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8 次) 时间:2001-08-30 08:12:25 来源:野蛮人 (gisa) 原创-非IT
夜里,我顶着寒风,独处在这条小径中走着。 四周笼罩着漫无边际的黑暗,路两侧有墙,因此我辩得出前与后。我无法知道前面的黑暗里会出现什么,只能凭记忆想想那里有个花园,那里有家早已停业的餐馆…… 而我的家呢?我那个贴心的、温暖的宿地还要转过多少个弯,走过多少这样的小径才能到呢? 此时,我的心异样地翻动起来。黑暗原来是如此的骇人啊!刚刚那些亲人醉心的话语设了,此时都变成了耳边阴冷的寒风;刚刚那些朋友的肝胆相照没了,此时都变成了脚下看不见的印迹,只有这夸张得很大的呼吸声和嗵嗵的心跳充溢着耳鼓……这大概就是孤独时的感觉吧? 忽然提起“孤独”这字眼好似有所经历似的。 是在父亲对家的感情仿佛淡漠的那些日子吧。那时母亲为了维系一家的生计夜以继日地工作,她那张原本细腻的脸一层层被风磨去光泽,而后又渐渐记得上了一道道岁月的斑痕。但既便如此她还是要在风雨里奔波着,为了我,即使风再冽,太阳再毒。 母亲要工作到很晚才回家,父亲是很少在家的,因此每天晚上我要自己独自在家呆很长时间。那时我心里很不平,看着别人家全家人在晚上逛街、谈笑,心里总不是滋味,一直怀着一种怨。所以当夜里母亲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时我却总低着头拧开门锁说——不,应该叫“哼”出一声“回来了”就转身回房了。若赶上在学校心情不好时又会报怨两句,说自己是多么“孤独”。 风吹开了敞怀的布夹克,吹透了毛衣,水蛭般地向皮肉钻来。头发扯得像墙头的野草,揪得头皮一阵生疼。 打了一个冷颤,我的心也随之一震。 那报怨是多么的无理和冰冷。我那时的要求总是很多,而母亲却能抹着汗水将其一一满足。相信,在我说着那一个个“孤独”的时候,也有一阵刺骨的风,水蛭般叮咬着母亲的心。但她只是叹气,从没说过什么。 风好像吹得更厉害了,我拽了拽袖子,把夹克的拉链扯得严严的,继续走。暖暖的气息徐徐从心口聚集起来。 此时,我忽然有一种被拥抱的感觉。我有这样一个真正关爱我,为了我奉献了这样多的母亲,是何等的幸福。而那种“孤独”实在是肤浅的,甚至不可理喻。 穿过这条小径便是大路了。在小城市的晚上,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只是偶尔会有一辆出租车开过。路灯睁着一只只昏黄的眼睛倦怠地倚在路边。 冷风又让我想起那个在我家附近曾经常出没的流浪儿,穿一件很旧的运动服,到冬天的时候会披着一件破军大衣。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常帮人扫楼道,给人跑上跑下扔垃圾袋,或是帮着做其它什么人们懒得干的活。这样得到的报酬便是他主要的生计,有时是一碗饭,有时是一个苹果,运气好的话还可能是几块钱。他从不伸手向人要东西,即使干完“工作”也不主动去索要。然而只要是认识他的邻居见到他都会给他些吃的。 他是个好孩子,因此许多好心的大婶都劝过他回家。他不肯,说在家中后娘会狠狠地打骂他,受着委屈也得死命地干活。能和他说说话的只有月亮和妈妈的照片。爹不会管他的,因为这次就是他爹用鞋底把他打出来的。爹和后妈俩人生的孩子撕了他妈妈的照片,他扇了那孩子一个耳刮子。 后来他被民警送回家了,走时是极不情愿的,就像是要把一条鱼生拖出水面那样的不情愿。 道已不再黑暗骇人了。灯光,这渐渐开阔的光亮让我更加坚信起爱的力量。这里有爱,这里就被那流浪的孩子当做家。 被爱着是幸福的。 在我们危难的时候,有亲人抚摸我们的头发:“别怕,我和你在一起。”;在我们生活艰难的时候,有恋人亲吻我们的面颊:“别担心,我会和你在一起。”;这是偌大的安慰,它能重新燃起我们生命的火光,要我们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身在何方,这世界上总有爱你的人。 街边的路灯在黑暗中打开了一条光亮的隧道。它们一盏挨着一盏,蜿蜒着向远处游去。长长的一队,手挽着手彼此给予着光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向隧道尽头那一片灯火走去。那里有我的家,等待着我的母亲、可爱的邻家小妹、热心的大婶,还有许许多多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