少，从而使整个经济活动的运行富有效率。
而现在，这个维系美国社会正常运转和经济高效运行的宝贵社会资本也显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美国人或许会发出这样的疑惑：那个曾经是我的邻居的人居然是个劫机者，那我还能相信谁？如果这种疑惑蔓延为整个社会的疑惑，那就会造成社会的普遍不信任，彻底毁坏美国赖以发展的社会资本。
金灿荣说，社会的普遍不信任如果再严重一些就是社会的普遍不宽容，使得一些极端主义倾向抬头。比如，现在美国国内已经有了一些针对阿拉伯裔移民的不好的苗头，如果不加以制止和引导，那就会使美国的种族歧视和种族迫害现象重新抬头，社会陷入严重混乱状态。
尽管谁也不希望这一切都变成现实，但这一事件对美国人的信任与宽容价值观造成的冲击却已然成了事实，它的负面影响可能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甚至在几代美国人心中都会投下沉重的阴霾。
苦难后的反思
能否造就美国的“成年礼”
其实，这次事件对美国人的打击真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不光冲击了其最基本的价值观念，也挫伤了其对国家的自豪感和荣誉感，另外还涉及经济、外交、军事以及文化各个方面，也使得人们的信心指数有所下降。那么，回到基辛格关于美国那个“年轻小伙子”的比喻，我们不禁要问：经过这一苦难的美国，会不会就此走向“成年”？而这一事件，会不会最终成为美国这个“年轻小伙子”的“成年礼”？美国能否就此变得“成熟”一些、“世故”一些？
金灿荣说：“目前还不好做判断。这取决于美国人能否进行理智的反思，以及反思到什么程度。或许美国就此会变得‘成熟’一些，但也不排除变得更加‘莽撞’的可能。”
这一事件能否成为美国的“成年礼”，现在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必将是美国人经历的最刻骨铭心的一次苦难体验。于是，它也注定会成为美国历史上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
但是很显然，它并不只关美国人的事。
发一篇旧作: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贾双林问候大家 - jsl - 2001-10-13 00:38:17
久违了，我亲爱的朋友们。 整个九月份，我受命组织一系列关于911事件的擦边球报道： 计有：阿富汗兵灾250年；美国海外动武的国际合法性基础；911事件之文化心理文本等。 其中自己亲自采写的是现在投到donews的这篇，也是自己在9月份惟一拿得出手的稿子，请大家批评。 至于IT方面，9月我毫无建树。不是不想做，实在是因为其他任务太重。 我的新房已收拾停当，感觉不错，就是远点。 祝大家秋日愉快，一切清爽。 贾双林
RE:发一篇旧作: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贾双林问候大家 - 曾丹 - 2001-10-13 00:44:18
【(曾丹)回复(jsl)的大作】 哈,上来了?是好久不见啊 :) 来不及拜读大作,先问候一下的说 :)))
RE:发一篇旧作: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贾双林问候大家 - jsl - 2001-10-13 00:51:55
【(jsl)回复(曾丹)的大作】 谢谢，谢谢。
RE:发一篇旧作: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贾双林问候大家 - 小刀马 - 2001-10-13 10:49:02
【(小刀马)回复(jsl)的大作】 是啊，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吗？新房在哪个位置啊？下次到北京看你去。
RE:发一篇旧作:美国：一个受伤的心理文本-----贾双林问候大家 - 罗严塔尔 - 2001-10-15 22:18:28
【(罗严塔尔)回复(jsl)的大作】 你明天去APPLE的发布会？ LIST上看见你名字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个时代和人的心都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