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72 次) 时间：2001-06-15 15:47:03 来源：黄果 (黄果) 转载
恋恋风尘
“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这句话，写在一张不记得是什么图案的卡上，郑重地寄出。那时，是我们正式分手后的第一个元旦节。
小孩子要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喜欢看各种种样的电视剧和小说，脑袋里充满幻想的孩子。我上小学的时候，便知道了爱情。没有现在想到的那么多感受、情怀，只是有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想和他说话，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课间很凶悍地打架，也觉得很好。奇异的是，那时我就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看起来很文秀的我的好朋友。
有人说童稚的感情很容易淡忘。我记得有人做过“情若游丝”的比方，那样的一份恋慕，就像既细且韧的游丝，一点一点缚在心头。初中、高中……念大学时，我们是知己好友，分享彼些的感受。我像揣着一颗长满尖刺的果实，痛苦而甜蜜地保守着一个自己的秘密，幻想有一天，剥去那层厚硬的壳，品尝甜美芳香的果肉。那时候，看席慕蓉的“一棵等待开花的树”，觉得是在说自己，偷偷地伤感和喜悦着。
终于有一天，那尖刺扎得胸口剧痛，“与其这么痛着，不如求个一刀痛快”，抱着这样近乎悲壮的念头，我写出了生平第一封情书，再在若干天辛苦的等待后，冒冒失失地坐上火车，找到了他的大学。到达的第一顿接风宴，就哭了个面目全非，醉得几乎不省人事。印象中那场直接的谈话，是在女厕所里进行的。
“你怎么会喜欢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也许就不喜欢了……”
当时被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愿找一个比他学历高的女孩。如果是现在的我，也许会设想多种可能，最有可能是他不想太伤害我的自尊而留有余地。不过当时，不会这么想。那种深陷其中的状态里，他说什么，对我来说，也许意义并不大。我只相信自己以为的事情：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不能接受我的学历，但是我不在乎啊！！
离开的时候坐的是长途汽车，坐在最后一排的车座上，看着他临行给我的信，哭了又哭，生平大概没有那么集中地流过那么多泪。踏上北京街头，完全是一种不真实的状态。我的心并没有跟上我的脚步，它固执地留在了那片拥有开阔湖水的校园里。
此后是反反复复地写信，电话，努力。那年他过生日，细心地叠了三百六十五个幸运星，装在玻璃瓶里寄去，怕中途碎了，包了好多碎纸。是否感动了他不得而知，不过，倒是感动了自己。王菲有首“扑火”，是当时最爱的歌：“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可是我想信人总会被感动；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
结果来得突然更出乎意料。那年寒假再见他，他已毕业半年（专科比本科提前一年毕业），工作并不如意，人瘦了很多，眉宇间有郁郁之色。而那年春节，是我们几个好朋友共同的最后的寒假，快毕业了，大家都有些怔忡和慌乱。四个男生两个女生一起喝酒，大家约好了似的，抢着把自己灌醉。他举起杯，对我说：“我等你三年。”（当时已经知道我要上研了。）语毕就颓然趴倒在桌上。（后来才知道喝的是劣质白酒，差点儿酒精中毒。）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快一年来，求了又求，追了又追，哭过，痛过，现在其实已经到了痛定思痛的边缘。一句话，把所有的心理建设通通推翻。无限的希望，无限的喜悦，无限的空茫。半晌，泪才下来。“我成功了？”
那个寒假过得如梦如幻如电。那一句话总在脑中盘旋。彼此有一份共识，却又好像都不好意思捅破那层纸。怎样的若即若离，心动神驰啊！每天在家里呆着，心上像长了草，就想去找他，见他，其实见了面也无话可说。又担心自己的异样让父母看出来，拼命克制着，装做若无其事，看电视，说话，吃饭，睡觉。
二十几天的寒假转眼即过，守着那句好像是承诺的话，我坐上回京的火车。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写了二十几天的日记。（天知道我那时的日记已经成了半年记了！）自己的记忆原来可以这样鲜明，二十几天，历历在目。
如果故事在这里嘎然而止，我想这倒是一个“有心人、天不负”的活教材。可惜感情的事情，从来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