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608 次) 时间：2001-09-17 03:17:31 来源：许二公子 (许二公子) 原创-非IT
今天晚上某电视台又重播了一次《我的父亲母亲》，这本片我已经看过三遍了。它让我触及到我生活的片断。虽然我没有再看第四遍，但在这个深夜，我却想说……
我的父亲母亲
周末惯例打个电话回去，“喂—”接电话是老爸。
“是我。”我说。
老爸“哦”的一声，很自觉地将电话给了老妈。
我和老爸的电话交流很少超过三句话，即便出现了超于三句话的时候，那也是老妈正在忙，或者老妈急于擦干净手来接电话的空隙。这个空隙，我不知道距离有多大。但我和老爸一直没能跨越。我们就在这个距离之外，彼此对视了一下。
有时候放下电话，或者在和老妈报平安时，我不禁会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能问一下老爸上回没打完的肾结石是否会令腹部有时还隐隐作痛？为什么我不开玩笑地问问他这期彩票他又投了多少注？
我已经习惯了从老妈那儿获知老爸的近况，老爸也从老妈唠叨的叙述中得知我的事情。我们就象按照某种游戏规则来完成交流的方式，没有人制定这样的游戏规则，但我们默默地完成了这个规则，并默默地遵守。
我已经无从考究何时形成了这种习惯。我也不知道何时能打破这个习惯。
虽然和老妈说的话比较多，但从来我都是告诉她我很好天虽然热但是我喝了一瓶凉茶虽然没有人褒汤给我喝但我自己去吃了炖品我很会照顾自己的。事实是，这段时间工作觉得很疲劳，还经常性地感冒，上一次我生病的事还是女朋友脱口而出老妈才得知的。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时候刚进大学，大学军训一结束，我就冲回了家。由于长期就读于离家很近的学校，因此军训期间竟成了我离家最久的一次。在离家颇近的时候，我看到了老妈。她弱小的肩挑着一担水果，匆匆地迎面走来。走路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堪受力，有点晃，但是老妈很专注地低头看着脚下的每一步路。我总感觉那一担子水果的重量能够把母亲压跨，我就这么担心地看着母亲走近。到了近处母亲才看到我。
分开不到一个月时间，老妈的变化竟这么大。父母工作在同一家国营单位，在市场经济中这家单位连员工的工资也发放不出。为了供我读书，没有工资只有一点生活费的母亲选择了卖水果。母亲没有固定的摊位卖东西，因为固定的摊位要付钱，母亲想省这笔钱。没有固定的母亲就是市场正常秩序下的“异端”，经常会有市场人员来抓，抓到了就没收东西。广东人称之为“走鬼”。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母亲也会成为“走鬼”中的一员。当然，这是后话，这是后来从母亲惊魂未定的叙述中我才知道母亲的艰辛。后来在我行走街头碰到执法人员抓“走鬼”时，我从不用鄙夷的眼光来看惊呼着四处跳散的她们，不仅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曾经和她们一样，更因为我知道，如果生活可以过得去，没有人愿意在烈日在炎冬中艰辛地赚取这么点钱。没有人知道在夜里她们在灯下数着皱巴巴的零钱时的神情，那种尊重钱的专注感，竟陪了我四年的大学生涯。
那一天母亲看到了我，涩涩地笑了笑，具体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意思是她和老爸商量了过了，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出来卖东西即不需要太多成本也有赢利。我也不记得我说什么了，也许我什么也没有说。这变化确实太大了。我没有想到。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第一次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母亲变得这么矮小，这么瘦弱。我记得小时候挂在家中有一副母亲年青的相片，黑白的半身像，母亲梳着两条辩子，脸型圆润，母亲浅浅地笑着。那相片中的母亲给人的感觉是即健康又高大。但今天我才发现母亲身高只到我的肩膀。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有一次和母亲上街买东西，我又下意识地比较了一下，母亲发觉了，笑着说人老了缩水了。听了我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那种痛和我第一次发现母亲失去了我印象中的强壮与健康的痛一样，和我发现母亲在重担的挤压下何其弱小的痛一样。
后来和母亲在一起闲聊，或者走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抓起母亲的手放在眼前端详。那双手的绉纹记下了过往的全部岁月。母亲有一次感慨说她发现自己手上的老人斑生得真快，姨妈还没有呢。姨妈是母亲的姐姐。
母亲的手放在我的手掌中总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且感觉母亲的手特别轻，轻到我总莫名地担心，莫名地心痛。
母亲是个特别容易流眼泪的女人。年青时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但随着年纪增大，母亲的这种脆弱特别容易让我心痛。所以很多时候，我都要轻描淡写我对他（她）们的感情，虽然我们彼此知道我们爱得很深。
就象父亲和我之间默默地不交流地默契一样，我和母亲则是默契地交流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同时，我们都默契地彼此不把“爱”说出口。
在我们快要结束这一次新的无关痛痒的闲聊时，母亲轻轻问国庆回来吗今年国庆和中秋同一天。我说回我一定会回。
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自由滑翔 - 2001-09-17 10:13:18
你还真需要往家寄钱，这不仅仅是经济需要更多的是情感需要！最可怜的是那些想寄没的可寄的人，就像我！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天文数字 - 2001-09-17 19:48:24
【(天文数字)回复(自由滑翔)的大作】 许二公子不经意的文笔，却看得让人心痛。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的父亲母亲 - sos - 2001-09-18 01:00:35
是好文章。 我准备带我80岁的老祖母去长城看看，不知道是否可行？人会逐渐衰老的，希望我们都能发现这一点。 - - - - - - - - - - - - - - - - - - - - - - 要打要杀随便，不过千万小心。 铁打的是身体，不是自己的心！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铿锵 - 2001-09-18 10:02:29
许二想家了……回家吧，我刚听着顺子的《回家》。 真情感写出好文章。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人生的道路是曲折的……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白石洲 - 2001-09-18 10:39:59
【(白石洲)回复(自由滑翔)的大作】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趁着双亲还在，多尽点孝心吧。许二，你令我汗颜。：）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拿摩翁 - 2001-09-18 12:12:47
有可能的话，多回回家，我也汗颜 如果再有可能，网络是一个沟通的良好渠道，教会你爸爸妈妈简单的网络技能，经常在聊天室或者ｅｍａｉｌ联络联络，也会有很大帮助的噢！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leozhu - 2001-09-18 12:58:39
【(leozhu)回复(自由滑翔)的大作】 我和老爸的电话交流很少超过三句话，即便出现了超于三句话的时候，那也是....... 这种情景何曾相似，每次拿起电话不自觉地总说不出一些应该说的关心的话来。 唉~~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因执着而快乐，因快乐而执着。 http://www.zhushantao.com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Shelley - 2001-09-18 13:11:51
【(Shelley)回复(自由滑翔)的大作】 对父母最大的报答就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但又有谁知道对于父母来讲，能够有儿女陪在身边是何等的幸福。 中秋节是全家团聚的日子，祝天下所有的家庭幸福美满。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marketingman - 2001-09-18 13:25:10
写的真令人感动。 令人感动的故事随时都在发生，令人感动的文章却并不多见。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小鱼儿 - 2001-09-18 20:00:27
好文章，这个国庆节，是该回家了。 远离他乡的人，回家看看吧。
RE: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长江 - 2001-09-19 13:19:38
情真意切，！
文章评论:我的父亲母亲 - 厚颜堂主 - 2001-09-18 13:41:09
好感动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父亲母亲——世上最爱我们的人！ - 游侠 - 2001-09-18 16:4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