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74 次) 时间:2001-07-22 00:08:25 来源:柯志雄 (karate) 原创-IT
洪以容和他的“无人售票车”
早先一般的公交车,驾驶员归驾驶员,售票员归售票员,各司其职,工作上互不相干,抽空相互间还可以谈上几句,以免过于寂寞。
城市发展了之后,才有了一些“无人售票车”。没有了专门的售票员,司机的旁边就是投币箱,乘客上来之后,自己投币,司机至多只是起个监督作用。在中国,这种车被称为“无人售票车”;在日本,它被称为“One-Man Bus(一个人的公交车)”。洪以容凭着兴趣编了几年软件,没想到自己做出了辆“One-Man Bus”,这辆“公交车”的名字叫“网络蚂蚁”。
蚂蚁当家
编写“网络蚂蚁”纯属偶然。
1995年,洪以容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进了华腾。一开始做的是软件方面的工作,后来换到了另一个部门,调去做加密机。“那个加密机好重啊,调我过去主要是看我力气比较大,”洪以容如此描述自己的第一次工作变化。
加密机主要针对的客户是银行。银行的电脑在工作日不能停下来,要调试就必须在周末。于是,每逢周六、周日,就是洪以容拎着两口加密机在火车上跑来跑去的日子,“那时候我最怕星期五,经常下午会有电话打过来说,星期六出差了。回来的时候肯定是星期一,又不能在家里休息了。”
这份工作持续了两年,1997年洪以容报考研究生,报的还是原来的母校,同样的计算机专业。入学考试考完到等待通知书,中间有段空余时间,洪以容经常泡在网上,用过了很多种下栽软件后,他觉得都不够理想,脑子又“发痒”了,“挠”着“挠”着,“挠”出了只“蚂蚁”——“网络蚂蚁”。
以前虽然也编写过一些软件,但“网络蚂蚁”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完整的作品,洪以容对完整软件产品的一些小细节还不是完全清楚,比如说版本号。软件修改以后,需要让用户知道,软件作者通常会通过版本号的不同来表示;如果是Beta版,则会在Beta后标一个整数表示,比如Beta2、Beta3等等。“那时候觉得没重写,版本号不好意思升得很快,”洪以容就在Beta号上做变化,“那时候不知道Beta后面不能配带小版本号,”结果别人的Beta后面只有整数,而“网络蚂蚁”的Beta之后还有小数点,比如Beta2.03等等。到后来用户寻求支持的时候,报出版本号,连洪以容自己都搞糊涂了,不清楚是哪个版本,“那时候瞎闹,后来到1.0版之后就开始知道怎么做。”
做这个软件只是一时兴起,洪以容也没想更多,包括如何用它来赚钱。赚钱的方法没有,但花钱是实实在在的,每一天都意味着更多的钱花出去。修改软件需要钱,上网需要钱,给用户支持需要钱,每一天这个缺口都在增大。洪以容也看见国外的很多软件都放的广告条,但一开始以为它们自己做的,想想如果自己做,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不但要把广告条取下来,显示出来,还要提供报告信息给广告主,还要去拉广告,洪以容觉得太麻烦了,“所以那个时候也没有过多得想。”
有一天洪发现,有两个不同软件,上面显示的广告条是一样的,“所以我想后面肯定有一个公共的东西在撮合,否则显示的广告条不可能是一样的,后来就拼命地找。”找到一看,洪以容发现原来这种模式特别容易操作,“就把一个像控件一样的东西,放到软件里面去,把软件发布出去。这种模式在国外也是新的,也是可能网络热的时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原来也从来没有。”这样一来,钱的问题就解决了,只要自己的软件有更多的用户,就有更多的收入。
入门推广
洪以容看待自己很客观,他清楚自己不喜欢做管理。不过,营销推广是例外,洪以容觉得推广还是满有趣的。“网络蚂蚁”一开始就不单只是针对国内用户,它很大比例的用户在国外,因此洪以容的很多推广工作相应的也是针对国外用户开展的。
一开始尝试的是press release service(类似于公关稿件)。洪以容申请加入了ASP-Shareware。这是个推广共享软件的非赢利组织,也定期出版有关共享软件行业的刊物。来自各国的共享软件作者云集,大家经常在这里探讨有关推广共享软件的做法。里头有个专门做press release service的,会员经常挑选他来负责自己开发的软件的公关稿,洪以容也挑了他,“把写好的新闻稿给他,他会把你通过电子邮件发到各个杂志、媒体编辑的信箱里去。”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并不知道效果如何,你还可以挑选clip service:有人订了很多很多杂志,看到跟你有关的,就告诉你。
一次洪以容跟netcapter(刘览器类的一个共享软件)的作者联系,交换推广经验。对方的做法是雇了一个人做 online PR(在线公关),那个人就编些有关该软件的回顾和进展方面的材料,负责帮他联系各大媒体,“实际上跟国内公关公司做的有点像,就是网上做的,不在你公司里面。然后,我问他效果怎么样,他说挺好的,他一直用这个人做,”听上去不错,洪也挑了同一个人来做。
哪个更好玩,程序还是营销?
接着尝试的是“affiliate”,它相当于一个个人网站广告网络联盟,联盟的加入者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广告主,一种是个人网站,“它比较松散,对双方要求都比较低,它不签合同,而是通过一个中间的网站来完成这件事情的,中间这个affiliate网络是负责对双方出示报告,负责点击统计,作弊过滤,然后负责付费。”
有点类似于洪以容以前做过的网络广告,但松散得多。广告主有广告计划后,可以把自己的价格在affiliate上公开,以吸引个人网站。个人网站如果对价格满意的话,即可申请加入这个计划,而广告主可在众多申请者中做挑选。与一般网络广告不同的是,对广告主来说,价格可以变动,对不满意的个人网站也可以随时取消;同样,加入的个人网站如果觉得价格不理想或广告主不好,也可以随时终止合作。对双方来说,这样的方式比较灵活。
去年年中,洪以容加入了一个这样的联盟,“那时候还走过一点弯路。刚开始做,不知道,按点击计算支付价格。我认为,可能一个网站点击越高,网站质量就越高。有些网站的点击数是很大的,放在上面每天点击数是很大的。做到后来不行了,每天开销太大了。”不只是开销大,“那时候不知道效果,我还觉得挺好的,反正这么多人过来。确实是有点击,这个点击也不是虚假的点击,因为那个网络会根据IP地址会帮你来过滤,以防止有人作弊。后来有一天看什么文章,他说他要测那种点击的有效性,不能以点击作为有效的行为,因为点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说一个用户,在网站上面看到一个网络蚂蚁的一个广告条,点击过来了,过来之后没有兴趣,马上就走了,对我其实没效果,但是实际上我对这个事情还是要付费的。”对于自己的具体问题,洪以容觉得不但要看投出去的网络广告是否有点击,还要看点击用户的性质,着重评价这个浏览者最终是否到下载页面上去。
想通了这些,洪以容特意写了个程序,用来分析LOG日志,“分析下来发现自己做错了,有的网站它跟软件下载一点关系都没有,比如说模特网站,意大利很多模特网站,韩国也是。广告条或文字链接放在上面,每天的浏览量很高,相应的就是点击量也很高,但这样的点击过来,无效的比例特别特别高。”用自己写的软件分析完之后,洪以容开始针对affiliate里的不同网站定不同的价格,仍然是根据点击付费,但对于点击有效程度较高的网站,他就相应把来自它的点击定价定的更高一些,“我把分析软件做完之后,就可以根据结果做了,挺好玩的,我觉得做这个挺有意思的,跟写程序不一样。实际上在推广上,国外还有很多做法可以做。”
安思的难题
硕士毕业迫在眉睫,洪以容面临三个选择:如果找工作的话,单位里需要交钱;如果自己选择自谋职业的话,就要交给学校15000元;如果自己创业的话,这笔15000元就免了。作为鼓励创业的一项政策,毕业生只要向学校出示自己创办公司的营业执照,就可以了,即刻省下1万多块钱。春节后注册,今年2月,洪拿到了营业执照,公司取名为“安思”,员工只有两名——他和自己的女友Nunu。
创业发轫于此,听起来不很宏伟吧?!把一件事情描述得天花乱坠不是洪以容的方式。
对于洪以容来说,开办公司是想跟国外学的一种通行方法,国外的很多共享软件的作者都开了自己的公司,同时也解决了征税的问题,但对于洪以容来说,问题却刚刚开始,比如“国外的共享软件作者开公司的话,他很方便,没有像中国那样的营业场地的限制,我们的办公室一定要在商用楼里面,不能放在一般的民用楼房或自己家里。”结果今年2月注册了安思之后,洪以容成了半截子SOHO,一般每个月中间抽空再回趟父母亲身边,接连住上几天,然后再回“办公地”。
以前洪还不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自己做出公司来了,才知道这样的一家公司着实还算是“异类”。在上海卢湾区办完公司注册之后,洪以容到税务局去咨询了一下征税情况,“我这种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在软件企业里面也是比较特殊的,没这种先例,所以相应的税收上等于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交的比原来还要多。作为软件企业的话,要么征增值税,要么征营业税,像我这种情况,它认为我是产品,都必须要交40%的增值税。一般生产型的企业,他可以拿进项增值税来抵;软件产品有一个特点,就是如果你对他增收增值税的话,他没办法拿进项增值税来抵,相当于一个纯增值税。前两年国家有个优惠政策是6%,前段时间又出了个新规定,就是集成电路企业和软件企业有3%的增值税的优惠,但是前提是企业必须每年都到市里面去进行软件企业认定,认定过程往往看你企业的规模,你规模达到多少才符合,象我这样一共两个人的作坊,认定起来,要不到政策。”
征什么税和征多少税只是麻烦的两个方面,开支的问题也是个麻烦,洪以容发现按照规定,自己的一大块开支不能列到成本里去。自己的一些网络广告在国外的网站上做,比如在ZDNet上面登一个广告,一个月就要花去他五、六千美元,在做了这样一个广告之后,他所得到的凭证,就是一个电子形式的发票,“这个上面是没有公章的,怎么能盖公章在上面呢?连签字都没有的。”再比如雇佣国外的一些人帮他做事,支付起来倒很方便,直接用信用卡刷了就完了,但后面的麻烦全留到自己这边了。
洪以容在新的路上走着,快乐并痛着。
共享软件的路如何走?
1998年编写“网络蚂蚁”时,洪以容想的并没有那么多,但慢慢地一些事情自动跳了出来,出现在他的眼前,“逼”着或引诱着他去解决,生活慢慢地出现了很多变化,“象我现在做的很多事情,确实很多已经是编程之外的。你需要很多各方面的支持,需要一些广告或者有一些市场推广、营销这方面的事情,(它们)跟编程是完全不一样的,但做这些事情,我觉得我还行,因为我自己还比较适应做这些事情。我现在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一般百份之五十的精力是放在写程序上面,另外百份之五十是放在做市场上面。”说到管理,洪以容还是摇摇头,但共享软件的营销推广渐成他的“新欢”。
1999年开始加入广告条之后,“网络蚂蚁”带来的广告收入还颇为可观,但去年年中开始的网络低潮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单位价格,因此尽管后来在洪以容的推广中,用户数量增加幅度满大,但这种增长一部分为广告价格的下跌给抵消了。原来若从未收到过钱或许也就罢了,但在“网络蚂蚁”带来的收入成为稳固的收入之后,洪不太愿意看它下滑。
共享软件原来一直走注册这条路,所有的软件基本上惟一的收费方式就是靠用户交纳的注册费。互联网起来之后,软件广告也喧嚣起来,成为更为重要的一个获取收入的方法,很多软件作者尝试去走软件广告这条路,但洪以容认为,软件的广告收入和注册费是并行的两条路,而且后者有更长期的收入期盼。洪以容说:“网站可能给人感觉免费的是应该的,但是共享软件通过注册收费的方式得到回报的历史至少有十几年,这么长时间的积累让用户觉得本来就是要付费的,欧美那边有这种概念,”洪也觉得对自己来说,可能也是比较可行的方法,开始准备推出新版本的“网络蚂蚁”,“大多数用户喜欢选择新版本,你选择老版本也没关系,但它有广告收入在里面了,因为我广告不会去掉。如果哪一天Radiate关了,那也没办法。”
过去也有人跟洪以容谈过给他投资的事,洪推掉了。从他自己的经验以及与其他共享软件作者的交流来看,共享软件的瓶颈并不在于资金,也不是资金越多,投入的人员越多就越能做好,“搞产品现在要看机会,你脑子有好的想法,你要搞个产品可能比较好。做产品它不是纯粹照别人写就可以了。有好点子之后把它写出来,这个实际上对我来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你有什么点子,基本上能帮你做出来。但它做出来之后,有没有市场呢?或者现在同样的产品或类似的有没有,你跟它比较,你的卖点在什么地方?如果这都是照搬一个过来,没多大意思,也挣不到钱。如果你要做共享软件,你肯定要考虑这一块。”听起来口吻很象一个做市场的吧!
从程序的编写推广中,慢慢发现市场营销之美,洪以容很想把自己积累的推广经验再“推广”到其他共享软件上,思路很理想,就是找到有潜力但推广不力的共享软件,由他的公司负责推广,双方分享推广产生的更大的回报,“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我就不写程序了,以前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会这样。”
第一桶金币
掘金人:洪以容
发掘地:上海交通大学
缘由:编软件
大学时读计算机系的同学都知道,在这样的专业读书,“社会实践”是坚决少不了的。所谓的“社会实践”就是做校外的项目。洪以容不大做项目,觉得那些比较无聊。对于那时候比较喜欢搞技术的洪以容,没有挑战性的项目,他说:“多做也没有意思。”
不过入乡随俗,洪以容也不能完全“脱离群众”。大三时,洪做了一个工厂的数据库管理系统,拿到了几百块钱,“那时候都是找到老师,让老师把活分给下面的学生做。(工厂数据库管理系统)整个一个项目也没多少钱。”
这还不是最惨的。“我毕业设计的时候,做了一个中山医院的远程医疗管理系统, 应该名头很大吧!才一万块钱。”不过一万块钱不是给以容的。猜猜他拿了多少。“对我来说没有钱,因为我是毕业设计,你做了就做了。你毕业设计,老师让你做这个活 ,这个钱也不是给老师拿的,是学校拿的。老师再分一点,学生就没有了。学生惟一的好处就是能够报销买参考书的钱,差不多就一百块钱。”
九赢真经
往往从兴趣开始,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做一件事情如果一开始目的性很强的话,往往做不好。
实际上我觉得这种共享软件,可以做,但或许最好的形式不是通过通常的企业行为,比较多可能应该停留在个人行为上面。
有些事情我不擅长做,也不喜欢做,只能绕开。共享软件等于帮我绕开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