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84 次) 时间：2001-07-31 15:07:21 来源：丁飞洋 (frany) 转载
散步的鱼 (5月23日17:23)
傻。
童长兴说了女人。连鼻洼地方的法令纹曲纵了起来。面上漫漫漫起一层笑。染有风霜痕迹的。
快两点了。女人还不肯下。腻在那里。象童长兴女儿常吃的那种果味糖粒。最浓的时候也化成一滩含在口里仿佛舍不得一下咽入溶掉似的。后来女人赌气似的一下关了线。童长兴怔在那里。随手端起一杯茶。凉了喝在心里很镇静。然后再痛一下。疼惜女人也疼惜自己。
童长兴把女儿的脚移进被子里。小孩子醒了睡了总不安分。原来很瘦弱的，四肢摊了那里象只可怜的小青蛙。后来猛一下胖了也活泼了。又要她常常出去跑跑减些痴肥下来。
女儿在梦里磨了磨牙。小贪吃猪。童长兴笑了一下。声音突兀的在房间里打了个转撞在耳膜里自己也吃了一惊。童长兴刚刚在线上叫女人，说，吻你的小脚丫。可以想见女人在彼端轻触了痒似的吃吃笑声。后来也是觉得腮上有些酸了才发觉自己也一直吟吟笑着的。童长兴摸了摸下巴，一向毛发生得浓密。胡子又快长得触手了。他不知道自己面上带了笑的，一直。只是偶尔也奇怪，不知那些炽热的话语也能是自己说出来的。好似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的。广告下列一行文字。花边框里写，缘，妙不可言。童长兴啪一声关了床头灯。
闲下来的时候办公室窗口里有一棵杉树。枯桠上挂着点点嫩黄绿的新叶片。童长兴一般很少打量身边的环境。如果和他没有干系的。在机关多年养成了很彻底的自我的习性。
和同事总像是隔了道隐形水纹近不了身。待人不够亲热，可也绝不冷漠。有时他们在一边说笑他们的，他做他的。也自有一道风景。也有女同事惯用的母性关心来嘘寒说家常的。在童长兴只一笑。抬了镜框后的眼睛看人。眼白白的没了表情。水蓄在那里长了太澄清了有时也就死了。光线折在镜片上一晃。有些扎。他听了人家的话听了也是听了。有时衔巧插缝接两句。把一屋子人哄哄弄笑了。也还是不够。使人觉得站了水族馆里满世界水波的隔了一道玻璃看水下风情。水里的鱼也往了人看。很安全，且两不相犯。久了声名传出去了。渐渐的再没同事再作无谓的亲近了。新来的人倒也自觉的极少向他打笑谈。只有一个叫老向的。最早一起分配来的。对他好。整个机关就只突出一个老向。而老向是人人都喜欢的同他交往的。
老向说他一向生活比人慢半拍。有时在线上遇见老向，也是急急的招呼一声。打哈哈笑骂两句。老向有时把自己看不上的女网友介绍给童长兴。童长兴总是聊了没两句就把人给聊走了。有时老向就气。骂也骂了说也说了。后来老向网友聚会。回来向童长兴唉唉的描述一个女人。从此以后童长兴便极少撞见老向和女人在线上闲扯淡玩动作表情了。倒是老向老婆常打电话过来问人老向怎么总加班。要童长兴不要没事就扯着老向去聊天打扑克。后来老向一脸幸福沧桑的告诉童长兴，遇见了一个女人。先是聊天后来聊不下去了就打电话。再后来见了面。两人默契的惊人。老向说那是前生债。现在爱对方爱的连自己都嫉妒。女人刚刚离婚。送走了老向。童长兴进厨房去洗老向用过的烟灰缸。老向一向爱惜身体很少抽烟。童长兴想老向这回要少活上个十几天了。老向常劝人说多吸一根烟就少活一天之类的顽笑话。后来童长兴打开老向丢在茶几上的半包烟。里面还零零的躺着三根。是七星牌的。童长兴打火点了一支。天色慢慢暗了。象一条大舌头似的慢慢舔上来。光线一点点的流退。从童长兴的脚背起。黑空的房间慢慢地一点一点吞噬了他。后来只见火红的光一点一点的。闪。还有嘶嘶的呼气。再后来什么也没有了。三根烟吸完了。天黑了。
童长兴周未带了女儿去母亲家。妹妹一家人也在那里。很快人就分了堆。妹夫是个生意人，马上拉了童长兴询问一些讯息政策。妹妹和母亲进了厨房。女儿和妹妹的孩子一起拿了饼干逗北京狗。也就是个家庭聚会的样子，例行的。大家碰碰头。说了大家都知道的近况再议议远房亲戚。吃过饭坐着看电视看小孩子玩游戏再说一遍偶尔记起来的陈年笑话。母亲坐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笑。笑久了面上有些呆板。孩子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伸手搂住摩挲一回到孩子不耐烦了挣脱出去。她听不懂但尽力向自己解释童长兴他们的谈话。后来她对自己放弃了努力。在她认为适当的空隙抢插一句。说楼下新搬来一户杂货店里面的东西比超市的贵些。说她一个老姐妹什么时候又上来看她了。说到后来渐意识到儿女们在静静的等她把话说完。她有些慌张的断接着说完了。半路想起来有什么话头漏了便重头再补一遍。童长兴和妹妹对望了一眼彼此心下都说母亲还是老了。再后来大家都散了。留了一屋子的散乱和碗碟给母亲清理。妹妹临走时落在后面悄悄塞给母亲一叠钱。这是女儿在回家的路上重复给童长兴听的。童长兴当下听了没说什么。童长兴拍了拍女儿的头。
一向自认为是呆板的人。连以前恋爱的时候也是。要女人躲在日文里说，吻我。童长兴扎手扎脚的吻了。感觉天昏地暗。女人先是跺脚后来扑吃的笑出来了。一笑。女人后来就变成了他的妻。妻很爱笑。开始童长兴就被妻笑的心慌意乱了。那时童长兴还很幸福吧。连妻子的内衣都是他洗。后来多了女儿。加上女儿的尿布他也得洗。母亲很看不入眼。
赌气搬了来，又要和妻斗气。那时老向还要笑他说童长兴陷在三个女人的纠缠里不可自拨了。把女儿也算归入童长兴最爱的女人里面。那一阵很烦躁，不过不象现在这么没着没落的。最充实的还是女儿降生的那段时间。妻喂孩子乳的时候也要叫了童长兴来。要童长兴也伏在她的胸上。她籍此可以笑一场。也叫童长兴作，我的大宝宝。后来母亲搬了来又负气搬走的时候。和妻的感情也在调解母亲与妻的无声的争斗中慢慢消磨殆尽了。那时童长兴背地里也向老向叫唤吃力。说天下最难过的事便是和两个女人住在一起。要两头受气还不敢表现哪怕一丝偏坦的迹象。但是女人最后还是认为在自己这一方吃亏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童长兴只有左右为难。
女儿倒是极乖巧的。老向说单亲家庭的孩子要早熟些。童长兴对这方面很注意。不过女儿表现还算正常。已经五岁了。坚持自己一个人睡觉。
共在一个房间里的时候会叫了童长兴，我换衣服了，你出去。童长兴有时想着觉得女儿极为可爱。老向又要骂他一脸的幸福老豆表情了。老向的妻子不育。见了童长兴的女儿便爱到不得了。硬逼着做了女儿的干妈妈。常常吃玩的东西叫老向提一大袋上来。亲热的唤了宝贝长宝贝短。叫得老向听了要抗议。女儿记得老向妻子吻在脸上哪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小手帕抹了去。女儿身上的一切都使童长兴感到很有趣味。
现在童长兴在网上耽到很晚了。渐渐地他有些厌恶自己一人睡在床上。床是订制的，极宽。当时童长兴不明白妻为什么拣了这样的样式。妻拉了他的衣袖爱娇地白他一眼，呆呆。妻说。后来他们躺了上面拥吻的时候妻便拿了当笑话和他调闹。这成了他们固定的笑话。童长兴还不习惯和人聊天，一来打字慢，二来总觉得网上的人都极为无聊。他还不能想像和没有形体的人用思想来恋爱。听说过虚似性爱。但是他觉得畸形。感觉来了的时候他象老早学校里的那样在被子里自己解决。想像有一种温热的女体。陆续地也谈了几个网友。很正经的从不和人调笑。他讲话的措词和腔调都是使人尊敬的。却不讨人喜欢。
果然老向的妻跑来闹了。老向向他的网上情人许了两年的时间。老向说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来解决一切问题。后来老向情意婉婉的说，你会等我么。童长兴听了老向的复述立时就不合作的笑了起来。他想老向是疯了。但老向表现的极为认真。现在童长兴想老向果然要做大动作了。老向的妻闹也是虚闹了一场。老向没在单位。老向当天就出差去了。这只老狐狸。童长兴只好多耽了些时间好劝了老向的妻。童长兴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口才。童长兴回家的时候看了门口一地的烟头。老向坐在台阶上。老向把半截烟头搌碎在皮鞋帮上。老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累！
童长兴的情绪一直都受雨天的影响。母亲说那是因为生下童长兴的时候外面又打雷又刮风。童长兴一直哭个不休。几次都把塞在嘴里的乳头吐了出来。童长兴看到女儿睡的很好便退出来上了机。随便聊上了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下雨，也许是因为夜深。童长兴使用了一种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语言。慢慢地童长兴也被自己感动了。小时候童长兴便常常夜半醒转伏在枕上听雨。那是很合一些词句的意境的。比如风铃铁马惹轻寒中年听雨客舟中等等。童长兴谈起了一次山间行走在一座小庙里的闻雨霖铃。内心的觉悟和僧人作的清欢之谈。那人是个女人。女人听了一歇，说你知道吗。你是个情怀男人。
后来童长兴调了据说是开网恋先河的网文《第一次亲密接触》来看，刚看了一半正要掩卷的时候，老向上来喘喘的叫童长兴救命。老向捂了脸在沙发里说不行了。支持不住了。解散一个家庭要比组建一个家庭难。老向看上去十分疲惫。老向有些老了。童长兴摸了摸自己的脸。电脑里的ICQ动了起来。里面的女人在唤他。童长兴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他迅速的输入汉字。现在他的打字速度很快了。他要回应女人。他还要再谈一次或者许多次恋爱。
他们都要老了。
童长兴。一个中年男人。相貌有些普通。童长兴的妻子跟人去了日本。童长兴的朋友正在进行离婚然后要再次结婚。童长兴不很满意现在的工作。童长兴有一个女儿他很爱她。
童长兴还很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