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联蜕皮 - 创业档案 - 柯志雄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65 次) 时间:2001-08-20 14:51:57 来源:柯志雄 (karate) 原创-IT

异联蜕皮

这四个性格各异的人凑在一起,是个巧合,更巧的是他们的英文名。崔腾取作Terry,邹岭的是Lerry,顾敏洁叫Jerry,而李震宇为Berry,其中都有相同的四个字母Erry。这个“Erry”成了他们最早的研究所的名称,也成了后来公司的名称—–有点幸运词的意味。
从1998年开始,异联的几位创业伙伴象在穿过一条极为狭窄的弄堂,抬头可以望到一抹蓝天和写意的浮云,身边却是贴着的砖石墙,往前挤着挤着就磨了层皮。挤着挤着,伙伴多了,仇文彬、杨宏涛、黄华等加盟其中,过去迫压着他们的墙也开始有些不堪他们的挤压,石块松动了;挤着挤着,旧皮去了,出了新皮,新皮出了,又成了旧皮。如此反复着,直到挤出了弄堂。回过头再看,从自己眼睛里看到了变了样的旧日伙伴,从同伴眼里又可以看见变了样的自己。
于是,异联蜕皮重新。

三年走完四年路

1994年,在其它高中生忙着准备高考时,崔腾等人已被选进了上海交通大学的试点班,开始前期的课程。
进入试点班的同学,大多属于在数学、物理等方面有天赋,在国内外竞赛中有过拿奖经历的,比如邹岭在国内的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取得过一等奖,而崔腾则是从数学奥林匹克培训班中选拔出来的。
进入前期课程的学生有200多名,2个月课程结束后的考试把这群人划成两部分,一半分流到普通班,余下的“过关者”混在一起上基础课。进入第二学年,开始分专业,有三个选择,可以选择计算机系,也可以选择通信系,或是自动化控制系。前两个选择很热门,大多数人涌了过去,只余10来人选择了自控系,构成一个小班。
自动化控制属于“试点中的试点”,四年本科课程压缩成三年,选择自控的学生大多是冲着这点过去的。试点班的学生过去多是各个中学的佼佼者,这些过去的高手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都是高手。邹岭说:“感觉和中学时很不一样。我们过去在小学、中学都是最好的,到大学发现,居然有那么多强手。全都是拿过奖的,别人可能拿的比我多。”一大帮同学被邹岭分成三类,“有的人很刻苦,成绩很好;有的人从来不上课,但还是考的很好,”他们几个人则被邹岭划到了第三类,“我们寝室是平时爱睡懒觉,喜欢打游戏,考试前一星期搏命的那种。”
既是同班,又同寝室,崔腾、顾敏洁、邹岭、李震宇四个人各有特性:崔腾有野心,鼓动力强;顾敏洁聪敏,善于做安排;邹岭学习能力很强,做事情热情很高;李震宇则被公认为天分最高的,尤其在语言方面。虽然特性迥异,四人相处甚为融洽,三年本科教育结束后,崔腾去了SUN公司,顾敏洁到GE(中国) 照明技术中心,李震宇任职安盛咨询(Andersen Consulting)上海分公司,邹岭干的活跟原来的专业方向最为相关,到一家实业公司做起娱乐机器人和动感电影等的开发。几位伙伴暂时分开。

JAVA故事没有重演

毕业后,崔腾到SUN上海公司,做售前服务工作,现任异联总经理仇文彬正是这一块业务的负责人。在仇文彬看来,此时的崔腾即便在SUN公司,也是位非常有潜质的青年,对后者颇为欣赏,再加上工作关系,两人交流比较多。
崔在工作上的适应迅速,很快琢磨起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尽管在当时JAVA的应用仍旧停留在用户的终端,但他看好JAVA技术,将来一定会拓展成为企业的后台技术。
JAVA的发明源于SUN公司一位不满意的员工。1990年,Sun的软件工程师Patrick Naughton准备转投NeXT公司。在离开公司前,他给首席执行官McNealy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中建议公司应该放弃目前专注的NeWS软件体系,而开展自己新的技术领域。这封邮件随即被广泛发送到了Sun的顶层软件工程师中,他们也发出了表示支持的电子邮件。
据说,McNealy 询问Patrick ,如何才能留住他。于是,Patrick谈了自己的想法,描述了一些技术远景,其中包含了后来JAVA思路的种子。McNealy答应了他的要求,成立了一个由高级软件开发人员组建的小组,给他们足够的自由发挥度,要求他们可以开发出一个全新的,令人振奋的产品。Patrick留了下来,并参加这个小组。经过一段时间的前期准备,1991年4月8日,这个James Gosling带队的六人开发小组 Green成立了。1992年11月1日,绿小组正式改名为第一人(First Person)公司。之后,又出现变动,“第一人”小组也宣告了解散,半数多的成员改投到了新成立的Sun Interactive部门。1995年5月23日的Sun World ’95大会上,Sun终于向世人推出了准备以久的Java和HotJava,从此,Java便以其自身的独有魅力征服了Internet的世界,McNealy 和Patrick之间的这段故事也从此成为佳话。
1998年崔腾萌发出JAVA企业端应用的想法时,今天受宠的J2EE(Java 2 Platform Enterprise Edition)尚无踪影。崔隐隐地感觉到,根据自己的这个想法,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几次向上司打报告,都没有结果,崔成了SUN又一位不满意的员工。
外资IT企业在国内的分支机构,通常承担的是销售及技术服务,JAVA的故事注定不可能在这里重演。于是崔选择了离开。
崔离开前,仇文彬在美国销售IT产品的著名网站FatBrain给他挑了份礼物,一张RedHat的Linux光盘,给崔的邮件里写道,“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这些对你很看重的人将来失望。”

仇文彬的第二份礼物

崔腾离开SUN不久,邹岭厌倦了公司漫无目的地开发机器人、动感电影,也离开了原来的公司,投入新成立的研究所。不久顾敏洁也加入其中。
主要靠崔腾投入的几万元积蓄成立的异联网络技术研究所,启动资金很少,工作地点就设在法华镇路上的海富公寓。1999年夏天,仇文彬过去看望自己的老部下,“说老实话,我不太喜欢当时的状态。我可能比较喜欢还是稍微有点公司的样子。”在外资企业呆了将近10年时间,历经NCR、惠普、SUN等公司的仇文彬习惯于窗明几净的办公环境,而出于成本的考虑,异联研究所不可能把生活与工作区别得太开。仇文彬得到半个西瓜做解暑之用,他看到西瓜皮放的很多地方都是,睡的地方和办公的地方都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我感觉没有特别大的进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和摸索,研究所找到了一个他们称为“应用服务器”的方向。尽管尚无成型产品,长于鼓动的崔腾还是找到了一家愿意投资异联的单位,融进了30万元的资金。现金短缺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应用服务器”的方向本身没有错,从第二年的市场情况看,各家公司纷纷推出类似的概念,异联研究所的动作还走在了大公司的前面。然而,从异联1999年的实际运作情况来看,两个原因促使几位创始人重新考虑定位问题:一方面是公司缺少完整开发产品并执行市场推广的能力,“我们很快感觉到这不是我们的强项”;另一方面是客户实际上更需要把项目整体外包,而不是购买进一个产品,然后自己实施。
1999年9月,异联从原来的研究所改注为公司,陆续接触了一些网站建设的单子,定位模模糊糊地具体化为JAVA技术在电子商务的企业应用,而且在一段时间内重点要落在项目上。1999年年底的这段时间里,拜访异联的投资人多了许多,频频上门的投资人使管理层更多了些信心,崔腾意识到,新投资如果进来后,整体运作能力还需要有更大的提升,他希望仇文彬和原来SUN公司的老同事、技术高手杨宏涛加盟。
2000年3月8日,仇文彬和杨宏涛正式到位。那一天是崔腾的生日,“Terry说,就当给他的生日礼物。”

转折

杨宏涛的加盟使异联的研发能力聚焦,而新加入的黄华等人强化了项目运作的实际经验,单从技术的角度看,异联的基础夯得愈加坚固了,而仇文彬却在普遍的乐观气氛中看到隐忧,原来预计新投资的引入应该在2000年初完成,实际上到3月份没有任何一家敲定,而更让人担心的是,“现金基本上是零,现金流量是负的。这个时候,大家对这个公司的投入程度也是很高,很多人把自己的钱放进去。我觉得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要解决现金的问题。”
在仇文彬进来之前,销售工作努力开展着,每个人都试图寻找着机会,但工作方式是属于“霰弹型”,“嘭”地一声弹丸发射出去,然后看有否击中什么,对于在NCR、惠普等公司受训过的仇,显然不习惯这样的一种方式。
一边是规范的销售计划管理方式引入,同时仇文彬利用过去积累的良好客户关系推荐异联。4月24日,与国通电信的合作协议正式签署,头衔为首席运营官的仇文彬以对销售的把握让同事对未来多了几分信心。
此时,正是网络泡沫的盛时,异联借机拿下几个DotCom的单子。接下来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贝塔斯曼书友会项目。异联得知贝塔斯曼书友会项目的时间偏晚,赶赴现场时早有严阵以待的十余名对手,其中还有来自韩国的、韩国贝塔斯曼在韩国项目的实施单位。
上海贝塔斯曼的总经理是德国人,投标前的演示只能全部用英文。仇文彬亲自上场,做完这一阶段所有演示后,后发制人,把异联的排名提到了前三位。到正式决定阶段,从“内线”传来的消息不利,尽管异联方案在技术先进性上优于其它公司,而且贝塔斯曼方对这支团队也颇有期许,但出于稳妥的考虑,公司不想把项目让一家成立只有一年、前途未卜的小公司,最后还是决定把项目交给已经有十余年经验的韩国公司。
事情已经定了,但崔腾不想放弃,碰到钉子就退却不是他的习惯。
原先不通德语的崔花了两天时间联络德国朋友。两天后,他与仇文彬拜访上海贝塔斯曼的总经理。方坐定他就开口,夹杂德国俗语、谚语,用德语给自己对面那位以德语为母语的总经理讲了个故事:若干年前,博世另一家规模在当时比自己大的多的竞争对手争抢一个定单,原先也如同异联今天碰到的情况一样,博世输了。博世的代表向客户描述了博世想做这个定单的诚挚心愿,最后终于赢得了那个定单。今天我们都知道,博世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庞大的工具供应商。
这位总经理非常惊讶,他猜得到必有得不到单子的公司会心有不甘,但他想不到异联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坚持争取,他没有更多的理由来怀疑一家这样做事情的公司。
这张定单最终下给了异联。

栽瓜得豆

贝塔斯曼的项目在2000年圣诞节前如期上线。对于异联来说,这不只是一个金额较大的单子,也不仅仅是一个完完全全纯凭实力赢得的项目,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是,在此基础上并结合专项投入,异联延伸开发出自己的供应链管理产品。
异联为达目的,竭尽全力的特性很快又一次得到印证。2000年下半年,麦网系统招标开始。在此之前,麦网的一个抢购模块性能几经不同公司的修改,效能一直提升不高,异联CTO杨宏涛亲自出马搞定,由此给麦网留下很深的印象。再加上贝塔斯曼项目中标的影响,麦网答应由异联承接系统的前台,但在金额更大也更重要的后台项目上,麦网坦言,异联的中选可能性只能排在第四位。再三追问理由下,麦网提供给异联一张供应商评价表,并告知最后的决定权上,麦网的投资方–E.M. Warburg Pincus(华平投资公司)会有专家进行评价选择。
一边加紧优化原来提出的方案,一边准备迎接苛刻的“面试”——由华平投资公司专家陈博士与麦网公司代表组成的谈判组在决定前将最后巡回到可能中标的几家公司做一番考量,而异联公司在巡回“面试”中被列为第一站。任谁都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比赛中,刚开始的评审“火力”最旺,第一个“出场”最为不利,很容易成为靶子。“面试”前夜,整个公司变为排练场,不同员工分饰不同角色,“尽管我们那天晚上的排练到凌晨四点钟才结束,但是到当天九点钟工作的时候,我发现是大家工作最有精神的一天,每一个人都是情绪高涨,而且非常的自信,所有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那时候效果非常好,”仇文彬欣喜地看到同仁遇难弥坚的表现,陈博士的一番话使他更为鼓舞,他说:“如果这家公司可以打100分的话,其它公司不会超过30分。”
陈博士回香港后,华平投资公司从他的信息反馈中不但听到了一家可以放心运作项目的公司,更看到了一个大有升值潜力的投资项目。一周后,仇文彬接到华平投资公司来的邮件,商讨投资事宜。
从JAVA的企业应用到“应用服务器”,再具体化到电子商务企业应用,异联经历几轮变化。智能分销管理系统IDM出来,华平投资公司和上海盛基创业投资的新融资到位,异联终于摸索到企业定位的一块“绿洲”——供应链管理。早期的拼搏告一段落,不安分的崔腾又开始自己的创业路,仇文彬主导的新领导班子要面对更大的挑战。供应链管理是块新兴市场,异联尚算早期进入者,但这块市场中也密集着重兵力,国外厂商不论,国内还有不少厂商,包括原来聚集在财务软件市场的用友和金蝶。
7月的下午,仇文彬身上很亮,他问我:“明年做到5000万,应该可以排到第4位了吧?!”

第一桶金币

掘金人:无
发掘地:无
缘由:无
开设“第一桶金币”栏目的目的是找出被采访人各不相同的最早期赚钱史。以往启发一下,就能找出不同人的不同的赚钱经历。可跟1997年毕业的几位异联创业者问了再问,却发现他们很“纯洁”,在工作以前似乎从未有过什么赚钱经历。
读书时既没扒过分,也没打过工,4个人毕业后大多去了外企—–名声不错的几家。要安安稳稳地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循着白领的路线往上走,应该也会比较顺。这条路上走了一年多,突然拐弯,自己创业,有点让人意外。清华大学毕业的仇文彬原来走的也是白领发展路线,从NCR到惠普再到SUN,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待遇也越来越好,连股票期权也拿的比普通员工多。突然从这条已很顺畅的路线走到创业路上,仇文彬说:“可能还是雄心壮志没有完全泯灭吧?!”

九赢真经

做生意,每一分钱都要尊重它,因为它意味着一种价值。
本土背景很重要,但恰恰在某些时候,本土背景会降低你的竞争力。

创业年轮

1999年
9月,上海异联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注册成立
2000年
4月,与国通电信签署合作协议
12月,异联信息技术(上海)有限公司成立
2001年
1月,E.M. Warburg Pincus(华平投资公司)与上海盛基创业投资公司确定对异联的投资意向
3月,与广州优识达成合作协议
4月,与美国BEA及Webgain达成合作伙伴关系
6月,召开技术研讨会并宣布IDM智能分销管理系统开发成功