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65 次) 时间：2001-08-16 17:09:51 来源：哈迪斯 (哈迪斯) 原创-非IT
被谋杀的牛
小时侯的我对斗牛有一种近似仰慕的感情。遥远的伊比利亚半岛，热情奔放的西班牙人、还有斗牛士金光闪耀的紧身衣、标准性的红斗篷。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世界上最勇敢、浪漫的国家是西班牙，而斗牛就是这国家的象征，无论斗牛士或公牛都一如毕加索画中的一般抽象、诡异。那时有一套广播节目，音乐使用了铿锵激昂的斗牛士舞曲，每当门前卖菜的小贩打开半导体招徕买主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用脚在地上打起拍子，这样的一种心情，并不会亚于我爸爸那一代人年轻时对莫斯科皑皑白雪的遐想。
时光荏苒，我把这样的感情带到了1998年，因为斗牛而喜欢西班牙；而喜欢西班牙的足球；喜欢潇洒如斗牛士般的劳尔。我爱屋及乌地看完了西班牙队世界杯的全部比赛，尽管那群酷毙了的斗牛士在尼日利亚和巴拉圭的面前折戟沉沙。但这也丝毫不能削弱我对西班牙的憧憬，我虽然不能看到完美的西班牙足球，但我还是热切地想看一场西班牙斗牛。
于是便有了斗牛。
一个金碧辉煌的服装品牌为我带来了西班牙斗牛的现场直播（尽管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看出半数都是录像）。从此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花费了十几年的感情，然而对斗牛却仍然是个门外汉。那种简单到认为斗牛即为一人一牛的毕加索式的理解有多么天真：
牛出场了，身上带着放血的镖（据说这样做是为了消耗牛的体力）；
数个副斗牛士同时登场引逗，只要见牛一发怒就奋力狂奔；
花镖手登场，为牛插花镖放血（这老兄跑得比兔子还快）；
防护到牙齿的长矛手和他的马登场了，这个最无耻的家伙死也不敢跳下马背，借着牛把马顶得歪歪扭扭的机会，用带倒钩的长矛发狠猛戳牛背（当然是为了放更多的血）。
在这一批喽罗尽心竭力地完成了铺垫工作后，受执斗篷与长剑的主斗牛士终于登场了，在成功地运用了数个骗局博得一片掌声后，终于运用最后一个骗局把长剑插进了筋疲力尽的公牛的心脏。
牛死了，这个蠢笨却不屈的家伙被拖到了场外，而获胜的斗牛士赢得了众人的欢呼。
看过这样一场冗长而乏味的闹剧之后，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我梦想看到的斗牛；是“人与野兽在自然状态下的搏击”。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牛并非在决斗中壮烈地死去，而是被一群宵小不光彩地谋杀掉了。
我承认人与公牛在纯生理水平上不具备可比性。但人贵为万物之灵，比牛凶猛百倍的猛兽都被人算计得消亡殆尽，若对一头公牛都没有底气就干脆别弄那装腔作势的排场，大可干净利落的赏它一颗子弹，作出那一番猫玩耗子的演出，究竟是显示了斗牛士的勇悍，还是暴露了西班牙人的懦弱？
相比之下，就不得不赞许中国古人的诚实与质朴：无论是田开疆、孙仲谋，还是武松、李逵都是近乎暴虎冯河的好汉，尽管是出于被迫，但一个个都光明正大，顶天立地。不像西班牙人，尽玩虚的。想想世界杯上为什麽失利，也应该深挖挖思想根源。
到了今天，我对斗牛的理解是：一起精心策划，多人参与、手段恶劣的一级谋杀。要知道斗牛是这么一出，西班牙的公牛也一准儿会像三国演义中来那么一句：“若想杀吾，大可在此动手，何必多费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