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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17 次) 时间：2000-07-20 16:53:17 来源：者磨 (徐悠然) 原创-IT

风花雪月的故乡

看电影《五朵金花》时年龄很小，故事情节已记不大清楚，只是那首甜美醉人的“大理三月好风光”常常萦绕于怀，当然更不会忘记美丽的金花姑娘，所以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所有的白族姑娘都是金花般模样。
大三时，被发派到滇西进行生产实习。听说行程经过大理，激动得好几夜不安稳。早早到图书馆借得一本大理指南，才知道原来这地方占尽风花雪月，不由更勾得人浮想联翩。
滇西此行，使我与大理结下不解之缘。此后十几年来，每隔两三年，我都要去一趟大理，纵情享受玉洱银苍营造的胜境。那份神清目爽的快感，未到过大理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一
苍山和洱海是天地间山与水最完美的结合。苍山属云岭山脉，南北蜿蜒百里，十九峰间十八溪，峰峰有名，溪溪是景。苍山南端是下关，下关恰处在云岭和哀牢二个山脉的交汇处，端端的一个天然垭口，故一年四季风吹不息，这就是四景之首的“下关风”。四景之二为“上关花”，自古流传：“云南茶花甲天下，大理茶花甲云南”。今天漫步大理街头，仍随处可见盆栽茶花，更别提家家户户的院落遍种花树。大理茶花品种以苍山北端的上关最胜，故列四景中。苍山地处低纬度高原，一山分四季，山顶积雪常年不化，山脚景物四时不同，既便在盛夏，峰巅仍苍苍然顶带雪冠，构成了四景之三的“苍山雪”。四景之四称“洱海月”。洱海与苍山相倚，南北长，东西狭窄，形似耳状，故名。但洱海虽名“海”，实则高原淡水湖泊，为断层陷落堰塞而成。月白风清夜，平波微漾，岸柳如烟，船影朦朦，渔火点点，天上月映水中月，山水与长天共一色，神秘清幽，令人荡魄消魂。
据说，白族妇女头上的帽子，暗合着“风花雪月”四景。帽子上高高的白边，是“苍山白雪”、穗子代表“下关长风”、花饰表示“上关茶花”，而月亮般的造型，自然就是“洱海明月”了。

二

大理古城便座落在银苍玉洱间，也呈南北向走势。从现大理州首府所在地下关乘汽车，沿公路北行约30分钟即到古城正门南门。南门城楼高耸，城门洞顶额一块大理石牌上书“大理”二字，苍劲飘逸，与顶层檐下悬挂的匾额“文献名邦”相呼应，昭示着大理在悠悠岁月长河中积淀的文化底蕴。
西汉时期，汉武帝的西域特使张骞发现了西南丝绸之路，史称为“蜀身毒道”，大理便是这条路上的一个主要中转站。随后汉武帝在此设叶榆县，正式将大理地区纳入中国版图。故直到现在，大理仍简称“榆城”。
三国时大理属蜀汉，这里流传着很多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唐朝时，朝廷政策鼓励地方自治，大理地区出现六大部落争雄的局面，史称六诏。腥风血雨中，实力最强的南诏征服了其他五诏，建立南诏国。南诏国以大理为基地向外拓展，其疆域范围曾北至四川、南联越南和老挝，东跨贵州和广西，西接缅甸，是名副其实的云南王国。当时，汉文是官方语言，这个小朝廷为求发展，提倡读中原圣贤书，派王室大臣弟子去大唐留学。颇有点本世纪初西风吹开中国大门的气象。至今，在下关城外太和村中，立有歌颂南诏历史上最英勇的国王阁罗凤的南诏德化碑，是他建立并发展了与大唐王朝的睦邻友好关系。碑文为骈体散文，文词典雅、书法秀逸、刻工精美，充分体现了汉文化对南诏的影响。德化碑也因其历史价值被列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南诏灭亡30年后，大理国成立。这就是金庸大师演绎的段氏王朝。大理国与宋朝关系密切，倡导儒家思想，同时接受佛教。当时学习汉文，通晓儒家典籍和佛教经书不仅是官宦的生存之本，也是上流社会的风尚，情景如同托尔斯泰笔下的俄国上流社会热衷于法文，更像是今天的中国人孜孜以求于英文。
大理国国泰民安，历时315年，直到忽必烈率领10万大军，从宁夏出发，一路杀过甘肃、青海、四川，跨革囊渡金沙江，下丽江，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苍山，大理被攻陷而亡。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兵过苍山。如今的大理人，提起元世祖的队伍，仍会不由自主地仰望苍山，口中喃喃“神兵天降”、“神兵天降”。
元朝建立云南行省，将府治首次移到昆明，大理从此永远失去了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地位。
至今在苍山山麓，仍可见一条由青麻石铺成、宽２米，全长60多公里的古道。两侧由南向北分布着天生桥、将军洞、太和城、南诏碑、崇圣寺、蝴碟泉等历史遗迹。斜阳中漫步其上，枯藤老树、小桥流水、西风瘦马，活脱脱一幅马致远《天净沙》！

三

现存大理古城为明朝旧迹。外雄内秀，市井俨然，街道纵横有致，是典型的棋盘式布局。一条南北向大街贯穿全城，仿佛棋盘上的楚汉河界。街边卖大理石制品的小摊、卖扎染草编的店铺、风味十足的白族饮食店鳞次栉比，到处可见古朴雅致、屋前溪水潺潺的白族民居，这里居民不论贫富，都有在庭院内养花种草的习惯。大理古城因此得享“家家流水，户户养花”之名。
古城虽古，却有当今最为现代化的高科技服务项目――网吧。在城内中心地带，有一条不到百米的老街，两侧全是典型的白族民宅，清一色的小店面，门脸上都挂着中英文双语招牌，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大理洋人街。据说这条街是继阳朔之后的第二大洋人栖息地，与大都市里西装革履、出入高楼广厦的投资商和职业经理们不同，来此的多为世界各地的自助旅行者，他们居无定所，以漂泊为乐，偶至大理，爱上了这摄人心魄的风景和悠然恬适的生活方式，于是便放下行囊，在苍洱间做短暂或永远的停留。洋人街上有世界各地风格的酒吧、咖啡屋、工艺古玩、服装店、按摩服务中心、商务中心，还有网吧（每分钟0.40元人民币）。夜间的烛光酒吧里，浪漫柔美音乐和着大理独具的安宁静美，叫人如何不心醉？

四

但在我看来，更好的去处却是城外的三塔寺。从北门花5块钱租一架七人座的小马车，嘀嘀哒哒地边走边看――如果你是在冬天，大江南北还是光秃秃一片时来大理，放眼望去，洱海湖畔遍布黄灿灿的油菜花，上映白皑皑的雪山，下衬碧幽幽的湖水，那一份心旷神怡！――不消十分钟，便来到这座文化名城的象征建筑三塔寺门前。
三塔寺门票虽贵了一些(25元)，但绝对值得。进得门来，眼前蓝蓝的天空下，三座高耸入云的白塔背倚苍山，庄重地峙立着，静静地等候着你的到来，而面对苍山，顺着坡道缓步前行的你，仿佛一个朝圣者，心中油然升起的，是对自然、历史和人类智慧的顶礼膜拜。
这里原来有规模宏大的崇圣寺。据《南诏野史》、《白古通记》等史籍记载，寺基方7里，圣僧李成眉贤者建三塔，屋890，佛11400 ，铜40590斤，建于南诏第十主丰保和十年至天启元年（公元834 至840 年），费工708000余，耗金银布帛绫罗锦缎值金43514斤。1925年地震，塔顶震落，残破益重。此后政府进行了精心维修，当地人说在修塔时，从里面拿出的金佛银佛等物不计其数。
三塔后面，是一片清雅的绿地，几组石凳石桌散落其间。慢慢地坐下来，竭力昂起头，苍山顶上雪光森森、飞云疾疾，一会儿阳光普照，送来十分温暖，一会儿云雾漫布，裹着丝丝凉气，心境随着这瞬忽万变的冷暖上下游移。而鼎立千年的三塔，静默地站在你身后，仿佛你的呵护神。慧敏的人，或许可以参悟出几许禅意。

五

自三塔向北再行半小时的车程，途经大理最古老的重镇喜洲、闻名遐迩的扎染之乡周庄，便到了《五朵金花》里阿鹏与金花相会的“老地方”蝴蝶泉。蝴蝶泉因蝴蝶得名。每年初夏，成千上万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泉边漫天飞舞。蝶大如巴掌，小如铜钱，无数蝴蝶还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地从泉边那株古老苍劲的合欢树上垂挂至水面，五彩斑斓，蔚为奇观。300年前，大旅行家徐霞客不远万里来到大理，亲眼观赏到这一景象，并在他的滇行日志里作了详细的记载，从此蝴蝶泉美名远扬，尤其是无孔不入的国外蝶类爱好者。近几年由于生态环境的严重恶化和过量捕捉，即使是每年农历４月５日的蝴蝶会，“缤纷络绎、五彩焕然”的景象已不复见。可谓“蝴蝶一去不复返，泉涌千载空悠悠”。此情此景令人扼腕长叹。

六

近年在苍山北起第11峰小岑峰上架设了上山索道。索道上端便联接着90年代开辟的玉带云游路。这条长１６公里，宽２米，海拔约2600米的山腰小路，将苍山上的许多景点连结起来。沿路迂缓而行，苍洱大地尽收眼底，还可饱览苍山上的奇峰异石，林泉飞瀑。这些景致中，最为奇绝的得数凤眼洞。凤眼洞不是洞，而是由悬崖上两块巨岩天然搭合而成一个状似凤眼的大孔。凤眼洞外是万仞悬崖，洞侧崖壁上有一单人床大小的石台，称为仙人床。壁上刻有“此地非人间”，“应知别有天”。石台侧对面相距10多米、飞鸟难渡的峭壁上，不可思议地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个佛龛，相传直到五十年代，尚有高人昼夜据床修练。石台还是当地有名的殉情之地，故又名舍身岩，流传着无数动人心弦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其中的一则让我刻骨铭心：七十年代中，苍山脚下的某个村庄里，村里最漂亮的白族姑娘爱上公社里年龄和才华比她高出许多、但已有家室的文书，眼见着爱情无法结出蜜果，一对懵懂情人便相约跳崖殉情。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携手攀上凤眼洞，一番抱头痛哭，海誓山盟之后，姑娘举身跃下山谷。然而，那位才高八斗的文书，却在起身的一刹那产生了贪恋红尘的念头，想必惊吓哀痛之余，自然有一番惨烈的思想斗争，但终究是生的欲望占胜了一切惶恐，战战兢兢地，他独自摸黑下山，回到庶几诀别的红尘。这一段公案到底还是被公安局侦破，竟是以破坏民族团结之名宣布了他的死刑。这颇具黑色幽默色彩的爱情故事，于是突兀于其他顺理成章的故事，有名有姓地流传到今天。
天气晴好时，站在玉带路上，看得见洱海对岸鸡足山顶上的金顶塔。鸡足山位于大理州辖县宾川境内。是西南地区的佛教名山之一，在东南亚享有盛名。登顶眺望，可东观日出，西望苍山洱海，南赏祥云，北眺玉龙雪山。徐霞客对此也有高度评价。但目前交通还不是特别方便。

大理周边郊县，还有洱源白族渔村、巍山巍宝山，剑川石窟都值得一游，只是受到交通条件的限制，远客稀少。
然而所有到过大理的远客，对这山海构筑的美丽图画都交口赞誉。当地名宿周仁的长联，上联叙述历史，下联描摹自然，算是对大理的一个完整总结：
望望十九峰前，蒙颠段蹶，依旧河山，最难忘郑回残碑，阿南烈炬，状元写韵，侍御游踪，世变几兴亡，往事都随流水去；
遥遥百二里内，关锁塔标，无边风月，况更有苍山积雪，洱海奔涛，玉带睛云，金梭烟雨，楼高一眺览，此身疑在画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