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8 次) 时间:2001-08-27 00:13:10 来源:温柔大盗李彤 (温柔大盗) 收藏
5 小芳举起了白旗
武大郎约颂猜讲数这件事,小芳是知道的,当时,是她提醒颂猜,武大郎既然敢在曼谷约他讲数,就一定会有备而来,所以,她劝颂猜一定要当心,防止武大郎会对他不利。
最初,颂猜并不太当作一回事,他觉得这是在曼谷,是他的地头,武大郎难道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就算他想在这里闹出什么事,难道他还想逃出曼谷去吗?
小芳当然知道武大郎其人,他的报复心极强,遇到这种事,他一定不肯善罢干休,自己之所以一直都不敢跟他摊牌,也正是担心这一点。现在,颂猜不将武大郎放在眼里,小芳可是急了,她说什么都不肯让颂猜去赴约。
颂猜见小芳坚持,为了不让她替自己担心,答应到时候带几个人去。即使如此,小芳仍然不肯放心,她正在考虑应该想个什么办法阻止颂猜去参加这次讲数。正在这时候,有人告诉颂猜,一个中国富商想对他不利,曾经找过泰国黑道,想将颂猜摆平。曼谷黑道听说要对付的是颂猜,立即就回绝了这件事。同时,他们担心这件事会闹大,最终惹恼了颂猜的父亲,那位实权在握的将军一怒之下,很可能会向各界施加压力,那时,肯定会掀起一次大规模的扫黑行动。正所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即使没有参与,也势必会受到波及。
有小芳提醒在先,又有黑道的警告在后,颂猜才知道,这个武大郎是真的准备跟他大干一场了。于是,他立即就找了父亲的副官,那位副官二话不说,一个电话,就给了他一个连的军队。
如果不是武大郎逃得快的话,颂猜原是准备在抓到证据之后,打断他一条腿的,如果证据再充分一点,他还会将所有的人全都抓住,一齐交给泰国警方。如此一来,此事就会成为一件轰动世界的大黑帮案件,无论结果如何,武大郎在泰国、在香港以及在中国内地,大概都无法再呆下去了。
真要斗狠,在曼谷甚至是在整个泰国,武大郎哪里会是颂猜的对手?
当天,泰国警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香港黑道最近在曼谷有动静,似乎要做一票大买卖。曼谷警方得到这一消息之后,如临大敌,一方面加强戒备,对于过境人员尤其是持香港护照的人员,进行严格调查;另一方面,又知会香港方面,要他们警告当地黑道人物,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这个消息,自然是颂猜放出去的,他的目的,就是想威吓香港黑道,不要在曼谷闹事,否则,定不会让他们得到便宜。这是明显的先礼后兵之举,也可算是一种警告,任何一个黑道老大都清楚,在曼谷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香港黑道得到这一消息之后,立即给他们的手下发出命令,火速撤离。
武大郎知道,自己如果再在曼谷呆下去的话,凶多吉少。他自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当天就悄悄地回到了香港。
颂猜心里清楚,经过一役之后,武大郎绝对不敢再在曼谷闹事,不说闹事,就是他出现在曼谷,颂猜都会对他进行监视。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对小芳有所动作的。颂猜并且相信,这件事很可能到此了结,以后不会再生出枝节来了。
小芳也觉得此事已经顺利解决,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此,她与颂猜出双入对,浓情蜜意,柔情似水,真正是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据小芳对我说,那段时间,他们甚至开始讨论有关婚事的问题,颂猜已经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中,与家人见了面。颂猜的家人似乎不太乐意他娶一个外国女人,但见颂猜的态度非常坚决,便也就没有表示强硬的反对。
但她又哪里知道,武大郎是绝对不肯认输的,他知道自己无法在泰国战胜颂猜,便改变了进攻的方向,开始主攻小芳的大后方。
小芳的家人都在内地,那是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庭。
她的奶奶已经八十岁,还很硬朗。老人家一生养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活在世上。小芳的父亲是她的第六个孩子,也是第四个儿子。仅这一条根算下来,就有好几十口人。而小芳的母亲一支,也同样是大家族,母亲有四姐妹三兄弟,下一代又是好几十口人。而小芳家,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已经结婚成家,又有了三个孩子。这些人加起来,超过了一百口,每一个人都是小芳的牵挂。
武大郎知道,小芳对家人的感情非常深,并且认定,自己如果对付她的家人的话,她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那个将门之后虽然有权有势,可他的势力毕竟只是在泰国,对于中国境内发生的事情,他是鞭长莫及。相反,武大郎动用的是黑道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受地域以及国界的限制,要对付小芳的家人,那是轻而易举。
从此,小芳的家人便有了不断的骚扰,今天,某一个人的自行车胎被割破了,明天,某一家的窗户被人砸了,再过一天,有人通过邮局寄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死老鼠。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某人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种事情一再发生,而且越闹越大。某一天早晨,小芳的奶奶起床后,在自己的门上发现一把刀,刀下扎着一张纸,而纸上印着一个骷髅头。再过了一天,打开门的时候,见门口有一大滩血。老人通常都比较迷信,见到这些东西,吓得心惊肉跳,觉得这是家门不幸,定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
一家人吓得要死,凑在一起商量,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人要对自己不利,商量来商量去,找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报警。
可是,正当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再一看,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往她家里扔了一块石头,石头上还包着一张纸,纸上打印着字,威胁他们不要报警,否则,就要杀他们全家。
在这些事情一再发生的时候,家人一直都隐瞒着小芳,并没有向她提起。
他们惊恐不安地过了十几天,事情突然闹大了。
某一天,她哥哥那上小学的孩子在放学途中被人绑架了。当时,他们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孩子贪玩,跟着什么人玩去了,因此四处寻找。到了晚上十点钟,有人打电话来,称孩子在他们手中,要求拿出一百万赎人。听说孩子被绑架,一家人吓得脸色如土,再听说要一百万赎人,顿时失去了主张。他们虽然是一个大户人家,但都是一些普通家庭,谁的家里都没有多少钱,要拿出一百万赎款,而且还必须立即筹到,抢银行都不成。
小芳的奶奶又惊又吓又气,当场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家人全都清楚,她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可是,事情非常奇怪,虽然医生也说,老人大概活不了几个小时,可她就是有最后一口气悠着,似乎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不肯离去。后来是小芳的妈妈说,奶奶一直最疼小芳的,她是不是放心不下小芳,临去前想见她一面?这话刚出,他们就看到老奶奶的手动了动。
家人只好给小芳打了电话。
小芳接到电话,只以为是奶奶病危,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其他事情。她想赶回去跟奶奶见最后一面,便匆匆忙忙地办好手续,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大约就是在她上飞机的时候,奶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回到家以后,小芳才知道,奶奶的死是因为有人绑架了哥哥的孩子,而在奶奶死后,她的侄子便被人莫名其妙地放了回来。家人问起,他说,有两个叔叔将他带走了,倒没有为难他,还给他买玩具枪,带他上馆子。
事情也是非常奇怪,小芳回国奔丧期间,她本人以及她的家人没有受到任何骚扰。
其实,听说了整个事件之后,小芳心里已经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武大郎干的,他既不想吓死她的奶奶,也不真正想绑架她的侄子,他之所以做了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她向他求饶。
小芳也曾想过向警方报案。可再一想,侄子被绑架,家里已经向警方报案了,而武大郎做这一切之前,肯定已经想到过这种可能,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让她去抓,即使报案,也根本不可能治他。
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考,小芳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她于是给武大郎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武大郎在电话中假惺惺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抛弃了我,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小芳,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少来。”她说,“你要使什么报复手段,直接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的家人?”
他故意装着非常吃惊的口气,“你说什么?我怎么对付你的家人了?你的家人怎么了?”
“少装蒜了,你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同样清楚。直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手?”
武大郎当然还要装下去,他没有把握小芳是否进行了电话录音,或者干脆就是在警方的操纵下她才打了这一通电话。如果他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或者是与这件事有关的话,警方便可能以此作为证据。他可不蠢,就算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还假惺惺地问小芳,她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他出面帮忙搞掂等等。
小芳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每天她都跟颂猜通电话,但没有告诉他家里所发生的一切。她知道,即使他知道了,也不可能有办法,只是增加他的忧虑而已。
半个月后,颂猜似乎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表示要赶到她的家,当面向她的家人求婚。小芳一听急了,她已经想到,自己与他之间,很可能没有个善局,只要自己一天不离开他,武大郎就不会对自己的家人松手。此事如果再拖下去,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来。即使她再爱颂猜,即使再难以割舍这一段感情,她也不得不挥泪斩情丝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武大郎到底想将她怎样?
为了阻止颂猜来中国,小芳只好匆匆地赶回了曼谷。
在曼谷机场,她非常意外地遇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个司机。
小芳并不清楚这是有意的安排还是真正的意外相遇,她想,遇到他也好,正可以打听一下武大郎的意图。
那个司机跟了小芳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场大闹,应该说他们相处还是很不错的。现在,他见了小芳,便主动地上前打招呼,也告诉小芳,她将他害惨了,为了她的事,武大郎将他的月薪降了300元。以前, 他在深圳的时候以按揭的方式买了一套房子,首期款是武大郎提供的无息借款。自从小芳的事一出,武大郎就逼着他还那笔钱,不然就要向法院申请拍卖那套房子。被逼无奈,他只好去借了高利贷。
小芳听说他受到了如此大的连累,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说了一堆抱歉的话,又向他打听,武大郎到底想怎样对付自己。司机说,据他所知,武大郎只不过是非常生气,想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而已。至于是否会以很激烈的手段对待她,他从未听说过,反倒是听说自从失去了她之后,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小芳知道司机还在泰国的公司以后,就托他问一问武大郎,他到底想怎样了结这件事。
两天后,小芳打电话给司机询问结果。司机在电话中说,他已经给武大郎打过电话了,武大郎已经明确表态,只要小芳肯回到他的身边,并且保证以后不再重犯这样的事情,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他也绝对不会再提起。
小芳暗想,他倒是高姿态,以后保证不再重犯,她还敢吗?
听小芳介绍到这里,我大吃了一惊,问她:“你该不是真的准备回到他的身边吧?那样一个人,你跟着他,就等于深陷在火坑之中,恐怕是一辈子都再难有出头之日了。这件事,你一定要三思。”
小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处在我这种地位,你会怎么办?跟他斗下去?我在泰国,有颂猜保护,他当然不能动我一根汗毛。可是,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不一定会杀死他们,但他有一万种方法去折磨他们骚扰他们。他可以有办法让他们过得生不如死。”
小芳在深圳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认识武大郎的一些朋友,她很想通过这些朋友做工作,让武大郎对自己放手。可是,武大郎带出话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抛弃女人,绝对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抛弃他。哪个女人如果胆敢玩弄他的感情,将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那些替她传话的人还带来一个故事。
据说,当年武大郎的那个初恋情人现在过得非常惨。
那个女人嫁的男人后来下海做生意了,开始几年,生意还很不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大小也算是一个老板,有房子有车子有票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不仅染上了赌瘾,还染上了毒瘾,同时还染上了嫖瘾。三种瘾一上来,立即就将他给彻底地毁了。如果公司的经营状况还不错的话,这些事大概也不至于会成为大问题,偏偏公司遇到了空前危机,生意一再被别人抢走,他欠的赌债毒债是越来越多。债台高筑,无法再维持下去的时候,他便让自己的老婆去求武大郎。
武大郎的条件只有一个,如果一定要他救她丈夫的话,那么,就要跟他睡觉。一直睡到他将她玩厌了,她才能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那个女人也是非常有骨气,拒绝了武大郎,然后又跟自己那不争气的丈夫离了婚。她以为这样,武大郎就没有办法要挟自己了。可是,她又哪里料到,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那十四岁的儿子竟然得了性病,不得不使用大量的抗生素进行治疗。那些药物对肝脏有极大的副作用,儿子的肝脏本来就不太好,结果,性病还没有治好,却又因为严重的肝病住进了医院。
女人只不过普通的干部,哪有钱给儿子治病?眼看儿子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她无计可施,只得跑来找武大郎。武大郎说,没问题,还是以前的那个条件。你也知道,当年我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所以一定要将当年的损失夺回来。如果同意呢,你就住在我这里,至于你儿子住院的问题,我会派人去解决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交给我好了。
在武大郎身边住了一个星期,女人一想到正在病中的儿子以及自己的遭遇,便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儿子的病,她不得不在这里忍受着一切的屈辱和痛苦。
最初的一段时间,武大郎似乎对女人还充满着兴趣,每天都要将她拆磨一番。时间一长,新鲜感没有了,尤其是她每天都哭哭啼啼的,满面的忧戚,想起来就心烦。他对女人没有兴趣了,却又不肯放了她,而是将她交给了一个手下,让那个手下去折磨她。女人宁死不从,可武大郎让人带话给她,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他说,想一想你的儿子吧,你是要他活着,还是等以后到了阴间再去与他相会?这一招确实有效,她不得不屈从了。
一个多月之后,她被放回家了,赶到医院之后,发现儿子已经病入膏肓,几天之后就死去了。
女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当场哭得昏死过去。
现在,女人终日是以泪洗面,因为完全无法正常工作,单位又进行机构精简,就将她给简了下来。
小芳听到这个故事,顿时感到肝胆俱寒。她想,那个女人的丈夫会不会是被武大郎给害的?武大郎有的是钱,要想让一个人染上赌瘾毒瘾,大概不是一件难事吧。如果他想让一个生意人破产,那就更是小事一桩。后来,女人十四岁的儿子得了性病,就更加可疑了。
一个人的财力到武大郎这种程度,而且又心术不正的话,他要使什么人家破人亡,那实在就是一件小事了。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小芳还有什么路可走?即使武大郎真要对付她,她也只好认命了,只要他从此之后,不再对付她的家人,就算是她烧了高香。
听小芳讲到这里时,我真想对她大喊:“不,你千万别傻了,那样一个男人,哪里可能成为你一生的依靠?你如果这样回去,这一生,岂不是被他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了?”转而一想,这种话,说了也是白说。我们这个世界,人们多少年来一直都在大谈特谈人权法治之类漂亮的口号,在许多方面,我们也确实看到,世界的秩序被法律维护着。然而,强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武大郎的存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别说是小芳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其他人遇到了这种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愿意与他同归于尽,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摆脱他的方法。
我深深地明白小芳当时的处境,她明知自己一点都不爱武大郎,却又不得不回到他的怀抱,还要对他强颜欢笑。一个如此美丽、如此开朗的女人,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命运,她的故事,让我觉得胸中有一块什么东西塞着似的,极其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小芳明白了武大郎的目的,他只想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要从这种控制中获得一种胜利的快感。至于惩罚或者是折磨她,他倒是从来不曾想到过。
于是,小芳向他举起了白旗。
听小芳说他并不想惩罚她或者折磨她的话,我真想说,这难道不是惩罚和折磨吗?世界上还有比精神奴役更残酷的折磨?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武大郎,但从小芳的介绍之中,我深刻地体会到,此人可真是一个驭人的高手,一切都不着痕迹,甚
至还可以在熟人朋友面前充分地表现他的大度、不计前嫌。实际上,他已经将一条沉重的锁链,轻易套在了小芳的脖子上,让她永远都不能取下来了。世上还有比这更严厉的折磨吗?
我也曾试图跟小芳探讨这一点,但她不太愿意谈起这个话题,反倒是后来的一些事情令我大为惊讶,她似乎很快就适应了生活在武大郎的精神奴役之下,并且很快地找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平衡。
她告诉我,摸清了武大郎的真实想法之后,她又亲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她,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以前的事,他保证再不会谈起。
在这次通话中,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口气对她说,他早就知道,她是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所以,在曼谷的那套别墅,他一直都没有退掉。
这件事完全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既可以认为武大郎对小芳用情甚深,他保留了那幢别墅,实际上也是保留着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情节,往往可以从小说电影中看到,那些痴情的主人公,在其相爱的人离开之后,一直都保留着其原来的住房。这样的情痴,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尤其多见。然而,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就简直有些荒诞不经了。因此,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武大郎之所以一直保留着那幢别墅,并且不改变里面的任何陈设,并不是他对小芳的痴情,而是他始终相信,自己终究会将小芳弄回来。那其实是在向小芳显示他的自信和强大。
可女人有时候十分的让人不解,小芳却持前一种理解。
她回到了别墅,是自己乘的士回去的。走进去一看,一切与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个司机兼保镖仍然住在那幢别墅里,几个下人也没有辞退。整幢别墅的家具摆设,也都保持原样。唯一的变化是女陪伴已经不在了,当然,小芳买回来的那个充气滑梯当然也不在了。她走进自己的卧室,这里同样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她只不过是早晨才离开似的。
她告诉我说,当她看到这一切时,心中好一阵激动,她由此看到,武大郎确实是爱她的,否则,他不会将这里的一切保持原样。她甚至说,如果她想再将那个女陪伴招回来的话,武大郎也一定不会拒绝的。
我想,女人的感情神经太发达了,也太容易被打动了。
小芳回到别墅的消息,当天晚上就由保镖打电话通知了武大郎,第二天,他从香港赶到了曼谷。
小芳告诉我,此时,她再次见到武大郎的时候,对他是又仇恨又恐惧又无奈,虽然她已经得到了武大郎的承诺,可毕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因为担心他出耳反尔,因此诚惶诚恐。所以,当武大郎出现在别墅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既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也没有主动与他打招呼。
武大郎倒是没有食言,进门口之后,由司机接过了他的行莉,他的手空出之后,便一把拉住了小芳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挽了她的腰,带着她向楼上走去。一面走一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她说:
“嗯,回来了就好,知错善改,这是一个好现象。人嘛,总难免会犯一些错误的,都不可能是圣人嘛。既然你肯回来,也就说明你已经知错了,我呢,也没有理由小鸡肚肠,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过既往不咎嘛。只要你牢记一点,凡是我看中的女人,谁都别想抢走。”
话说完了,他们也到了楼上的主人卧室中,他于是开始吻她。
小芳还能怎样呢?当然只有被动地承受。
说来也是很奇怪,此事武大郎仅仅只是提了一次,从此不再提了。当时到了楼上之后,他便要跟她做那事,她的心中虽然极度的反感,却也不敢有任何表示,他倒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反而对她更加的热情。
虽然如此,小芳却一直在担心,她觉得总有一天,武大郎会对付自己的。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小芳也提心吊胆了几个月,这样的事一直都没有发生,武大郎反倒是对她越来越好。每半个月就飞泰国一次,每次来也不再是行色匆匆了,总是要陪着她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真的像个丈夫似的。前不久,武大郎说最近有一个大项目,短时间内不可能到泰国了。为了补偿这一点,他告诉小芳,在泰国四处走走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一套,从此也不必再租房子住了。关于买房子,他提出的唯一的条件是,一定要高层建筑,越高越好。
我开玩笑地说,“他是不是怕再次发生软梯事件?”
小芳淡淡地一笑,说:“大概是吧,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告诉我的理由是他喜欢高,登高可以望远,人站在高远,看到天高海阔、蓝天白云,心情也要好得多。”
我很想知道小芳现在的心情,但对于这一点,她似乎不肯多谈。
后来有一次,我跟莉妮坐在她家的阳台上,一面喝着咖啡一面聊天,话题聊到了小芳的身上。我说,小芳真是可怜,她一点都不爱那个武大郎,却又不得不跟着他,那大概是世上最残酷的折磨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料到,莉妮却说:“看来,你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
我没料到莉妮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大大地吃了一惊,反问她:“难道你不相信爱情吗?”
她说:“我相信爱情,不过,我总觉得爱情这东西虽然神秘,却也现实,绝大多数时候,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浪漫可爱。”
我希望她能将这句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她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前不久,大概是半个多月以前吧,具体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那天,小芳给我打电话,说是要见我,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她那里。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去了。你猜,我进门之后看到了什么?”
我以为她看到了颂猜,颇有些吃惊。
莉妮接着说,“我看到她喜形于色,似乎有什么天大喜事一样。”
我说,“这也不奇怪,就算是一个内心中藏着再大痛苦的人,也不会完全没有任何快乐的时候。”
“想一想,实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莉妮说,“我刚刚进门,她就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还认认真真地吻了我好几下,像是将我当成了她久别的情人一样。然后,她十分激动地告诉我说,武大郎今天刚刚走,她去机场送他的时候,他对她说,只要她永远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爱他,好好地珍惜他们所建立起来的一切,适合的时候,他会考虑跟她结婚。”
这一下,就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这怎么可能?武大郎会说适当的时候同她结婚?会不会是在欺骗她?仔细一想,这不太可能,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她已经知道,除非武大郎自己放弃她,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挣脱他的手心。因此,她也绝对不敢奢望婚姻了。武大郎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讨她的好。另一个令人大为吃惊的原因是小芳的喜形于色,从理论上或者是情势上看,她应该恨他入骨才对,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承诺,竟然让她如此高兴,这岂不是有点太令人费解?
于是,莉妮得出了她的结论:爱情,就是这样的。
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第五篇 借个老公去泰国
1 婚姻打开了出国通道
我提前十分钟到达曼谷树空威的那家中国餐厅,预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天宴请的客人姓石名蕾。
这个名字只是莉妮告诉我的,至今为止,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自从莉妮知道我要写这本书以来,已经无数次听到过石蕾的名字了,只是我在泰国的时间有限,一方面,我毕竟已经成了生意人,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意上的事不能不做。另一方面,她已经为我介绍了很多人,一个一个地见,还要偶然地公一公关,这也是一件费时间的事情,你不跟人家交朋友,那种极端隐私的事情,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你谈。
我之所以能够写这样一本书,莉妮是第一大功臣,对于这些女人的故事,她非常的熟悉,而且还跟她们是知心的朋友,只要得到她们一句话,同意她将她们那最为隐私的事情向我透露一二,她便乐于从命。
石蕾当然不是我在泰国认识的第五个中国女人,只不过是我从所认识的这些女人中选择的第五个。
没有多久,莉妮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
自从莉妮的身影出现在这家餐厅的时候,我就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她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十分重视第一印象,因为我知道,第一印象往往十分的准确,比你熟悉某一个人之后所产生的印象都要准确,因为那时没有任何东西干扰你的观察。
石蕾是一个并不出色的女人,我所指的是外貌方面。
在泰国,尤其是在曼谷,你随时都可以见到许多美貌的女人,她们美丽、性感,热情奔放,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惊叹上帝造人十分的不公,对有的人完全是精雕细琢,但对另一些人却是漫不经心。石蕾就属于上帝漫不经心造出的那种人,像
她这样一个女人走在曼谷的大街上,几乎完全不引人注目。她的身材不高,甚至可以说有些矮小,而且很瘦,皮肤黝黑,面部线条有些粗犷,也可以说坚毅,胸脯平平,腰部倒是显得很有力度。她看上去显得很精干,很有活力。我想,她一定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非常健康,可以连续工作许多个小时而一点倦意都没有。这样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们有理想有知识以及有足够的自信的话,就一定会成功。
我常常见到这种人,在商场上,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干得像木柴一样,似乎一点肉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力量而不是骨头。这样的人是一个商人最应该小心的人,当他们成为你的朋友的时候,你可能会受益无穷,但如果他们成为了你的敌人,那么,你就永无宁日了。
石蕾确实是那种容易成为朋友的人,我认为这是特殊环境所产生的作用。
“我是河南开封人。”她自我介绍说,“我兄妹三人,我排行老二。”
见鬼,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我并不喜欢见到河南人,他们对你好的时候,好得质朴憨厚,对你坏的时候坏得直露坦率而且缺乏心机。人们不喜欢这样的人,相反却更喜欢那些每天都对你微笑说些甜言蜜语的坏人,哪怕在你转过背之后,他们立即拿出刀子杀你。
事实上,我的第一印象是对的,石蕾确实是一个十分有毅力有信念的女人,她的家人对读书似乎没有多少信心,对她也同样如此,原本只想让她读到初中毕业,可是她一定要读高中,甚至以自杀相威胁。高中毕业后,她没有考上大学,可是,她并不愿放弃,又跟家人谈判,让她再复读一年,仅仅一年,如果一年之后她仍然没有考上大学的话,那么,她也就死心了。
她告诉我,她是那种认准了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的人。她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机会,因此,她极其充分地利用了这次机会,结果,她成功了,一年之后她很顺利拿到了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大学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一家中学当教师。仅仅只在那个岗位上干了一年,她就厌倦了,想换个职业。那时,国内正掀起出国热,石蕾也很想出国,自费留学既没有钱又没有关系,她就想争取公派的机会。在那段时间里,她像是发疯了一样,
每时每刻都抱着一本英语书。后来,她参加了一次托福考试,结果令她大失所望。尽管如此,她却没有放弃出国的念头,十分努力地打听各种可以出国的门路,只要能出国,无论是去美国、日本或者是其他国家,她都无所谓。
正在这时候,她在泰国的姨妈回河南寻根,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顺利地找到了她的家。
她的姨妈也就是她母亲的姐姐,许多年以前跟着一帮人出去逃荒,从此以后就没有了音讯。那正是四十年代末期,兵荒马乱的,国内到处都在打仗,一个人死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因为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家人自然以为她死在什么地方了,所以从未找过她,当然也无从找起。
没料到,几十年后,她竟然从国外回来寻找亲人了。她没有死,而是跟着一帮人闯南洋,在那里成了家,并且获得了永久居留权。现在,她是以泰国华侨的身份回来的。
这件事确实令石蕾大为兴奋,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在外国的姨妈。见到这个姨妈,她欢天喜地,本能地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她跟姨妈聊天,问她如果去泰国的话,需要办些什么手续。姨妈告诉她,在泰国长期呆下去有三种合法途径,第一是结婚居留,第二是工作居留,第三是投资居留。
石蕾请姨妈详细介绍办理这三种居留的方法,姨妈说,工作居留主要是一些派驻泰国的机构所需要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官方和半官方身份比较多;投资居留是指在泰国投资了工厂公司等,按投资比例,允许有一定的管理人员居留;第三种婚姻居留,就是跟有泰国护照的人结婚。这三条中,只有第三条相对容易一些,而且,泰国有些人家庭经济条件不怎么样,也很愿意通过这种方式赚一笔钱。双方只登记
结婚,这种婚姻在法律上是承认的,但其实并不真正结婚,到了泰国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不仅仅是泰国,在西方的其他国家也存在这种利用婚姻赚钱的方式。石蕾有个同学,就“嫁”给了一个比他大四十岁的美国老太太,据说到了美国之后不久,那个同学找到了学校,现在他只想等待居留时间够了,拿到绿卡之后便与那个老太太离婚。既然人家可以用这种方式出国,她为什么不可以?
当石蕾将自己的想法提出之后,她的姨妈十分热心,答应回泰国之后就帮她找合适的对象,只要她将钱准备好就成。
石蕾又哪里知道,她的姨妈回国,正是回来开辟这条生财之道的。
在泰国,有很多这一类的公司,专门替别人办理婚姻居留或者工作居留手续,从中赚钱。姨妈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几单这样的生意,觉得这种钱很好赚。唯一的难题是没有客源。这次,她名义上是回国寻根,其实是想回到家乡探听一下虚实,看能否做成几宗婚姻居留的生意。见自己的亲外甥女主动提起此事,她当然是喜出望外,表面上,却又做出种种姿态,给石蕾留下一种印象:这件事办起来并不容易,她要花很多的精力和想很多的办法,如果不是如此亲的亲戚关系,她是一定不肯帮这个忙的。
姨妈在河南的那段时间,石蕾表现得十分的乖巧,十分的体贴,当然也十分的巴结讨好。对待这个姨妈,甚至比自己的亲妈还亲。石蕾工作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多少积蓄,为了让姨妈吃得好玩得好,她是倾其所有,特意请了假,带着姨妈去看开封古城,去游洛阳的名胜。
姨妈对她也是十分满意,一再对她说,自己养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还说要跟石蕾的妈妈商量一下,让石蕾给她当女儿。临别时,姨妈告诉石蕾,她一回到曼谷,就想办法打听婚姻居留的事。
果然,几天后,姨妈的电话打到了石蕾的学校,说那件事问题估计不大,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办理假结婚,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现在的问题只是一个钱的问题,只要石蕾将钱准备好了,姨妈就会办理她去泰国的手续。
准备钱对于石蕾来说极不容易,她知道,自己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手中有七八千元,这是老两口辛辛苦苦积攒了多年的血汗钱。父母生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哥哥当时正在谈朋友,这笔钱,父母是留给儿子结婚用的。而石蕾自己才工作了一年多,一点点积蓄,姨妈这次回国全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要想出国,当然只能打父母那笔钱的主意。当她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这件事时,被父母一口回绝了。但她态度极其坚决,每天都找父母磨软功,见父母不肯松口,她又找自己的哥哥,请哥哥出面做父母的工作。哥哥当然爱自己的妹妹,见妹妹主意已定,又求到了自己的面前,不好不出面。她将哥哥和妹妹全都动员起来,三个人一起做父母的工作。而且,她又向父母表态,这笔钱只算是她借的,等到了国外之后,就算做牛做马,也一定要赚钱还给家人。父母也拿她没有办法,知道她是牛脾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九匹马也是拉不回来的,父母只好将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一点钱给了她。
即使如此,离她去泰国所需要的笔还差得远,为了凑足这笔钱,她不得不遍访亲戚朋友,一家一家地上门。
石蕾说,通过这次借钱,她有一种十分深刻的感受。她记得自己年纪还小的时候,那时每一家都很穷,为了应付一些临时性急用,任何一家都有借钱的时候。当然,那时所借的数目很小。尽管那时候的人很穷,但人与人之间,情感上与现在是绝对的不同了。那时候去别人家里借钱,人家会十分的热情。可现在,人们普遍比那时候富裕了,也普遍比那时候吝啬了,要借钱这种口,还真不好开。好不容易绕了一个大圈子,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人家却是左一个理由右一个借口,表示自己根本帮不上这个忙。
在那段时间里,石蕾对人情的冷暖,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这种体会也促使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将来一定要在国外混出个人模狗样来,永远不再过这种看人脸色的日子。
她跑了整整一个月,才总算将钱凑得七七八八。
钱凑齐之后,姨妈就在泰国帮她办理了去泰国探亲的手续。
从此,石蕾就在姨妈家里住了下来。
据石蕾介绍,她姨妈家的经济条件不错,应该属于泰国的中产阶层,几个孩子都有不错的工作,老两口开了一家小店,偶尔又做些其他生意,比如在泰国弄些产品回到中国去卖,又在中国弄些东西到泰国来等等。当然,她刚来的时候非常老土,见姨妈家住着那么大的房子,又有自己的小车,以为她是一个大富豪。
初到曼谷,见识了姨妈家的经济状况,石蕾真希望姨妈能够发一点善心,比如在办理有关的居留手续的时候,让她不花自己带来的那些钱。这当然只不过是一种幻想,穷人常常都会有这样一些幻想,如果她的姨妈真肯出钱帮她的话,当初也就不会要求她到处求人东借西凑了。从另一方面说,姨妈让她住在自己家里,虽然也是要付一定房租的,可毕竟比在外面租房住要少得多。由此可见,姨妈对她确实非常不错,她应该知足。
几天之后,姨妈带回一个年轻小伙子。
石蕾偷眼看了看这个将要与自己结婚的小伙子,见他的皮肤很有点怪。泰国人的皮肤一样都很黑,全都是被热带的阳光晒的,可这个小伙子的皮肤不黑、不黄,相反很白,头发带点棕色,身材显得有些单薄,衣衫也很粗糙。在这些表象之下,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石蕾当时就有些想入非非,别说是跟他假结婚,就算是真与他结婚,她都可能会答应。对于自己的外貌条件,她非常清楚,在国内,像面前这种外貌的小伙子,如果不是自己走了特别的运或者是那个小伙子高度近视的话,肯定轮不到她。何况她现在是在外国,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没有经济基础,还欠了一大笔债,其条件甚至比在国内更差,如此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样的好事,大概只可能在梦里才会出现。
小伙子见了她,倒十分的热情,甚至还能用腔调有点怪怪的中国话与她交谈。
在姨妈家,自己的那些表兄弟们是很少跟石蕾交谈的,对她甚至有一种排斥,即使她主动找他们说话,他们也是爱理不理。所以,在泰国住了几天,石蕾实际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见到这个小伙子,他的中国话虽然不流利,交谈却没有问题,石蕾十分的高兴。
小伙子向她介绍了自己。他的祖上是缅甸华侨,曾经与欧洲人通婚,所以,他也有一点点欧洲血统。后来,他的爷爷移民到了泰国北部的清迈,现在他们全都都住在那里。他向石蕾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但那名字长长的一大串,很难记,石蕾所能记住的是,他的名字中有一个中国姓:胡,所以,她就叫他胡。
胡简略地谈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他家有姐弟五个,他排行第三。清迈那地方,因为是山区,经济条件不是太好,也不发达,加上他家人口又多,经济条件很差。
所以,家里没有一个人读过大学。
在当地,跟外国人假结婚,实际上是他们的一条赚钱捷径,有了那样一笔钱,实际上就等于有了一笔发展基金。胡说,他家第一个跟外国人假结婚的是他的大姐,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姐姐突然宣布要跟一个中国男人结婚,可家人问起那个中国男人的情况,发现她所知甚少。家人大为吃惊,反复追问,才知道,所谓的结婚只不过是假的,她以结婚这种方式帮那个中国人办理定居泰国的手续,而那个中国人则给她一笔钱作为酬劳。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那是一笔很大数目的钱,因此,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羡慕得不行,全都希望那个“姐夫”也为他们介绍几单这样的生意。事实上,那个“姐夫”一单生意都没有拉成。他后来甚至都没有回过中国,所以,胡等人就认为他可能是在中国犯了什么事,躲到泰国来的。
胡一再对石蕾说,“中国人很好,我喜欢中国人。”
最初,石蕾还以为这种判断是基于对中国人的本质的认识上的。但在许久以后,她才真正搞清楚胡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所说的中国人好,是指中国人愿意出大钱来泰国,他则可以利用这种途径快速致富,既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劳动,又不承担任何风险。有了这笔钱,他们就可以在当地做点小生意,而解除了一段婚姻契约之后,他们又可以再次找一个中国人或者其他外国人,做成第二笔生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胡就曾提到过,他们姐弟五人,目前都没有结婚,他很希望石蕾能够多介绍一点这类生意给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便由姨妈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比如了解双方的家庭情况,酝酿感情,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等等。这种训练的目的,是为了让婚姻注册官感到他们是真正的一对,不要轻易露出破绽,最后弄得鸡飞蛋打。
“石蕾,你找到感觉没有?”姨妈问她。
“无所谓啥感觉。”石蕾说,脸多少有些发烧。毕竟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甚至连初恋都还没有过,现在却要跟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耳鬃嘶磨,多少有点那个。特别是胡在姨妈的指挥下,伸手搂住她的腰,并且将他的脸紧挨着她的脸的时候,她禁不住就会心跳。
“反正都是假的,就算他是八十岁的老头子,我也能找到感觉。”
姨妈听到石蕾的这句话,似乎颇有些担心,对她说,“这样是不行的,那些婚姻注册官也知道有这样的生意,他们的眼睛厉害得很。一旦被他们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就会拒绝登记。那时麻烦就来了,不说拖个一年半载,只要拖半个月,你的居留时间到了,就得回国。”
石蕾被这话吓了一大跳,此时才知道,即使是假结婚,也并非十分的简单,有些事情,真还不得不慎重。
于是,姨妈就开始当起了导演,而石蕾和胡则是她的演员。
姨妈导演的第一场戏十分的特别,要她和胡亲吻。
这次,石蕾真是吓了一大跳,亲吻?这怎么可能?不是假结婚吗?现在怎么来真的了?她还不曾恋爱过,而且,她早就拿定了主意,自己的初吻是要留给那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的,面前这个男人感觉虽然不错,毕竟一切都是假的,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初吻给他呢?
可是,姨妈却有着她的道理:演感情戏,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吻了,感情也就上来了。这是一条培养感觉的捷径,不然的话,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感觉老上不来。姨妈又对她说,你害羞什么?就当你是在当演员好了,你看那些演员,无论让他们跟谁接吻,他们都不会说半个不字。甚至不仅仅接吻,就是让他们脱光了上衣抱在一起都行。你应该好好学一学他们,就容易过这一关了。
既然是这样,石蕾将牙一咬,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就当自己走了好运,当上电影演员好了。
在姨妈手把手的指导下,石蕾很快找到了吻的感觉。事后,她说:天啦,这种感觉实在太特别了,她心惊肉跳,全身酸软,体内似乎有什么液体四处奔突着,酸麻酸麻的。
石蕾觉得,在这方面,姨妈实在是太内行了,她相信自己肯定不是姨妈培训的第一个人,她也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当时石蕾就想,姨妈可真是一个热心的女人,她帮助那些爱做梦的人实现自己的梦想,能够有这样一个姨妈,可真是她的福气。
后来,石蕾当然明白了姨妈一开始就让他们练接吻的原因,说真的,有过接吻的经历之后,接下来的戏确实好演多了,两人如果想进入状态,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成。
经过反复演练,姨妈感到满意了,于是带着他们去了婚姻注册处。
石蕾说,那位婚姻注册官拿眼盯着他们的时候,她还真有些紧张,非常担心被对方看出破绽。胡在这方面已经非常的内行,他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抓住。这一个小动作,使得石蕾那颗急速跳动的心快速地平静下来,她顺势往他的身上靠了过去,娇柔地将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肩上。胡于是将她的手换自己另一只手握着,而刚刚握过她的那只右手,则绕过她的身后,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他第一次搂自己的腰时,她猛地跳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可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平常动作,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反而向他靠得更紧。 注册官并没有要求他们接吻,但以前那些接吻训练,使得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极为亲密的联系,所以,注册官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是在做戏,十分顺利地替他们办理了有关手续。
办完手续回到姨妈家,三个人都十分高兴,姨妈甚至还特意加了两个菜,小伙子也十分大方地买了一瓶酒,三个人便举杯相庆。
吃过饭后,石蕾拿出预先谈好的三万元人民币,交到了姨妈的手中,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就要在泰国住下来。下一步,她准备去上语言学校,然后在泰国找工作。
正当她独自做着梦的时候,胡敲门走了进来,向她告别。
他将自己家的通讯地址写给了她,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助,随时都可以跟他联络。同时,他还叮嘱她,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石蕾听了这句话之后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们有什么约定吗?当时,她还以为胡是在提醒她,留意他们之间的婚约是有时效性的,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要忘了与他联络,然后一起去解除婚约。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胡所说的约定,是指要她介绍一些中国小姐或者先生来泰国的事。
就这样,石蕾嫁人了,但出嫁后的第一天,她与“丈夫”一起吃过一餐饭之后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