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互联网何时才能精彩 - 夜思 - 小彭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08 次) 时间:2001-09-11 11:34:27 来源:小彭 (小彭) 原创-IT

自从互联网诞生至今,其技术、企业、人员上的种种变故就从未停止过,于是对它们迥然各异的评说也就始终沸沸扬扬,特别是近来的“王志东事件”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其中从始时的“一片扼腕叹息”的愤愤不平,到后来的“劝其平静离开”的淡然无味,无数热情的人们纷纷在猜测着……

中国互联网何时才能精彩
——王志东事件启示录

遍观互联网的潮起潮落,其“情节演绎”颇有些近来收视率较高的电视连续剧“红色片”《长征》的意味,而王志东“新浪出局”事件,更是让人们看到了中国互联网要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还有多么的遥远。

往事春秋
经过了令人眩目的狂飙后,国际互联网终于进入了多事之秋,先是亚马逊被并购,后有雅虎股价狂跌,接着就是还未立稳纳斯达克的“中国板”全线失意,就连英特尔、戴尔、微软、甲骨文、朗讯、爱立信、北电等世界著名企业也未能幸免于难,而最近联想与美国在线携手、网易将被收购、王志东辞职新浪、中华网被起诉、亿唐网大裁员等等消息的接踵而至。更是让热衷于所谓新经济者黯然神伤,互联网这一新经济的宠儿,似乎得了病毒性“流感”,到了非住院“急诊加治疗”不可的地步。而新近在“王志东新浪辞职”中再次表现出的躁动,恐怕该是认真总结中国互联网春秋往事的时候了。
对于“王志东事件”,不论是大小传媒还是竞争对手乃至同业者及其好友,都无一例外地猜测着他的辞职原因,其热闹程度即便不是空前绝后,也算得上登峰造极。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流行于业界的几个版本:其一是王志东在并购问题上与董事会其他成员发生了分歧;其二是王志东不愿意新浪网被“卖”掉,只好被“挪开”。对王志东极尽深切的同情,抑或忿忿不平。一时间“中国互联网英雄陨落了”,“中国互联网最稳固的地方坍塌了”,成了事件初期的“主音调”,直到新浪网董事之一段永基终于出来说“因为王志东无法赢利,烧钱太快而导致出局”后,人们才如梦初醒般开始有了些转变,于是就又有了“王志东应该平静的离开”,“王志东一路走好”等等说法。
所有的这一切恰好说明,一个我们还不非常熟悉,也并不十分了解其本质内涵与规律的产业,却被自己追奉成了神话,可是由于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准备,在其终究破灭后,就只得用看似悲壮的音调来向社会呼吁,祈求支持。然而,这除了是一种心理脆弱的表现外,任何的亢奋在经济、产业与企业的运行规律面前,就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互联网对人们的工作、学习、生活所造成的影响力之大前所未有,而因此飚起的王志东、张朝阳、丁磊们,一夜间功成名就,面包、房子一应俱全,从此告别了“贫穷”,也成了人们仰慕的 “知本家”,这对劳苦一辈子的芸芸众生来说,无疑有着太深的刺激。于是乎,网络经济和网络CEO们被广为传颂,成了崇拜的偶像,一面招展的旗帜。然而,当这些旗子们还在呼啦啦狂飘时,只有经济学家吴敬连先生敢于直言,说它是泡沫。除此之外,人们所闻所见的几乎尽是 “高亢的颂歌”。这就如同口香糖,当“甜味”已尽,嚼在口中的果胶就被生吹出来,只能弄出那么一点儿动静的泡泡了。
至于王志东在该事件中的表现,就更值得商榷了。其在辞职数天之内,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自己并没有离开新浪,也不承认董事会的决议。同时,以情动之,以理晓之,诉说着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以博得传媒与大众的同情。
其实,王志东大可不必如此,媒体也无须大惊小怪。因为瀛海威的张树新、中公网的谢文、Chinaren的陈一舟、Chinabyte的宫玉国、美商网的童家威等创业者已趟出了前辙,就连朗讯的理查德·麦金、施乐的理查德·托马斯、梅塔格的劳埃德·沃德等也被更换了,那一个不属于正常的企业经营行为?假如王志东真的在新浪CEO的位置上一直坐下去,永不替换,是否与家族企业别无二致了呢?祖辈轮流坐江山,坐了一代又一代,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和市场竞争异常激烈的环境下,如果这种形式的企业还能长久立足市场,那简直无法想象。
从第一代数字英雄的崛起和第一批互联网公司的兴起来看,其创始人或 CEO们大多都出身于技术。客观地说,他们或多或少地,甚至不可避免地与投资者在经营理念上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当让他们以一个商人的身份,为企业赢取利润时,多少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和勉其为难了。就像一个不胜酒力者,被人用千般情万般愿地劝说了,喝下去了难于承受酒后,而分不清是手电筒的光柱还是真正的电线杆子一样,终究还是要坐卧下来的。即便是颇具经营头脑的比尔·盖茨,也早将微软的经营大权交给了鲍尔默,而更多的是去做自己最熟悉的技术工作,个中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鲍尔默比比尔·盖茨更懂得如何经营和怎样获利,更懂得用什么来回报企业与它的股民,因此说,这才是CEO们最为重要的肩负。
不言而喻,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专业化要求越来越高,是现代社会化生产的基本形式与通行做法。企业的利润就是在技术与经营、管理与效益各司其职的高效组合运转状态下获得的。而一个企业为谋求好的发展,对领导层作出不断的调整,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实际上就是一种企业自身的整合过程与有效运作,不论是互联网还是传统企业都是如此。
作为一个过来者张树新已经“充分认识到互联网可能是一个100年的事情,不是今天这一点一点就能够把所有的作用体现,它是一个技术集大成的积累,而这种积累要一点点体现,在这种体现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沧海一粟,都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个火花或者一个浪花而已。” 但在这个行业中,由于大量的重组和技术创新带来的市场创新,每一个人已经充分地体现了自身的价值。不论是过去的张树新,还是今天的王志东,他们的自身价值已经被市场超额认购了。
王志东已经走了,接替他的人也已到位。每一个人体现自己真正的价值并不是一个CEO所能代表的,更不是用金钱所能衡量的,也更不必担心他未来的道路是否平坦。所谓真英雄何处无用武之地,如果真的是千里马还害怕找不到伯乐?即便是一匹日越千里而不倦的“千里驹”,它也应是能背负开垦新土地的“力耕者”。王志东将何去何从,对互联网业会有多大的影响不得而知,但对其个人来说,尽管前途艰辛,但只要希望还在,寒冬就会过去。

痛定思痛

于今,世界的信息化已经把地球几乎每一个角落正在进行的新的产业革命环环相扣的“链接”起来,或许还可以这样说,今天的世界已经没有产业技术秘密可言了,而只有认识正确与否、正视与偏视、狂热与理性的区别。或许再去讨论应该去做什么产业已经不重要了,而认真、科学、客观、冷静地思考如何做和怎样做好新兴产业问题,也就是说用什么样的方法论来指导、解决新兴产业于萌芽、兴起和发展过程中遇到或将要遇到的问题,才是最紧要的。
互联网从爆热到冷寂,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三点可能是最为现实的,也是我们一直还未真正解决的。其一,是市场的需求与产业容量问题。有CCINC统计数字表明:中国互联网站在2000年6月止达到了顶点,其总量竟然达29000余家。一个新产业在一夜之间以如此之多的数量汹涌而出,在整个世界都是绝无仅有的。好象中国的网站可以瞬间把中国带进全面的新经济时代。而此时却很少有人提出“中国果真需要这么多网站吗?”。就一个网站的容量来说,它到底能支撑和包容多少内容,能为传统产业或企业作多少实际的服务,这恐怕只有业界人士最清楚了。但不幸的是绝少有人对此冷静泰然,以至后来互联网进入“三九严寒”时,便有了一片“马后炮”声。而此时“风投家们”给的钱已经烧得所剩无几,接下来便是可怕的和挡不住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于是,当中国互联网的偶像走了,旗帜也在风雨飘摇了之时,曾经狂热的人们顿感失落、充满困惑、甚至极其哀怨,不肯接受现实。这种毛病在我们其他的行业中也屡见不鲜,至今没能克服。而这种长期集堆起来的浮躁陋习,最终导致的就是对互联网究竟如何融入现实经济不能作出科学的定位与判断,因而出现不惜后果的追风也就不足为怪了。
其二,是资本理念与企业利润问题。在资本方和创业者之间,硅谷已经形成了一系列的机制,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风险投资退出,更有实力的企业介入,经营者或者进入新一轮创业,或者融入大企业,或者再次转型。而于此中国互联网的种种“时偏时倚”和“爆食爆饮”,就无不显露着一种十分的幼稚可笑。
毋庸置疑,资本的意志是企业必须赚钱。什么样的理念与文化都是在此轨道下的运行,而不按此道行事就违背了资本的本原,超越了此道的各行其是就将遭到资本的“排斥”,而王志东辞职的真正原因就在于此。对此,新浪网董事长姜丰年说的是再明白不过了:“我不会针对具体原因做出解释,但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会,都有责任为股东创造最大利润。”由此可见,“资本的意志”有多么的坚定,甚或还可以说“新浪事件”是又一次资本的胜利。
对于中国互联网的“造神运动”,可能张树新今天的一些说法,才是点道了要害之处:“互联网似乎是跟我们中国传统的商业文化格格不入的。它一直不是主流文化,又很难得到政策面的支持和保护,所以互联网的业者就很本能地需求一种大众传媒声音的支持,而这种声音的支持就导致了这样的一个偶像化的一种形态,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中国更大程度上是一个资本故事和一个传媒故事,并不是一个基本的业务故事,从这个角度上讲,由于资本故事和传媒故事更大于基本业务故事,而资本的游戏规则的体现,可能更加强烈。由于业务基本面不支持这个业务,实际上大家变成了一个资本游戏。”而在以生存与发展为本的整个世界经济中,一个企业的经营者赚不到钱,任凭你有至高无上理念与文化,也只能是虚幻的理想主义。
而另一方面中华网被起诉,已在警示着人们资本是不可以随意“巧取”的,违规就会引出了麻烦。因此,无论该事件最终结果如何,商业诚信原则于今已不单单是个重提的问题了,而是所有企业在现代商业行为中,应当时刻扼守的基本原则。
其三,是新闻炒作问题。新闻的功效之一是传播。新闻界应当思考的不是如何让新兴产业产生的名噪一时“轰动”效应,或是借机狂捞一把广告费,如激素般催肥自己,而是应当采取正确引导加善意批评方式,或让专家、学者将新产业的实质明明白白地公诸于众,让人们能够对新产业由一个比较完整、客观、科学地了解,并做出比较正确的判断与有效的实施,使得老套的“借鸡下蛋”或“借船出海”变为新型的“养鸡下蛋”和“造船出海”。倘若还是依然故我,那无异于就是“杀鸡取卵”,这方面的教训不胜枚举,巨人的轰然坍塌、秦池的酒香难觅、三株的黯然萧遁、爱多的爱已不在等等。难道我们新闻媒体就不应该有些自责和反省吗?
在一片新经济的热吵中,有意思的是在最近美国《时代》杂志上,竟有人撰文将星巴克咖啡馆归入了新经济行列。“因为它不只是喝咖啡,更在于它在传播一种经验、文化,提供新的交流氛围”。的确,人们津津乐道的很多“硅谷技术”,不正是来自于此地的一张思想火花的小纸头,或灵感碰撞的一句话而变为现实的吗?可见其中包容了怎样的新机遇、新财富了。
1972年,正是因为李文决定用人造卫星播放家庭影院节目,从此开创了当代有线广播行业,而被当时称为“新经济”。李文并不承认美国在线是新经济,时代华纳是旧经济,他说“《时代》杂志就是第一个门户,它提供了一个机会,把很多东西汇集在一起”,而今天,人们从美国在线上买到麦当娜演出票时,它同样也是一个门户。那么究竟何为新经济呢?或许这位时代华纳CEO的一番话,才真正道出了现代经济的真髓。即任何一个产业,只要它勇于求变,都会成为新经济,而不只是网络公司。所谓新经济就是创新的经济,“你们可以创建新的企业,创造出原本不存在的商业机会”。
可惜这种“反调”太少了,来的也太晚了。

我们不怀疑互联网的将来一定会很精彩,但这个精彩的到来并不靠狂热与浮躁。当我们的心理回归到了理性的科学时,并通过实实在在的实践后,它显现出夺目的精彩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