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商报不会也不可能借壳上市 - 传媒人物 - 传媒大盗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47 次) 时间:2001-05-28 19:02:21 来源:传媒大盗 (心里明白) 原创-IT

何华章是谁?

  从2000年6月中旬开始,在上交所挂牌的四川电器(600880)出现股价异常波动,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股价从18元最高涨至30元,飙升67%。对此,市场流言四起。
  7月28日,真相大白。四川电器当日发布公告称,成都市国资局将其持有的2000万股国家股,以每股2.68元的价格,转让给了成都博瑞投资有限公司。受让该部分股权后,博瑞投资以持有四川电器27.65%的股份,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博瑞是谁?以前闻所未闻。一打听,吓人一跳。原来它是由成都商报社、成都博瑞广告传播公司和四川汇通企业(集团)公司共同出资成立的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其中,成都商报占49%的股份。但据知情者称,其实商报在博瑞广告中还有70%的股份,因此,在博瑞投资中,商报的股份不下70%,绝对控股。
  这样,入主四川电器的,实际上是成都商报社。报业间接控股上市公司,这在我国股票市场上还是首例。
  轰动是可以想见的。可就在媒体一片赞叹的时候,7月30日,成都商报一纸”严正声明”,又把人们搞懵了。声明称,一些媒体刊登”成都商报借壳上市”的失实报道,给该报带来了巨大负面影响,商报将保留对其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权利。
  一个月过去。8月31日,四川电器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董事会人选。在新董事会9名成员中,有5名是博瑞人士。稍后,成都商报副社长、博瑞总经理孙旭军当选新董事长。
  的确,这一连串举措让人有点目不暇接,不明就里。然而,无论如何,它对我们的证券市场和传播业都是重要的。人们有理由发问,这是一次怎样的收购,成都商报是一家怎样的报社?

  一张”小”报
  商报的社长和总编由35岁的何华章一肩挑。何少年老成,宣传部开会,从来是角落里一坐,沉默少语。与圈内人也极少来往。商报风格多少受了何的影响,何称之为”内敛式”。
  何毕业于北京师大历史系。另一位元老、现任常务副总编陈叙平则是四川大学古典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在办商报之前,他们都在出版社供职。”没办过报,这给了我们想象的空间,无非是做一个东西,让人家来买嘛。”何说。
  何的思维很特别。一次,在跟我们谈到目前正筹划中的宾馆时,他说,我不会大兴土木,我看中的是那100多亩地。迟早我要把它卖出去,那时,上面的附着物越少越好。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过程和手段,盈利才是目的。
  ”报业也可以这样看吗?”何没有上我们的当:”任何报纸的新闻业务,都是党和人民的喉舌。”他一顿:”但是,报业的广告、发行和印刷等,是纯市场的运作。”
  正是因为这种不受约束的思维,商报从一开始就与其他报纸有根本的不同。
  1991年,成都上摊的只有一家晚报,很受市民喜爱,处于绝对垄断地位。有人劝何:它那么厉害,还有你的空间吗?何的依据非常市场化:第一,与其他地方的优秀报纸比,质量还有提高的余地;第二,我绝对相信成本摊销法则,它的发行量是我的5倍,而广告价格是我的6倍,广告迟早会流到我这里来。广告商的眼睛是雪亮的。
  于是,1991年底,新生的商报两大举措震撼报界:一是年前免费向市民寄送报纸,二是推出低价广告。两件事都遭到了同行的强烈抗议。但商报依然内敛。
  尽管报纸对企业用工制度改革的报道已有很多,但报社自己的制度向来是超稳定的。何说,我不管别人,创业伊始就搞全员聘用,省得将来麻烦。这让何以后尝尽甜头。
  如今商报依然坚持这一制度:25分为及格,及格才拿基本工资。三个月不及格,解聘。不过,迄今为止,尚未有一人被这样勒令下岗,因为眼看不行了,自己先已走人。
  传说一次商报记者与另一家报纸的记者结伴外出采访。两人夜宿宾馆,达成一君子协定:上厕所必须开着门。原因是害怕对方在厕所里用手机抢先发稿,第二天自己报纸没见该新闻,记者的椅子就要晃动。制度威力可见一斑。
  商报不循旧规,行业间视之为小报。何以小报自居。例如哪家报纸发行有新招,或报道策划有创意,只要效果好,商报马上就学,并不以为耻。何说,我争第一,但不可能事事第一,这就要跟。我本来没什么资本,也就不需要面子。
  商报成立9年来,除了上级的表彰,很少参加业内的评选。一位副总曾解释说:”一般而言,那种评选不是市场的评价。市场的评价是广告额。””小”报心态溢于言表。
  当然,小也有小的难处。商报曾遇到过两次大的政策风险,一次是1994年,当时中央整顿报刊,内刊一律不准登广告,不准上街。按此政策,商报就得关门。省市宣传部门珍惜这棵受市民欢迎的新苗,及时让它与一家公开报纸合并了。另一次是今年,为了避免裁减行业报的危险,市委宣传部将商报的上挂机关从市财办改到了自己名下。
  经历8年风雨,商报已是一家非常市场化的报社。最典型的是它的发行投递,从第一天起,商报就没找过邮局,全靠自己的网络。现在商报拥有一支1000多人的发行投递队伍,成都平均一条街道两人。这成了何手中一张王牌,进军资本市场后,博瑞给四川电器输的第一袋血,就是转让成都商报发行投资有限公司93%的股权。

  阵痛
  何华章说,报业发展有三个轮子:编采、发行和广告。编采是否勾人是链条的核心,把编采落实成发行,广告就会随之而来。但是何和他的同仁并不是一开始就悟透了这个道理,其间经历了十分痛苦的嬗变。
  应当说商报创始者的素质是相当高的,他们大多来自高校和出版社,其中不乏博士和教授。一群高素质的同志聚集在一起,办一张报纸有何难?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几个读书人拿极少的薪水,在陋室捧着中国青年报爱不释手,津津乐道。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第一,这种东西自己做不出来;第二,即使做出来了,在这座城市也不好卖。何回忆说,那时偶尔也有好文章,但本质上不是一张新闻纸。好几年,商报打不开局面。这种状况迫使何思考,报人和读者是什么关系,报纸是在跑在前面吆喝呢,还是跟在后面服务?
  他最终选择了一种较为极端的思路。何说,这是在分析了成都的地域特征和读者层次后作出的抉择。从1995年开始,商报风格大变,从精英报一下变成了完全的市民报。何公开声称,报纸不是发挥个人兴趣爱好的地方,它的上帝是读者。
  朋友们开始分道扬镳。有的是自动离开的,在这种读者至上地方,个人价值难以实现。也有人是何解聘的。有一个博士,很有才情,兴趣来了,可以通宵达旦地工作,但平时常因睡懒觉误事。何找到他说:”你走吧,我需要的不是才子,而是一架机器上的螺丝钉。”
  也有另一种叙述。一位现供职于南方某报的著名记者曾跟我们谈到他与商报的分歧:”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凭着良知去自觉寻求社会的正义。但商报是世俗的,它主要看什么东西好卖,然后就命令你不惜任何代价去拿,拿不到就下岗。”
  ”作为推进者,在口碑上,我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这是别人难以理解的。”何后来说:”即使这样,我也要坚守一个轴心,否则,轮子就会飞出去。”
  与办报思路的逆转相适应,商报内部也在大换血。当时,成都有一个自由撰稿人群体,其中活跃分子大多投奔了商报。他们的整体素质不是很高,但各怀绝技,有的和公检法混得烂熟,有的曾追踪乞丐部落没日没夜。后来他们许多成了商报的骨干。
  与此同时,一批有思想有深度的报人却流向了沿海。一时间,形成了罕见的人才逆流。作为一个道地的知识分子,何华章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可他坚持着。他说:”有思想的人,往往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对现象本身不屑一顾。但大量的现象是需要人采集的,市民报就是把住各个新闻源头,及时向读者提供信息。这就像金字塔,技能型记者总是大多数,而高精尖只能是少数。”
  但是一年过去,一些出色的跑动型记者也开始出走了。这才是最令何痛苦的事。
  一位业绩颇佳的记者提出要特殊地位,加薪、分房。此事引起上下的关注。何没有答应他。二人曾有段对话,留在了商报的报史上。
  ”难道我的价值不值这些吗?如果给了我,我会给商报带来更多。”
  ”问题不是这种提法。商报给得起,但商报是个整体,我需要许多的第一,而不是唯一的第一,所以你不能特殊。”
  何最终咬牙放走了这位他十分欣赏的记者。从此以后,没人提特殊化。这几年,商报没出什么名记者(也许足球记者李承鹏是个例外),但报纸是越卖越火了。
  ”现在我们正经历着第三次阵痛。”何说:”一些辛辛苦苦跟着商报创业的人可能会退出。因为商报发展到今天,已完成了一个循环,它又要引进高层次人才了。”
  ”这不是喜新厌旧。这是读者的要求。报纸应当与市场一起成长。”

  一张”大”报
  在不声不响间,成都商报的发行量达到了40多万。而且,正如何华章所预料的,广告随之滚滚而来,令报社只苦纸短。去年,商报的广告额超过一亿。
  然而这还不足以让它改变其”小”。真正让人吃惊的是,1997年,商报牵头发起成立了博瑞投资有限公司。不仅如此,它所有的投递、发行、广告队伍都悄悄公司化了,用何的话说,都”职业化”了。他说,市场总是此消彼长,哪一天商报不行了,这些公司照样独立运行,也许它们是在发行另一家正火的报纸。这都很正常。
  商报正在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印刷厂,设备是世界最先进的。该项目投资7000万元,生产量远超过商报本身的需要。它将进入商报并没有经营权的博瑞投资公司。”将来,商报只是它的客户之一,它也可以为商报的竞争对手提供印务,它挣它的钱,我挣我的钱。”
  一位同行曾说:”何的思路太野,让人肃然生敬,进而生畏。”
  商报有两个班子,一个是编委会,负责编采;一个是社委会,负责经营。两大班子唯一交叉的成员是何华章。何每个星期日晚上到编辑部值夜班,以保持对编采情况的掌握,其余时间他内敛地埋头筹划商报的未来。
  成立博瑞是商报蓝图的重要一步。这是一个非常精心的设计,它成了一种巧妙的屏蔽和链接。博瑞(BORAY)原是英文BRAIN(智慧)的译音,后加进RAY(射线)的意思,意在强调它的传播概念。何说,智慧是静止的,射线是动态的,只要打开,总能照亮一块地方。
  博瑞也的确是行动派。1997年它的注册资本为1.23亿元,1999年资产飙升至5亿多元。三年里,它通过投资、参股、控股等资本经营手段,超常发展为一个依托传播业,涉足广告、印刷、出版、发行、电器制造和实业投资等多领域的大型企业集团。
  何已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报人了,他的某些观念甚至超过了纯粹的企业家。例如他在实业管理中引进的”期权”概念。据说,商报有一块房地产,何与经营者签订了6年期权合同,这块地何从未去看过,但财务报表显示,经营状况非常好。
  当然,何的主攻方向还在传播信息业。”我的理想是在全国性媒体中占一席之地。这成都商报做不到,博瑞却可以做到。这就是我们进军资本市场的原因。”
  ”10年之内,互联网必将成为第三媒体,它绝对是全国全世界的。而起点,大家都是平等的。未来传播业的发展还是不确定的,但我们不能没有准备。”
  间接控股四川电器似乎体现了这一意图。今年中期,四川电器一下推出了10送2转增6的高送转方案,联想到它2000多万股的小盘和连续3年收益率在10%以上,潜在的融资能力十分惊人,谁知道博瑞的蛋糕要做到多大?
  针对社会上的种种议论,何华章解释说:”成都商报不会也不可能借壳上市。新闻业务不能成为上市公司主业,这是政策。它只是附属产业间接控股。”
  ”商报的资产是国有资产,它的发展低一点说,是国有资产保值增值,高一点说,是为党的新闻事业提供物质支撑。”何很内敛地强调。 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