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707 次) 时间:2001-05-10 22:23:49 来源:神游 (神游.) 转载
这是一篇和IT没有关系的文章,是一个改革的即得利益者的感慨。帖出来只是最近在donews看了太多号称“爱国不爱党”的言论,还有关于信仰的帖子,太多的调侃和讥讽。我想这位即得利益者还算是有良心的,起码他知道他得到是的什么来的。我彷佛看到一些一边吃着山珍海味一边说着苦难的虚伪者。我想这也许是小资情调吧,但小资就自己小资吧,不要到处宣扬。
———————————————★ 正 文 ★ ———————————————
十年前,1989年,我21岁。那一年我大三,一顿吃八两米饭五个肉菜。6月4日的那天,我被老爸锁在家。清晨起床,就本能觉得不安,打开收音机,才知道开枪了。收音机传来陈百强的“一生何求”,我坐在收音机旁,嗷嗷地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是为了我的同学们而哭,是为了伟大的爱国民主运动而哭,是为了我们的民族而哭。我哭得很伤心,很真诚。老爸在一旁只是冷笑,我早就说过,中国的事情你们懂个啥?就凭你们这帮学生,就能把中国搞好,我才不信!我哭喊着,中国的事情就被你们这些老家伙搞坏了!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恨字,我恨,我恨邓小平,我恨不得杀了邓小平!
可是,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实践就更能证明一切。
读书的时候,在1000把人的小校里,我多少是一个公众人物:任学生会属下演讲与口才协会会长,参加过电视辩论并获胜。
当北京学生上街的多时后,我们这个地处广州的学校,以南方人惯有的冷漠在看热闹。可是到了游行发展到绝食后,到了华工和中大这些大校在省府门前静坐声援后,我们终于坐不住了。 在一个已经息灯睡觉的夜晚,一群学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一齐,尔后是越聚越多,开始有人站出来大声疾呼。我也不知不觉成了站起来大声吆喝的一个。班上的一位靓女生使劲劝我冷静,却激发了我体内雄性激素,跳得更高。外班的一位好友X使劲抱着我别激动,我却叫得更来劲。最后,终于有人喊:我们出去!于是大伙冲出校门。在游行去省府的路上,我不自主的成了一个头,站在一旁指挥大家。一转身,却发现X也站在我身后。我们开进了省府,喊了口号。而作为校代表之一,上台发表了支持北京学生的声明。之后,我校也正
式开始介入游行示威。
五·一九宣布戒严令后,我回家拿东西,却被老爸逮个正着。这位老党员把椅子往门口一放,他就躺在那不给我出去。就这样连锁我三天在家,坚决不让我出去。经不住拳拳父爱,我逐渐淡出了学校的示威活动。
我们学校的情况后来发展得出乎意料。X同学竟越来越投入,最终成主要“头目”,并在六四后态度不能及时扭转,最终竟然被校开除!多年后谈起往事,X无不感叹地说,“第一天晚上我之所以去游行,完全是怕你出事,所以就跟着你出去了,想劝你。”我一时无语,内心十分愧疚,害了别人多年的寒窗苦读,大学不成竟为一高中生。
六四后,学生们掀起了出国狂潮。我也赶时髦,跟着考了托福和GMAT,成绩还不错。毕业前,又赶上另一时髦的尾班车,谈了女朋友。分配时,由于是学运活跃分子的原因,迟迟不予分配。一直到了七月份要离校了,等到广东省学生分配指标都过期了,校方才宣布我可以自己找工作。 学校不予我分配,意图不仅仅是惩罚我,更主要是告诫低年级学生。十年过去了,再看当年,真是要感谢我们学校的英明决策。如果给分配,可能我至今还呆在一个国营大企业里唉声叹气,或者是人过三十才下海去闯世界。我们那一代大学生,都盼望能分个好工作。实际上,大部分人美好的愿望都落空。而我,是一开始就被学校惩罚性地推到了海里。 那年我22岁,档案放在了省人才交流中心,其它得靠自己了。 第一份工作是在外企干,作秘书翻译。职位是老爸找的,那年“治理整顿”,找工难得很。我的英语不错,翻译是百分之百称职。但一大老爷们作秘书,办公室自然一团糟,跟男生宿舍似的。
23岁那年,我收到两所美国大学的MBA录取通知书。想了半宿,决定不去。原因有二:第一学费太贵,一年万把美金耗尽父母毕生积蓄。下年的还不知有没有着落。第二没有“侨属证”—–特殊年代的产品,没它不可以出国留学。我只有对自己说,留下来吧, 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给自己。 但我的那个她却走了。和千万个留学生一样,她一去渺无音信。若干年后,我接到一个同学的投诉,说她借了该同学的1000美元做学费。同样,钱借到手后,她人就销声匿迹了女友的离去,并没有给我太大的打击。我的结论只有一个:没有钱,怎能留住人呢?所以,当我的第一份工作合同期满后,就没有续约。因为我早已有自己的打算。91年8月,去深圳治病,带了一万元去住院。却发现深圳股票可试试,因为深圳指数跌至45点新低,发展约14元。于是我拿出一半住院费买了发展。
后来股史证明,我很幸运,在我23岁时抄到大底,发展十月份就开始一路上涨。92年广州开通炒股,我就将工资加码进了股市。股市上赚了小利,谁知全线套牢在法人股NET市场,全军覆没。
93年5月20日,我仅揣了1000块钱,买了张火车票南下深圳,跟千千万万的南下者一样,开始了特区淘金梦。那年我25岁。 每一个人的深圳故事一开始大都辛酸。我并不例外。93年的深圳恰逢宏观调控,股市一路下跌,倾家荡产的并不罕见。到深圳淘金,晚上到哪睡是大多数人不可避免的恶梦。我住在深大的学生宿舍(因为租金低),为房租发愁。到市区2元中巴太贵,最好是坐5毛钱的公共汽车。吃饭当然是学生食堂最实惠。一日三餐的着落实在是让我为难。所以我经常到证券部去混盒饭吃。请莫笑,这是真的。人要是饿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对那些报上披露来深圳找不到工作
而沦为男盗女娼们,我至今充满同情。因为我饿过。幸好没饿太久,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经过三年的跌打滚爬,其中好几次刚起步又被打回原形,终于在我27岁那年,即1995年,掘得第一桶金。在那一年,我在深圳有了自己的房产和小车。1996年,28岁的我求婚成功。家有贤妻,使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妻子的名言有二:1。在你还是一无所有、穷得叮铛响的时
候,我就发掘了你,你是一只最好的原始股。2。只要你不透支,包你永远在大户室里坐着。如果你透支,有可能是李嘉诚第二,但更可能被扫地出门。
1997年春节后,股市开盘急跌,有关小平健康问题开始流传。市场一时动荡不安。 2月19日晚十点多,我家的电话响了。一位北京朋友急促地撂下一句:邓小平死了,看中央电视台12点新闻吧。 放下电话,我抱膝作在床上,浑身发抖。妻子忙问怎么拉,我也是说了一句:邓小平死了,看中央电视台12点新闻吧。妻子啊地叫了一声,跌坐在床上。我们俩就样默默的坐在床上。电视机开着。12钟到了,没有新闻。我们俩还是紧张不安地坐着,一直守到一点钟,恶耗终于传来。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我的思绪回到了六四。想起那天我哭着喊着要杀了邓小平,真是造化捉弄人,现在他的去世却使我悲伤不已。 我是怎么变过来的呢?
从一开始工作,我就被我们这个国家所深深吸引。在短短的数年内,我干过秘书、翻译、报关、广告、软件推销员、XX分析员和某两大报的专栏作家。我从不怀疑我的能力,从不怀疑市场给我的机会。我用我的眼去观察社会,用我的心去理解国家的政策。有道是天道酬勤,我的拼命工作给予了我应有的回报。回首一看,十年中国大发展,而我是其中深深受益者之一。我今天宽裕的生活,虽说是自己劳动所得,每一分钱都赚的问心无愧,但跟我们国家这些年来的社会安定和改革开放是息息相关的。 我常问自己,要是那年去了美国读MBA,现在是在唐人街洗碗还是送外卖?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我彻底改变了对六四的看法,不仅原谅了邓小平,而且视邓小平为中国的脊梁。如果让我选本世纪最伟大的中国人,我会毫不迟疑地选邓小平,将他排在孙中山和毛泽东之上。孙中山结束了帝制,却没有统一内战的中国。毛泽东统一了大陆,但在他的威严下,在下雨的寒冬,我连一双雨鞋都买不起。而在邓小平时代,
我靠自己的智慧给我和我的家庭赢得了舒适的生活。所以,小平的去世,怎么不让我伤心和难过?我真担心,我们的未来会是如何。
妻子和我决定第二天上午去给小平献花。到了街上,才发现有无数的深圳人与我们同往一个方向。人人都是手捧鲜花,神情哀伤,自发地来到深南路和红岭路的交界处,那里常年挂着一幅小平画像。有老人和小孩,有干部和工人,有老板和打工,各式各样的人聚在画像前。有人大哭,有人轻咽;或抬头凝视,或低首不忍;又喃喃自语,又紧攥双拳。大家都心事重重地排着队,轻轻的把花放在绿草上,深深的三鞠躬,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首地离去。 妻子和我并排站在小平前,一齐向他老人家鞠躬敬礼。那一刻,我仰望着小平,竟从未觉得他是如此之高大。小的时候,我只见过爷爷一面,对他的印象十分模糊。但那一刻,我仰望着小平,竟发觉他的像貌是那样的慈祥,就象是我的亲爷爷。 晚上,我又开车去看小平的画像。那里人群却更密了。除了鲜花,还多了点点的烛光。开追悼大会的那天,也就是中国人传统的头七,妻子和我手捧着一大束菊花,来到了仙湖。深圳人都知道这里有一棵小平亲手植下的高山榕。这里距香火旺盛的弘法寺很近。因此,在头七的那天,有大批的礼佛者,点着香烛、佛香和冥纸,在一棵小平亲手植下的高山榕前磕头祈福。看着放在树下的一扎扎风筝,捆在树枝上的一朵朵白花,我在想,小平是怎样的一个无神论者,竟赢得这么多的有神论者的礼拜?我长久地伫立在那棵高山榕前,许了一个愿,只要我活着在深圳,每年2月19日都来这,给小平献上一束芳香的菊花。
1998年,我30岁。我没有失约,2月19日来到了仙湖,给那棵高山榕敬上一大束黄白菊。 同年,我遇见了数位自愿免费来中国教英语的老美。我送他们去教堂作礼拜。他们出来后,都表示对有这么多的基督兄弟姐妹感到惊讶,说你们政府不是在压制宗教信仰吗?我带他们在繁华的大街游车河,他们一致认为除了废气太多外,深圳的外表和美国南方的大都市差不多。我又带他们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大吃了一顿粤菜的生猛海鲜后,在品尝潮州工夫茶后,他们不禁感叹中国的现况跟他们来之前所想的很不一样。 一位正在读大三的小年青很严肃地对我说,我的女朋友现正在柬甫寨
,在离金边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教英语,她说那里没有自来水洗澡,晚上经常没有电,她不敢离开小镇,因怕踩中地雷;而我和你相处了一天,到你家参观过,又和你交谈过,我更加理解到为什么我所接触到的这么多的中国人,都强调STABILITY(稳定),我相信中国正沿着一条正确的道路前进,我相信你们很快战胜金融危机。
我笑着对他说,中国需要小平式的、温和的、渐进的REFORM(改革),而不需要苏联式的REVOLUTION(革命)。
1999年,我31岁。2月19日,我再一次给小平捎上了芬芳的菊花。同年,我驻南斯拉夫领馆被炸,我对我们国家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制度,认识得更清楚。十年前,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唱着“血染的风采”去呼唤民主,唱着“国际歌”去争取自由。枪声并没有让我们惊醒,反倒让我们主观地认为中国从此漆黑一团,个人前途从此完蛋。于是能出去的出去,不能出去的悲观失望。但是,事实证明,中国并未从此倒下。而留下来自强不息者都得到丰厚的回报。而那些出国留学生,出去找份工作不难,但要大发展还是要回到祖国。比如说“搜狐”的张朝阳。 看看因柏林墙倒下而获得民主与自由的国家们,他们的国家经济实力和中国对比,十年来谁进步的快?南斯拉夫四分五裂后成为一个民主国家,米洛舍维奇和克林顿都是民选总统,但是北约还是对南斯拉夫进行了以人权为由的轰炸,米洛舍维奇还是被通缉。十年前苏联红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如今一战车臣大败,二战车臣还在和区区游击队鏖战在冰天雪地中。当年苏联在人们眼里是一个能摧毁地球的超级大国,现在俄罗斯则被认为是一个充满黑帮、毒贩、贪污和洗钱、谋杀和爆炸不断的恐怖国度。当年赫鲁晓夫敢在联合国用皮鞋敲打桌子,现在无论是在国际问题如科索沃还是在国内问题如车臣,俄罗斯喊破嗓子,西方国家只是撇撇嘴,你再不听话就没贷款啦。 在年初江泽民访俄罗斯时,正逢科索沃问题紧张,叶利钦十分激动的拉着江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叶表达的意思是,还是中国同志好啊。我不敢奢望叶后悔当年反、反社会主义,因为他不反,就没有今天总统的位置。但我却想,如果中国被反掉了,中国如李登辉李老狗和石原兽太狼所愿被卸成七大块,中
国会不会因台湾问题和美国开战?那个民选总统会不会因他所标榜的人权而被通缉?他还能握着哪位同志的手而激动万分? 此时此刻,我不禁想起金庸对六四的评价。金大师原本是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副主任, 六四后愤然辞去国内一切职务, 并且用他那香江
第一笔在报上猛烈批邓、批六四。但是,金大师最终根据这些年来的国内外的风云变幻得出结论。在小平去世后,对着千千万万的电视观众,金庸先是沉痛地说了一番缅怀和高度评价小平的话。然后他说,六四其实是一场民族的悲剧,也是小平的个人悲剧,因为留给小平的选择实在是太少,现在看来,我们当初是错的,而小平才是正确的。 金庸的评论,至少代表了一大批中国人对六四的情节,对小平功过的结论。
回顾从1989年到1999年,在这二十世纪最后的年代,中国的大事,我认为其主线一直是沿着小平的思路,进行市场经济改革,其支流是不断的反思六四,思考什么样的民主适合中国的国情。而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场不知不觉的巨变中,重新寻找并且去实现自己的位置。 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亲爱的网友,你们呢?
已是年底,一开年,又要到小平的周年纪念日了。我相信,我会在那一天给他老人家奉上一大捧菊花。亲爱的网友,你们呢?
豪无疑问,民主化与多元化将是社会发展的方向 - 黄果 - 2001-05-11 00:37:13
不管做过多大贡献,从人类历史发展的轨迹来看,这两个趋势是不可逆转的,我们应该想想如何构建新的国家、社会管理,领导机制。
RE:豪无疑问,民主化与多元化将是社会发展的方向 - 神游 - 2001-05-11 01:28:42
很多朋友在看待问题的时候没有看到中国问题的复杂性,新加坡和香港民主化的成功只能说明华人文化有民主的内核,并不等于在幅员辽阔、民族众多、人口多、素质参差不弃、经济贫富差距大的中国就可以马上实现,我们需要的是稳定和长期的过程,心急不来的。这就是邓先生先搞经济的缘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民主化是必须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实现的,而民主化是否一定要多元化就很难说了。 BTW:文章讨论好像不能选择论坛种类,这帖子应在非IT论坛
RE:豪无疑问,民主化与多元化将是社会发展的方向 - 摩天居士 - 2001-05-11 11:54:54
看到我的“绝对同龄人”的生活轨迹,我感到很亲切。但是,他是怎么掘到第一桶金的?文中并没有说。如果是靠正当劳动发的财,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如果不是靠正当劳动发的财,那么他就是钻体制的空子,在文章后半部分的抒情就显得恶心了。 为什么我的同学和好友从美国回来,看到北京说“简直是农村”?我决不崇洋媚外,但我觉得这篇文章像一篇政治文章,至少他的国外朋友在他面前摆客套。
个人观点: - 洮河流洙 - 2001-05-11 19:42:07
这篇文章是两个人写的;不同的,没见面的。 凡国家领导,没有不想把国家搞好的。否则他无能。即使邓当时被学生用石头砸死在房山,别的人上,同样会发展中国的经济; 回避了近来的政治事件和矛盾; 去过仙湖,没有哪棵树,有的一棵是刘华清植的; 他不是感谢邓,而是感谢给他挣钱的机会; 文中的人,一个十足的投机者和叛徒。要是跟着我,一枪崩了他。
RE:个人观点: - 神游 - 2001-05-11 23:35:14
你也有资格谈论投机和叛变,哼 真实小母牛去日本——牛B海了去了 【 在洮河流洙(洮河流洙)的大作中提到:】 :这篇文章是两个人写的;不同的,没见面的。
凡国家领导,没有不想把国家搞好的。否则他无能。即使邓当时被学生用石头砸死在房山,别的人上,同样会发展中国的经济;
回避了近来的政治事件和矛盾;
去过仙湖,没有哪棵树,有的一棵是刘华清植的;
他不是感谢邓,而是感谢给他挣钱的机会;
文中的人,一个十足的投机者和叛徒。要是跟着我,一枪崩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