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424 次) 时间:2001-08-01 10:06:59 来源:张锐 (锐张大人) 原创-IT
(各位斗牛士,首先声明,评判《南方周末》的标准,不是和中国报业的其它报纸做横向比较,也许,在和这些报纸的比较中,《南方周末》会有太多过人之处,但是,中国报业应该有更严格和负责任的标准——这个标准,是每个报人心中的良知,是中国报业明天可能的而且是应该的方向)
论题一。《南方周末》是不是一份有正义感的报纸?不是。理由:
一.《南方周末》所刊载的负面报道,绝大多数是上级党委和所在地党委已经定性的,《南方周末》的揭丑报道中,没有一次是自己主动迎击的,从一家报纸的“报格”来说,它的报格是委琐与困顿的。
二.《南方周末》是中国“异地批评”的典范。在南方周末上你看不到广东的任何负面信息,有的只是吹捧。看看上上期的《南方的纪念》,8个版,只有一句话,广东是中国20世纪末的井冈山。
三.《南方周末》对弱势群体的关怀(从1999年开始),已经流于一种拙劣的做秀,更为可耻的是,在《南方周末》的每一次慈善演出后,他们的记者和编辑都会向我们(我们即不弱势,也不强势)灌输人生哲学——或是苟且,或是麻木。
《南方周末》批判二
论题二。《南方周末》胆汁型的气质,已经变得越发可疑
大学时代,常为《南方周末》的文章拍案而起,它胆汁性的气质,刚好契合了我年轻盲动的内心。今天,我却常常为它胆汁性的抒情,浑身发冷,一种厌烦变成生理上的恶心,看看江一平的新年献词——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什么话!你还是80年代的诗人吗?你还是那个曾经指点江山的黑色年代的勇士吗?
如果你和你的《南方周末》还是,那么请不要用这种拙劣情书上的话语,试图使我们起鸡皮疙瘩,你真正的去告诉我们真相,或者象《财经》等一些正在为中国寻求出路的媒体一样探询答案,不要煽动我们流泪,不要。
如果你和你的《南方周末》已经不是诗人和勇士了,那么,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将你自己的衰弱和怯懦当成你的读者的怯懦和衰弱?如果你再没有实力和勇气去反抗了,那么,你可不可以真实地做回你自己——一个文人,一个书生,一个贪生怕死的报纸和报人。你可以在百姓茶坊里继续黑色幽默,在新文化里吟诗赏月,你不是斗士,那是你真正的乐趣所在,不要你自己没有力量但是还在鼓动对你愚信的人们,去流泪,去牺牲。你要是真正的关怀,你就应该知道现在我们要不去搏斗,要不就好好的生活,而不是牺牲。
《南方周末》批判(三)
论题三.《南方周末》是办给什么人的报纸
《南方周末》的读者肯定不是它所关心的弱势人群——我们社会的底层,他们看不懂,他们不会填字游戏,不会理解无聊的沈宏菲,为什么会在狗鞭里吃出卢素哲学;
《南方周末》的读者肯定不是精英阶层(这一点,可能许多人会向我质疑),我们社会的精英,是一群做实事的人,一群在切实思考中国未来走向的冷静的人,一群理性的人,他们不喜欢《南方周末》的煽情和自以为是,不喜欢那些文人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而不应该怎么做——讨厌别人的指手画脚是这些人天生的优点,不幸,《南方周末》的好为人师已经发展为一种病态;
《南方周末》的读者也不是小资(或是说白领,或是说既得利益阶层),小资需要忧伤,但是绝对不是《南方周末》式的忧伤,而是《家庭》、《读者》型忧伤,更重要的,小资们对显示生活比较满足,他们的思维半径的短小的,所以他们不会去关心太多的不能引起他们感官愉悦的东西。
《南方周末》的读者肯定不是各级官员,他们有党报和晚报要看;
那么,《南方周末》的读者是谁?
1. 懵懂的大学生
大学生读者是《南方周末》最大的同质读者群,对社会的无知使他们普遍的偏激,愤怒是他们的时尚,虽然他们“握起拳头却不知砸向谁”。偏激要有出口,《南方周末》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愤怒的谈资。还有一些小伤感(况且这种小伤感还用某某思想和诗化的言语进行过整容)、小前卫(谈谈小品演员周星吃、油画导演王家卫)、小趣味(填字、收藏夹)。这些小愤怒、小伤感、小前卫、小趣味弄得大学生们五迷三到的。
2. 失意的小知
失意的小知是你我身边都有的人,他们没多大本事,可总觉得自己是天才,在单位不得志,家里也是乱七八糟,对社会不满,却无力抗争,清高,耻于言利,但是工资奖金缁珠必较。更为要命的是,他们还时常抱着有朝一日被主流宠幸的妄想。《南方周末》是他们所有、我说的是所有,仿佛高洁,其实下流的行为的便桶。通过《南方周末》这个容器,他们可以排泄掉毒素,心安理得的自欺欺人——我是这个社会的良心。呸,《南方周末》式的手淫。(说明一下,我之所以对这种失意的小知如此的不宽容,主要原因是在告戒自己,不要成为这样的人,我希望自己无须失意,而是充满力量)。
话说回来,这些人也是人(按《南方周末》的腔调翻译这句话,可以这么说:这些在烈日或是夜色中生存的人啊,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和生命的尊严。我不这么说,太累),他们的情绪无论是如何病态,都需要一个出口,媒体的社会阀门的功能对这些人更必要也重要。但问题在于,这些人最有可能成为中国的智识阶层,我们应该拿什么给他们?《南方周末》做的好不好?
《南方周末》批判(四)
我其实是一个对文化批评,不那么了了的人,我的兴趣在媒介市场和媒体产业的研究,不过,我见不得我身边的小知和小资们视《南方周末》为精神导师的屁屁样,而且,《南方周末》的一些同学和朋友的做派(他们和我关系其实不错)——因为是《南方周末》而油然而生的中国报业精英的念头,让我觉得好笑,个个都是屈原再世的样子。
说真的,批判《南方周末》,心里多少有一些嫉妒的成分在里面,《南方周末》在中国新闻史上都会留下一笔,这,是我回避不了的事实,在90年代初期,《南方周末》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它所带来的革命性的典范作用,个人认为,要远远超过《北京青年报》所带来的版面视觉革命和《中国青年报》的报道体裁革命,《南方周末》带给新闻界的是一种不是很常规的办报思路——边缘化,和主流的声音、主流的思维、主流的审美有意的拉开距离,这种边缘化的办报理念,非常能够契合89之后的一种沉寂却内心骚动的心理状态。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呢?举个例子,北京、某高校、一个知名的新闻学教授、90年代初期,他也仅仅是30多一点的光景,89之前,他通过一些理论化的著书立说,通过劝谏的渠道,来宣扬一些西方的办报理念和报纸理论,他是一个有政治情怀和崇高抱负的人(至少当时是),他的这些努力,今天看来,仍然极为纯粹和干净。89后,他发现这种试图说服高层,通过自上而下的改良,来改变新闻界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他开始惶惑,他开始沉寂,专业杂志和各种研讨会上,不再有他的声音,但是,他心中的这些济世救民的念头并未就此消失,他内心仍旧在骚动着,只是不再敢触动那些敏感的话题,《南方周末》适时地成为他在这种心态时,可以信赖的朋友,因为《南方周末》和他一样,有追求、有抱负、有才华,但是,他们不敢再去触礁,不敢再为天下人先,于是,他们会共同营造一个知识分子表达对现实不满的内部“密码”,他们之间可以了解“其中有深意”,但是当新闻行政机构进行监督时,他们每每会“欲辩已忘言”,这会总感觉象是童年是抓坏蛋的游戏,我们是地下党,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话语系统,可以在敌人面前说着自己的话——感觉好极了!
《南方周末》就是通过这种在知识分子阶层营造一种,特殊年代和特殊心态下的话语系统而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它曾经给我和我们带来的那种情感上冲击,与同是天涯聪明人的尊重,至今仍让我感动。
可是,现在,我在用一种弑父的姿态来批判《南方周末》,我不矫情,我不说现在我有多么难过,甚至是痛苦,我现在的心态只是焦急:父亲已经老去,已经无法再承担给知识分子阶层力量和勇气的使命,那么,现在,我,为什么还要沉默?!为什么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