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235 次) 时间：2001-09-05 10:57:58 来源：风流猪 (风流猪) 转载
我的改造历程
By：cola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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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想向你解释一下什么是227信箱。成都市第一看守所的通信地址就是宁夏街186号227信箱。
2000年我因为故意伤害在里面拘留了3个月。有幸体验到了什么是改造单位，什么是改造生活。不过还好，最终我因为“犯罪情节轻微”而免于起诉。否则今天我也不能写这篇文章啦。作为犯罪嫌疑人*，羁押*生活是怎样的呢？
一 初进宁夏街
7月20日，我正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我也就送到了宁夏街。一进监室，吓我一大跳。一个监室分两段，里面不到三十个平方是睡觉的地方，外面同样的面积，只是房顶是镂空的铁丝网。这就是所谓的放风场。那时天气很热，不少人居然身上就穿一条内裤。每个人头发又长，后来我才知道，这里4，5个月才剃一次头。一个监室起码要关上35个人。最多时42个也关过。你可以想象那么小的地方那么多的人而且他们的样子，怎么不可怕。无怪乎里面的人都自称是鬼，关的久的是老鬼，新来的是新鬼。我当然是新鬼了，所以一进来就得“过招”。这是宁夏街的老规矩，由召集来管。顺便说一下，召集是和我们一样的犯罪嫌疑人，但由于管教干部不可能时时看着我们，所以每个监室都有一个由干部任命的召集，由他来管理我们的日常生活。这被干部美其名曰“以匪制匪”。其实他也就是半个土皇帝了。一般召集和干部都有些关系，要不就是经济犯，因为经济犯一是干部觉得是智力犯罪，二来经济犯的来源多（钱多），这样他就自己吃自己钱，不会去用里面人的钱。当然这种想法纯粹是一相情愿，他要在里面吃别人的钱，只要被吃的人不敢说，那就没办法了。好了，还是来说我的过招。我的运气挺好，因为是成都人，加上样子还不惹人生气，召集仅仅叫我面壁了几分钟就算了。后来我看见那些外地的或是长得不顺眼的可没那么幸运了，一般都是挨几个“穿心莲”（靠墙，然后往你胸上打一重拳），或是“开飞机”（面向墙壁，头向下，手背过来摸着墙）开上30分钟。这些你必须承受，如果你要是去向干部反映，多半你挨得更惨，召集会找几个人证明你是违反了监规，那你挨了也白挨，干部不是说吗，文明管理只对文明人，你违反了，怎么不挨打。
我是下午去的，不一会就到了开饭时间（5：15）。改造饭是什么样子？3指宽，2指厚，1卡长的饭。而且非常的软，菜就是随饭打的一瓢水煮冬瓜，没有一点盐，完全的白味。就是这样的饭，大家吃的还挺香，可见饥饿的程度。开饭前是要卖菜的，一天有几种，什么青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莴苣肉片等。一律10元一份。其实就是一瓢。里面最多5，6片肉，运气差的像平菇肉片全是菜。菜里面最受欢迎的是卤肉。一份有4，5快肥肉，上面还带满了毛。但是有肉吃都不错了。要知道你家里不送钱的话，就只能吃白饭。
吃过了饭，碗是不用自己洗的，因为这里每个人都有“工作”，除了和召集关系好的几个，每人都有任务。比如擦地，收铺（睡觉起来要把被子呀什么的码好），洗碗，打开水，洗金鱼缸（就是洗便池）。新鬼一般是先洗金鱼缸，但我没有，所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吃了饭就洗澡，就在水龙头下用自来水淋。大家都洗完了，就到里面坐好。里面是几块木板搭成的铺板，38个人密密麻麻坐在铺板上等电视开。电视是挂在墙上的，14寸黑白。只能看中央一台。我记得那时放的是太平天国，后来是永远的非洲，再后来就是奥运专题，我释放时是光荣之旅。电视从6：30到10：30打睡觉铃。每天晚上都要人值班。每两个人值两个小时。规矩是新鬼要值上1周。因为将军*是成都人，挺照顾我，我只值过一班，从10：30——1：30。睡觉才惨，由于人太多，铺板上是无法睡下的，铺板上分3段。一铺是召集，将军睡的。一共才4个人，自然宽敞；二铺是和召集等关系好的，睡5个人。每个人可以平躺。三铺是一些来的久，又不怎么讨厌的，睡7，8个人。每个人就必须侧身睡。这还不算挤的在铺板下面有4个空档。每个深1米多，宽1米左右，高半米。每个里面要睡上4个人！完全是肉挨肉的贴身。在4个人的头上还有一个人横躺在外面睡。可以这么说，除了便池里没办法，有缝的地方都是人。就是底下还分档次。靠便池的是4冰。（里面把铺板下空档称之为冰箱）然后依次是321冰。睡34冰由于靠便池，既臭潮气也重，最容易生病。常是监室里的挨打对象和新鬼睡的。12冰就是从34冰升上来的。当然如果睡铺板上的人转走了，就从12冰里抽人上去睡。我是直接睡的1冰，也就是说即将上铺板睡啦。
当我值完班睡下来时，我知道，我的改造生活从今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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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关押的是犯罪嫌疑人，即经公安机关掌握证据认为有罪的人，但未经法院审判。在法律上还不认为是罪犯，是嫌疑人。
*羁押：中国现在对犯罪嫌疑人一般是先行拘留，称之为羁押。虽然《刑事诉讼法》规定可以取保候审或监视居住，但我还没有见过。不过只要你的确有罪，羁押一日是折抵刑期一日。当然像我这样免于起诉或是无罪释放的可就亏了，555555555……
*将军：召集为了管理方便，也就是执行惩罚方便，要提2个人当将军。主管纪律。
二 适应改造
既然是来改造，就必须适应改造生活。就像干部说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先想想3个问题：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所以你什么都要看惯。于是我每天听到起床铃6：30起床，吃早饭。半碗稀饭，一个馒头。每天如果没有劳动任务，到11：15午饭之前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学习。30多个人在放风场做三排，由召集或将军抽背《监规》*、《在押人员行为规范》*。那简直是要倒背如流，不能错一个字。我幸好是在校生，在学校背书惯了,加上将军的照顾，勉勉强强过关。你不识字怎么办呢？就是叫人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都要背住。如果背不住是什么后果呢？文明的是罚值班，不文明的，当然是吃些皮肉之苦。这没办法，《行为规范》26条是规定死了的。吃过午饭，到2：30前是午睡。睡了起来还是学习，又在放风场坐到5：15分开饭。下午一半名义是学习，其实就是大家天南海北的瞎聊。我那个监室什么人都有，什么强奸啦，故意杀人啦，绑架啦，抢劫啦，盗窃啦，拐卖啦，诈骗啦，敲诈啦，贪污啦，非法拘禁啦，寻衅滋事啦，还加我一个故意伤害。每天大家交流的结果可想而知，要不怎么说上山学经验，下山找实践呢。
有劳动任务就不同了。得实实在在的忙上一天。我三个月做了3种劳动。一是刮书页子。用竹片把印好的整张书页刮成几折。搞印刷的朋友可能就知道。每天一个人起码也要刮上5，6千张。我才刮了几天手上就起了泡。干部规定什么时候完，谁也不敢不完。书页子拿进来，分到每个人手上，谁要是没刮完就只好别吃饭了。什么书页子都刮过，什么四大名著，教科书等等。听说每年3、4月特忙。因为那时教科书特多，每人每天刮1万张也不稀奇。所以现在你拿着书千万要爱惜，这可是血汗哪。二是装卡片。吃过统一干脆面吗？（小浣熊、小当家）里面的水浒传卡片就是看守所里装的。把卡片装进塑料带里。这种任务一般要的很紧，比如早上拿进来，中午就要交出去。一次一般是5，6万张。虽然要手脚快，但比刮书页子好多了。它给我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只要看见卡片就恶心，不过如果有人想把那卡片收集齐恐怕是不可能的。我一共才装了50多种呢，怎么可能有108种……三是粘CD袋子。我们平常电脑杂志里送的CD不是用简装纸袋装的吗？我们就粘那种袋子。因为我没做多久就放了，所以没统计过每次做多少，但总不下万个。对于这么繁多的劳动，干部居然是这么说的：“现在你们没判下来，一天难免东想西想，所以让你们手上做点事，不去胡思乱想。”我听了真的是@#￥%&$#@!………
改造生活最重要的是怎么去处关系。当然有钱什么事都好办。如果你又是成都的，劳动也没有你，抽背也没有你。你也要懂事点，比如给召集买条烟，卖份菜等等。要不就听召集的话，哪怕他说的明明是错的你也要说对。外地的听话肯干活也没什么。召集就是里面的皇帝，你敢不听吗？我刚开始不明白，还以为是在学校呢，什么事都要争一争，结果不是看我是成都的，早不知挨了多少打了。所以我一直睡1冰，没机会到铺上睡。后来才知道，好了些。如果你一旦让召集觉得讨厌，被称之为“灾难”，那你的末日就来了。真的是什么灾难都降临在你的头上。可以说是让你没有想法。劳动时人家刮的书页子没问题，你同样刮的就不合格，要返工。你要是不服要解释，不是挨打就是不准吃饭；学习时人家尽抽些《行为规范》41，42，12条等好背的，你就被抽到什么34，38，27条等字多难背的。错一个字都要“飞”、“穿心莲”、“弓起”（手摸脚尖，站上30分钟）。再加上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可能完全不违反制度呢？就像召集说的，“只要看你不顺眼，〈行为规范〉里给你个标点符号你也吃不完。”所以，懂事吃馒头，不懂事吃拳头。刚进去新鬼召集会问：“123456789，你懂几？”当然懂4（事）啦！
我进去不久家里就送了100元钱。怎么用呢？看了看价目表我才知道什么叫任人宰割。高路洁牙膏和舒肤佳香皂都是7元。不到一斤的一袋白糖（看守所自己买散装白糖装的）5元。一份熟油辣椒（酒吧里用的微杯一杯那么多）7元。味精和一级酱油都是3元。一袋400克杂牌奶粉15元。雕牌洗衣粉7元。圆珠笔2元一支，五牛烟25元一条，红梅烟50元一条。卖烟常常还会搭水果糖卖。水果糖是看守所自己装的，里面是一些我小时候几分一个的薄荷棒等。分量大概是半斤。最无法忍受的是里面的糖不只是什么时候的，化得一塌糊涂。就这样还10元一袋。但是有什么办法。卖得最好的食品要数胡豆和方便面了。前者一袋恐怕有3、4两，2元。买来主要是当菜。天天有人拌胡豆。后者是40元一箱，27袋。康师傅的好滋味。这主要是填肚子，改造饭实在是吃不饱，很多没有来源的人平时都不想动，没力气嘛。可干部怎么说？“改造单位还想吃饱？吃饱了不利于改造……”还有就是每天卖菜，一般10元一份，前面我也讲过了。有时候卖面。一洗脸盆，牛肉面35，杂酱面30。4个人吃能吃饱。所以一般是4个有钱的搭伙买一盆。这也很受欢迎。（还是因为能吃饱）还有就是全鸭，全鱼都是30元。卤鸡蛋6角一个，咸鸭蛋1.2一个。不过贵是贵，有钱还是要买，身体要紧，要知道生病更惨。
生病怎么办？先给干部打报告。由专门的医生（还是警察）来看一看。注意，是看一看。一般的感冒，头疼就自己忍了算了，要不医生一听你是这些病，不骂你“把这儿当疗养院啦？”才怪，没准儿看你不顺眼就是一耳光。管我们监室的医生号称是：“宁见阎王，不见X医生。”我那监室有个外地的，没来源，夏天全身长疮，全溃烂了，每次报告，医生说：“不知道拿盐水洗吗？洗洗自然就好啦。”非有人已经站不起来，吃不下饭才可能拿药来。什么药呢？宁夏街3大宝，APC、止痛片、土霉素。你说能治什么。如果还不行，最最好的就是阿莫西林。再治不了，恐怕你也只有等死了。除非你有来源，可以给你在外面买些药。就这样，我在那里3个月，旁边监室死一个，我监室死一个。想想都触目惊心，我在这里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堪回首。我只能说，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因为睡觉的贴身，很多皮肤病大量传播，感冒更不必说），我居然没生什么病，一感谢妈妈，二感谢上帝。但是在私下，解决病的办法更野蛮。有个监室里有人是尖锐湿疣，由于怕传染，必须治。怎么“治”呢？先叫两个人拉住他，在叫个人把他生殖器上的肉芽掐掉，然后用烟头烫掐的创口……据说是治好了……行文至此，我很想知道，在押人员每个月国家是按人头拨了110元。55的生活费，55的医疗费。还不要说劳动的价值，怎么会这样？？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随你想。由于疾病的常见，大家对此的冷酷态度也出乎想象。据说有个监室有人生病，天天呻吟。当他死的那天晚上，虽然他痛苦的脸都变了形，一直哀吟着要求干部来，
但是监室里的人都麻木了，没有人愿意冒被干部骂的风险去叫干部。就这样，第二天当大家看到这具已冰冷的尸体时，他的眼睛还没闭上……
就是在这种改造生活中，人们还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智慧。任何铁器在监室里都是违禁品，进去时皮鞋底的铁片都要去掉。但牙膏皮总有吧，于是用牙膏皮卷成的毛夹子四处横行，用处就是夹胡子。除了你自己喜欢留，胡子可以拔得一根不剩。当然有时还可以夹夹卤肉上的毛。钉铺板的钉子拔下来“磨钉成针”。不仅磨到了普通被子针的1.5倍粗细，而且末端一样有个小孔，至今我还无法知道那是怎么做出来的。监室里有人见律师时有时会带个打火机进来。打火机上面的小铁片磨成刀片，可以削指甲。刮的书页子裁好用线装订起来，就是一本书的片断。这是除了电视之外唯一的精神食粮。
每天时间过的还是很快，一会儿就吃饭。其实真正适应改造的往往是文化不高的人。现在犯罪的大多还是高中以下学历的人，由于受教育较低，他们想的也比较单纯，所以称之为“不焦不愁，脱了裤子当枕头。”常在他们嘴边的话就是：“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学历高的人往往喜欢“自寻烦恼”，考虑很多问题，加上和环境的格格不入，更加郁闷。小弟虽并没什么文化，但才进去时，天天听里面那些黄色的，不堪入耳的龙门阵，（当然也不能说低级，里面大多数人也就关心，了解那些）却也无从下嘴，只有当红脸哑巴。有时说几句读书什么的，马上遭到大家的白眼，后来学乖了，干脆不说话。唉，真的痛苦啊……
后来夏天过去，秋天来临。许多人要写信回家要来源。看守所里写信完全是看干部高兴。在押人员写的信干部是要检查的，因为其中不能涉及案情。干部不同写信交信的要求也不同。有的是1周为监室交一次信，有的是半个月，也有的1个月。写信有的限制只能写2页，有的1页，最厉害的是100字！干部还说：“写那么多干嘛？在这里不就是向家里要钱吗？‘送钱’才两个字……”信交到干部手里也不等于就寄出去，字迹不工整的，内容含糊的多半是撕掉，小弟由于语文还不错，很在里面帮人写了几封信。外面寄进来的信同样要审查，干部不乐意还是不拿给你。所以常常是里面的写了无数封信而家里却没回音，家里也在着急：怎么进去就没消息？……
*点击上文中的《监规》，《在押人员行为规范》你就可以看到内容。
三 改造节日
在看守所很多时候的话题就是：今天吃什么？因为每天虽然都是水煮菜，却有不同的菜。最多的就是冬瓜。其次是萝卜，然后是白菜，卷心菜。相对来说，比较欢迎白菜，卷心菜。因为里面有些豆瓣，有些盐味。而冬瓜萝卜是纯白味。如果哪天改善伙食就是水煮土豆。因为土豆作为一种粮食作物，吃了多少经饿些。星期1、3、5水煮菜里有些不知是猪哪部位的肥边，上面甚至还有黑毛。于是谁的碗里打到了肉就是人人关心的事。这被称之为“钓鱼”……就这样，每天临开饭前每个人鼻子比警犬都灵，打饭的离监室还有10多米就知道今天吃什么……说这一段是因为在看守所过任何节日，最大体现就是伙食上的改善。我经历了2个节日。即中秋节和国庆节。最大感受就是：人家过年我过节，人家过节我不晓得。中秋节之前，看守所就开始卖月饼。10元钱一封2个的散装月饼，而且是最差的豆沙月饼。没有来源也没关系，看守所有自制的“月饼”。大小和芝麻饼差不多，里面是红绿丝呀什么的，一个人发两个。这就是中秋节。我还记得那天半夜醒来，居然从铁窗中看见了月亮。成都的中秋夜是少有这么圆的月亮的，而那天月亮特别圆，特别亮。真的叫人触景伤怀。
国庆节要好一些。因为国庆是大假，7天。当然在押人员也就放了7天假。可以不学习，不劳动。电视从早上9：00放到晚上10：30。这是理论上的样子。其实当放到第4天时，就又开始了劳动。国庆期间的伙食所谓改善，就是中午打饭时打一洗脸盆的粉蒸肉。里面还有大约2/3的土豆。一洗脸盆要照顾38个人，每人最多也就是几块土豆了事。当然，国庆期间饭不像平时那么软，要硬些。饭里加的也是土豆。这就是国家给大家最好的食物。只可惜好景不长，10月1、2日一过，又是水煮冬瓜加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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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后记
写了这么多，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以前我们从来不知道到底人民民主专政机关是什么样子,而从正规媒体上很难得到这些材料。生活不是电视剧，我只想力求真实的再现那里的生活，让大家大致了解在我们国度里的另一个世界，把这篇文章作为一篇纪实资料。我无权也没有能力去评判这一切。我只想说，法律的根本精神，在平等二字。一个国家的法律是针对它的整体人民的，应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对坏人也要与对好人一样依法处理，不能对好人就从宽从轻，对坏人就从严从重。只有法律对所有人公正的时候，任何一个人才有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受到法律的保护，从而拥有安全感。相反，如果一个社会纵容对一部分大家认为是“坏人”的人草率处理，表面上看起来有可能是维护了“好人”的利益，但是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隐含了对每一个人的公民权利的威胁。如果能任意剥夺有罪者和嫌疑人的人权，那么也就有可能将合法公民和无辜者当作有罪者和嫌疑人，同样剥夺其人权。文革中的张志新不是在枪杀之前，被按在地上割断喉管，剥夺了她高呼口号的权利吗？推而广之，在一定的气候下，无视公民权，践踏公民权的“细菌”，就会以人们意想不到的速度突然迅速生长，危及每一个人，“好人”“坏人”统统无法幸免。不能保护罪犯的人权，也不可能保护公民的人权！
当然，记得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况且中国看守所从以前的高温管理到现在的文明管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我们要时时记住一点：我们的国家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需要我们几代人的努力。本文中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请写信告诉我。那是我的文化水平所限，希望大家谅解。本文欢迎转载，不过请保证文章的完整，谢谢。
中国司法现状
在看守所的人都是所谓的犯罪嫌疑人（以下简称疑犯）。我国的司法现实程序是这样的：假如某地有一起案子，首先当地派出所要立案。立案侦查后，该案疑犯由派出所挡获，但派出所只能关押24小时。在24小时内，通过掌握的证据或是讯问疑犯的情况表明疑犯可能有罪，将证据和对疑犯的讯问笔录送至区公安分局，公安分局决定是否刑事拘留。如果批准，疑犯将送到看守所开始刑事拘留。同时签刑事拘留书。刑事拘留最高不超过37天。期间，派出所可能还来就案情讯问疑犯，如果证据派出所认为不足，一般在刑事拘留期间予以释放，但如果派出所认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将把材料送到检察院。检察院审查决定是否批准逮捕。如果批准，疑犯将签逮捕书。一般是“XX因涉嫌XX罪，现批准逮捕。”逮捕后，就不是拘留，而是在看守所羁押。期间要经过5个法律程序。一是区公安分局预审。分局派人讯问疑犯作案经过，同时分局审查派出所递交的材料。如果认为证据不足，将发回该案办案单位补充侦察。最后当分局认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将把材料连同起诉意见书移交到检察院。一切刑事案件在法院都是由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所以二是检察院派该案的公诉人讯问疑犯作案经过。检察院又将审查材料，如果认为证据不足，又将发回该案办案单位补充侦察。如果实在证据不足，而嫌犯也一直没承认犯罪或是嫌犯犯罪是事实，但情节轻微，检察院就免于起诉嫌犯，将其释放。（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大概是1/200的比例吧）反之检察院将根据材料拟写起诉书，将起诉书递交法院。三就是疑犯会拿到起诉书的副本。这时的疑犯不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被告人。这里讲个笑话，起诉书上会写被告人的案情，用语一般比较夸张。有个人是抢劫，他的起诉书上写到：“被告人XXX采用语言威胁，殴打等手段，抢走被害人XXX40余元后逃离现场，后将赃款大肆挥霍耗用。”也不知道40多元如何称得上“大肆挥霍”。四是在拿到起诉半个月后，疑犯会拿到法院的传票，（案子小的一般拿起诉同时拿传票）通知什么时候开庭审理。五当然是开庭了。一般经过重重审核，证据是充分的，到这一步就等着判决吧。当然还是有万一。比如抢劫强奸的，被告人只承认抢劫，不承认强奸，而强奸又恰恰证据不充分，有可能又补充侦察。只有法院当庭判决后，才在法律上正式认定谁有罪。才由被告人成为罪犯。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劳改犯。他们将送到监狱服刑，也就是“上山”。
从开始刑事拘留到最后判下来，就是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刑期在3年以下的小案子一般都要3个多月。如果同案多，案情复杂，羁押6个多月才判也很平常。像杀人，绑架等十年以上的大案，必须事实清楚，取证较困难的，羁押上1，2年也不奇怪。反正就是这样，证据不足就找证据，但绝不可能放。所以刑事拘留被称为九死一生，而逮捕后就是“必死无疑”了。如果你请了律师，一般案子走得要快些。说到这里，我想说说律师。中国现在还处在一个人情和法制并存的时代，如果公检法都没有关系，就只能依靠律师的法庭辩护。请律师最好是请和公检法有点关系的，要不预审的预审员，法检时公诉人都会问你请不清律师，找他们为你请也不错。因为预审员和公诉人介绍一个人给律师事务所是要提成的，如果你再肯多出钱更好，要知道起诉意见书是预审员在写，起诉书又是公诉人写，公检法本是一家，我就不用多说了。但千万不要随便请个辩护律师，哪怕他在法庭上说得再好，审判长一句“不予采纳”就前功尽弃啦。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另外请律师自己首先要懂些法。自从新《刑法》颁布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是几年刑期。甚至有6个月的有期徒刑（诈骗2000以下，盗窃1000-2000，抢夺1000元以下），有些不道德的律师也利用人们不熟悉新刑法欺骗钱财。小弟监室里有个人抢夺20多元，初犯。他家里请律师，问律师能辩护到什么程度。那个律师居然大言不惭的说：“我辩护肯定判十个月以内，你儿子要是不请律师，起码也是2年……”真的，就是这么说的，他家里寄给他的信上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